「她還好嗎?」
月色下的神武門拐角,一個黑衣人閃過,帶起了一股柔和風和一句深情的問。
「能好嗎,一個沒有地位的妃子可以好到哪里去」一個有些嘲諷的語調柔和的響起,帶著嬌媚與撒嬌的口吻。
「你知道,她心里很苦的」
「呵,我當然知道,而且這苦還有一半是我帶給她的」言罷,那個聲音暗自笑了笑,有些苦澀,也有些無奈,也有些得逞的陰狠。
「你對我竟可以殘忍到這般,你就不怕我……」
那個身影逼近了她,又是那股淡淡的檀香,每一次都會令她迷失,包括這一次。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行動,否則……」
她的嘴角滑過一絲奸詐,「瞧,她總是令你這麼緊張嗎」她的眸在黑暗中閃過妒忌的怒火,眨眼,消失無痕,竟生生讓人覺得那樣的一雙美眸中不會出現這樣的絕。
她抬手,攀上了他的肩,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身子一緊,她嬌笑如花,鳳眼微眯,月色下,她的笑,蠱惑。
良久,當值夜的侍衛列隊踏過神武門時,牆角早已沒有二人的身影。
「紫嫣,她的吉服準備好了嗎?首飾都送過去沒有?」榻上,淑妃的櫻唇微啟,執書的書微微晃動著。
「回娘娘,都已經準備好了,首飾已經讓內務府特意打造了新款式送到了嫣熙宮。」紫嫣頓了頓,想了想,又接著說了起來。
「至于吉服,這會兒,繡娘們也該送過去讓晉妃娘娘試過了,剛剛太後娘娘讓柔晴姐姐傳下懿旨來,說先帝喪期之內,也不用大操大辦了,具體的禮儀做全了就行了,娘娘她這幾日身子不舒服,明兒大典就不去了,讓娘娘您代皇後完成訓導,奴婢看娘娘看書就沒有稟報,至于其他幾個宮里也有來傳話說主子們明兒不來了」
紫嫣福身,淡淡的回話,眼角的笑意卻是掩不住,看來,這個要封妃的晉妃很不受太後和各宮的待見,封妃典禮上如此一番下馬威,恐她的氣焰也改收斂收斂了。
「那就不用太鋪張了,你待會去告訴御膳房的總管,明兒的晚宴,本宮要他使出渾身的勁兒來,皇上面前,該有的還是一樣都不能少的」。
「太後娘娘不來,那是不受她的敬茶,擺明了是不願意承認她這個妃位,這自然是好事,其他各宮的,怎麼也敢不來?」淑妃有些凌厲的眼神掃向殿外,紫嫣一向聰慧,今日卻怎地這般沉不住氣,想那晉妃正聖寵在身,這麼做,只會在皇上心中留下不齒。
「她們是要駁本宮這個暫代鳳印的人面子,還是要駁晉妃的面子,莫不是,想來個一箭雙雕,讓皇上順便取了本宮的鳳印?」
猶記得東宮的時候,她們也都曾圍繞著她,奉承著她,絲毫不敢忤逆她,可是,現在呢,宮中就是這樣現實,這樣拜高踩低,人心就是這樣,難道自己是今天才看清的嗎?當初她選擇嫁給太子,當世人都通俗的認為她要的是母儀天下時,又有誰看到她那默默埋藏在心底的愛。
「紫嫣,去通知各宮,明兒的大典,所有的宮妃都要出席,是本宮在打理後宮,不是她們,晉妃分位高于她們,她們若是不來,惹怒了皇上,可別說本宮沒有警告過她們」淑妃淡淡的出聲,吐出的字眼卻是如此的精恰。
「還有,第一個遣人來說明兒不來的宮妃,是誰?」
「是瀚德宮的裴妃」。
「是裴氏啊,呵,是她啊,既然挑了頭,就別怪本宮心狠了,本宮的威嚴也該立一立了,她既然如此不自知,那從明兒起,就撤了她的綠頭牌,一個月以後,再說吧」那裴氏素來對她阿諛奉承,如今,卻這般落井下石,她要讓她知道,她柳欣語,不是那麼嬌弱的女子,淑妃眨了眨眼,她的眼中,閃出狠毒的尖刀。
紫嫣垂首听罷,迅速的離去了。殿中只留下淑妃一個人,再看,她已不再是方才那般的雍容,這般如履薄冰,不是哪個人可以體會到的,這般以淚洗面的日子,真的,要過一輩子嗎?她,該如何,去重新贏回死諫都沒有打動的他的心?兒子嗎?不是已經有了嗎?依舊是被冷落,容貌嗎?好像他眼中她已不再美麗……
「娘娘,今兒是您正史冊封的日子」。
朦朧中,他也曾這般早的叫過她。
「汐兒,汐兒」
只是,為何,他的身影竟然那麼快的漸漸模糊,她睜大了動人心魄的雙眸去追逐,卻只有一句話仍然飄蕩在甜膩的虛空。
「快回去吧,這里不屬于你,皇宮,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醉紅的朝霞映照著宮苑琉金的檐角,散射著屬于夢的光輝,渲染著至高無上的皇權,然而,這是她想要的嗎?不,不是,難道一點卑微的愛都乞求不來嗎?她的愛就那麼廉價嗎?
夕陽下,他的歡笑猶在,人,已不再。
墨旒汐素手至幔紗中探出,瞬間,她恢復了清醒,她要做她該做的了。
雖說,後宮無後,可這冊封妃的儀式卻是必不可少,頒金冊,金印,擺皇後,听訓導,方可禮成,如今,只是將這擺皇後,改成了擺淑妃。
墨旒汐的嘴角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她坐在梳妝鏡前,由得宛兒和幾個嬤嬤去擺弄她的發式。
窗外,一朵帝王花正悄然爬上窗欞絢麗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