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的高牆灰瓦兀自地在日漸強烈的陽光下顯出干燥的熱度,仿佛讓人燒灼。逐漸熱起來的夏日,讓人開始不那麼舒逸了,雖是北地,但這里依舊免不了燥熱。
「晉妃那個女人,仗著自己一點狐媚術也好意思霸著皇上的寵愛,也不看看她是什麼東西,听宮人們說,不過就是一個青樓女子,要我說,詩繯姐容貌一點也不輸她吧,何況皇上當初對麗芷也很是傾心的……」
婉妃剛走近便听見了這帶著狂妄的話語,她默默停住了腳步,示意絹梨不要出聲,便靜靜立在那兒听著。「別這麼說,鳶兒,我們自進宮後根本沒有見過晉妃娘娘,只憑著听來的流言就怎麼能斷定晉妃娘娘的品性呢,青樓女子又怎麼,自古還不是有很多出類拔萃,品性高潔的,她說不定也是極好的人呢。」劉詩繯的聲音淡淡地飄來,帶著一絲平和「這可是璐鈺宮,若是被旁人听到你這樣的話,你可是有苦頭吃了呢。」「鳶兒姐姐總是亂說,皇上哪里有傾心嘛,只不過是看了一眼罷了……」洛麗芷含著急切的羞澀甚是嬌羞。塔塔木慢條斯理的吃了一口茶,「要我說,鳶兒說的也沒什麼錯,我雖然不懂,只是那個晉妃听起來就不是什麼好人,淑妃娘娘和皇子被人下毒倒是真的甚是可憐呢……」「我听說……」洛麗芷有些猶豫,又坦言,「咱們的能封了分位還是淑妃娘娘向皇上提點的……皇上為此還沖淑妃娘娘發了好一通脾氣呢,淑妃娘娘和婉妃娘娘常說起咱們,覺得咱們這麼放著也,張羅著給咱們早已分宮室……可是那晉妃就……」「所以我就說淑妃娘娘人好嘛,」鳶兒搶著說,「這璐鈺宮里的人都說,要不是晉妃娘娘奪寵,淑妃娘娘是一定能當上皇後娘娘的,就是看娘娘那個容貌姿態,也是很端莊華貴呢。」劉詩繯悄然起身,「身子不大舒服,我就先回去了,妹妹們慢慢聊。」她說完便步伐平穩地走出去,未笑也未言其他。「哼,我看劉淑人也是仗著美貌和太後撐腰,自視甚高了吧,听咱們說淑妃娘娘好,大概心里不太舒服呢吧。」塔塔木刻意小聲說著。劉詩繯並非沒有听見,卻依然裝作沒有听見的樣子緩緩踏出屋子,剛走出去便見到了站在那里的婉妃,驚愕之下便明白了婉妃的來意,遂輕輕笑了笑,行了禮,婉妃立馬上去扶劉詩繯,止住了她行了一半的禮。
「也沒有什麼旁人,劉淑人行這麼大的禮,本宮怎麼受得起呢,以後就是一家人樂,都是自家姐妹了,何須多禮。」又問道︰「怎麼本宮剛來淑人就要走了呢,不進去一起坐坐?」
「承娘娘厚愛,」劉詩繯淡淡一笑,「還要恭喜婉妃娘娘得了協理後宮的大權,以後還要仰仗娘娘,只是今日覺得這天氣略有悶熱感了,身子不那麼舒服,這便想回去歇一歇,望娘娘見諒。」
婉妃亦是笑了,護甲輕輕掠過劉詩繯的面頰,「當真是個美人呢,若是病了可沒法向皇上交代了,剛入宮便封了淑人亦是鮮有的事兒,淑人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呢。」
劉詩繯聞言,抬首一陣驚愕,一瞬,便又恢復了常態,道「謝婉妃娘娘關心,那詩繯就告退了。」
絹梨看著漸漸走遠的劉淑人,推開了門,婉妃便走了進去。里面的幾個人看見婉妃都驚慌地行禮,洛麗芷更是一驚,怎滴表姐突然不聲不響就來了,對這個表姐,她有些畏懼,婉妃卻是笑著免了她們的禮,便自顧自在主位上端坐了下來。
娟梨叫小宮人們上了茶和糕點,一一擺在了主位旁的小幾上。
「妹妹們都坐吧,」她笑著,卻帶著一絲高傲。她如今協理後宮,淑妃一人之下,萬人皆上,她慶幸自己做了個正確的選擇。
窗外一陣風聲呼嘯,天色明媚地仿佛是原本就該這模樣。
「天氣漸漸熱了呢,妹妹們要是缺什麼御暑的,盡管開口。」婉妃兀自接過絹梨遞來的茶,略略皺了皺眉頭。「只是天氣若總是晴朗著也罷了,至多熱些,夏天要是悶熱起來,再接著狂風暴雨,雷聲大作的,真是讓人吃不消呢。」
她言罷,又輕輕地勾起笑容,卻是一雙柳葉眼微眯,原本就細小的眼楮更是幾乎成了一條線一般,卻帶著一絲威懾,沉默不語。
空氣里都是寂靜。
仿佛原本就該是寂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