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看著畫扇的這般反應,眼底是滿滿的焦急和懊悔,卻是急的跺了跺腳,竟忘將了身側一直冷眼瞧著的柔晴,一個人轉身便向外急急出了去。
柔晴並沒有出聲叫住玉蘭,她看著玉蘭走的方向,只從昏暗中站了出來,轉首看著依舊跪坐在地上背對著她的畫扇,一雙柳眼閃著復雜疑惑的光,卻是用並不高卻能讓她听到的聲音問道︰「你是誰的人?」
畫扇听了,一愣,卻是立馬止住了淚水,但並不轉過身去,一聲不吭兀自發起了呆,柔晴也耐心的立著、等著,並不催促,面上也沒有一絲不耐煩,但腦中也已是千萬念頭皆如流水而過,然畫扇依舊遲遲不答,但柔晴內心隱隱已有了答案,也意識到了如果這個答案讓別個人看將出來,那麼自己也會如畫扇般被隨時永遠烙在深宮,以一種最慘烈的方式。
柔晴這般想著,便故意做出些冷冷的樣子,說道︰「太後娘娘就知道你定是不簡單的,才派了我來看看,想來,定是沒有冤枉你。」她一句話說完,只看到畫扇的肩膀不期然的一抽搐,雖是看不到她那一剎那的神色,但那一抽搐答案便已昭然若揭,她已基本相信了自己心底的那個推斷。只閉了眼眸似是平復了一下心底的波濤洶涌,剛欲再問,卻是听到刑房外有小太監高聲稟報,「淑妃到——」
顯是沒有料到淑妃會扔下婉妃突然親自來刑房,柳欣語也沒有料到太後身邊的柔晴會突然出現在刑房,昏暗無比的牢內,這樣的相遇顯得格外的訕訕和尷尬。
兩個御林軍只互相對了個視線,便稍稍錯開了幾步,給了淑妃一個大一些的地方容身。
柔晴問了安,淑妃沒有下令叫她走,她也不好貿貿然請辭,未免得叫淑妃起了疑心,只垂了手立在一旁,但牢內的所有舉動卻是都一一看在眼里。
淑妃只靜靜的站在關著畫扇的那件牢房外半響,眼中似是有不忍,看著隔著一扇牢門跪地請安的畫扇,只道了句︰「免禮了,你起吧。」
畫扇卻是並沒有起身,只恭恭敬敬的磕了頭,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說道︰「奴婢冤枉,求娘娘明察。」
淑妃揮手叫宮人搬了軟墊座椅,只施施然在這刑房里落了座,似是這般破落的情境,並沒有讓她生出任何的不適,一如在鐘粹宮般雍容華貴,半響,才道︰「皇長子中毒是怎麼回事?」
畫扇卻是禁了聲不再求饒,她突然明白了過來,淑妃這是不信任她,不管她怎麼解釋,怎麼辯白,她總會找出別的事,總之,她是一定要她死才能放心的。
淑妃轉頭,看了一眼默默站在那里的柔晴,只笑了笑道︰「尚儀可是奉了母後的懿旨?」
一聲母後一出,眾人皆偷偷向柳欣語看去,有著太後的認可,想必,她定是最終的皇後吧,眾人如此想著,畫扇愣了愣,更是忽然明白,那些自己曾經以為實在不得以可以說出來的話,此番,更是要將它爛在肚子里也不能說了。
柔晴被淑妃的那一聲母後唬了一跳,若是沒有太後的意思,淑妃又怎麼敢如此公然以皇後的身份自居呢,只是,這樣的一番話,卻讓她更是堅定了心下的那個預感,雖是心中有些對自己的處境有些不安,但因著在太後跟前也有幾個年頭了,宮里的那套阿諛奉承即便是蔑視但卻也是保全自身的不二法寶。她若是沒著這份機靈勁兒,當初也不會被太後看中,留在身邊。
遂福了福身,一抿唇露出一絲似有些怯懦的笑,輕聲道︰「奴婢是奉太後娘娘懿旨去鐘粹宮問淑妃娘娘這下毒之人可處置了,但是半道上遇著了玉蘭,玉蘭說娘娘正招待婉妃娘娘,而且她就是奉娘娘命來刑房看那下毒之人,所以奴婢就直接跟著玉蘭到了刑房,」這般說了一半,柔晴又皺了皺眉,似是疑惑著道︰「只是,玉蘭剛剛不知道怎麼了,和那牢內的宮女說了幾句便頭也不回的急急忙忙走了,奴婢叫之不及,想來,是該問問這牢內的宮女,但她卻只顧著流淚,並未理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