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一撇嘴,一臉蔑視,依舊飛針走線著手上那一件藍底的小衣。
秦嬤嬤見桂嬤嬤突然沒了興趣,惦著腳尖在拐角處瞅了瞅,復又坐在了那走廊的沿上,卻是忽然的提高了聲音,「哎呀,桂嬤嬤你不知道啊,這可是今年入選的一個秀女送給我的,是送,可不是賞奧。」
傅胤赫無心看那些奏折,便促了小德子欲到各宮去散散心,邁出殿門的腳還未踩在地上,便听到了福嬤嬤那顯擺的聲響,因著與秀女有關,傅胤赫頓了頓,悄聲向那聲音傳出來的方向而去。
「這個秀女是被皇上在殿選前夜貶到浣衣局做苦力的,嘖嘖,真是可惜了,她的容貌,慚愧慚愧啊,即便是比起晉妃娘娘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真正是堪比天人啊。」秦嬤嬤依舊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語氣里滿滿的可惜。
「是嘛,那怎麼會被皇上貶斥的?該不會是?」桂嬤嬤被勾起了興趣,放下了一直繡著的小衣。
「說的也是啊,我那日去將皇上的衣物送去浣衣局時,看到很多的宮女在欺負她,罵著什麼狐媚子啊賤人的,總歸是她太漂亮了招了眾人妒忌,唉,真是怪可憐的,一個大美人被折磨的消瘦憔悴的……」
「你說這麼多,我都還不知道這些與你手上那一對珠花有什麼關系啊?」
「這個都不明白嗎?自然是我喝住了那些欺負她的宮女,她感激我,所以送我的,她說呀,「這一對珠花本是我過世的母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但如今這般模樣,已是用不上了,嬤嬤救了我,這邊送予嬤嬤,就當頤珊還了您的恩情吧。」,你還別說,我琢磨著,這東西定是極其貴重的。」
「那你怎麼還敢收?」
「她硬塞給我的呀,听說呀,她當初被貶斥,多半也與這珠花有關系呢?」
「真的?」
「可不……」秦嬤嬤剛欲接著說下去,卻看到桂嬤嬤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盯著自己背後,她下意識的向身後看去,還一邊念叨著「誰呀,把你嚇成這樣?」
一臉鐵青的皇帝此刻正站在秦嬤嬤身後,他的鹿皮軟底絲履並沒發出大多的聲響,兩個嬤嬤沒有听到也不足為奇,皇帝因著從小便被立為太子,性情跋扈,最是厭惡宮人們私下里閑話主子奴才的,此番被皇帝逮到,兩個嬤嬤惴惴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告饒。
皇帝卻是好整以暇的繞過二人坐在了廊沿上,剛剛秦嬤嬤的話正堵在了他的心口上,這段日子以來,他日日忙亂于平衡朝政與肅清宮闈,竟忽略了那個自從相見後便再難忘懷映在心口的女子,可以想象的到,她在浣衣局的日子必然過的是很難的吧,畢竟一個官家的小姐定是受不得這些苦的。
他笑著搖了搖頭,讓此刻跪在地上等待挨罰的二人一陣莫名其妙,傅胤赫沖著秦嬤嬤抬手,秦嬤嬤愣了片刻,有些不情願有些委屈,卻只能將握在手心的那一對珠花乖乖交了出來,傅胤赫接了過來,馬上便認出了真是那女子最為珍愛的那一對珠花。
「她說,這是她過世的母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