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書媽媽閻雨苓得的是乳腺癌,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是癌癥晚期,治愈率不到10%,讓她放棄了積極治療,直至她實在已經沒有了力氣和意志去抵御身體和心理的疼痛,才到了醫院,但是任何的治療已經失去意義。
閻雨苓說︰「聞放,對不起。我一直說我活不到說60,有時候還真的不能不相信第六感。」
凡聞放說︰「那是你一直在給自己心里暗示吧。可是這是為什麼呢?」
閻雨苓想用力些握著丈夫的手,但是卻全然感受不到自己的力氣往什麼地方流失了。「我以前一直害怕,害怕面臨死亡。不過生完凡書後,我卻不害怕了,有個和你的孩子,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可是,我不想你們看著我老,看著我死,我總是渴望著完美地消逝,我想60歲前應該是個最合適的時間,我們已經攜手走了30個年頭,孩子也長大了,心里沒有任何的牽掛了。」
「難道你就不牽掛我了嗎?」凡聞放苦笑著說。他的這個妻子就是個有著許多奇怪想法的女人。記得初見她時,她正在給一只凍死的小鳥在下葬。正因為她的善良,他對她展開了甜蜜的追求。實事也證明,這是他一生里最正確的決定,他們倆互相支持著,他也真的體會到「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過我在想,不如相忘于江湖。」閻雨苓閉上眼楮說。
「一開始相愛,一開始決定要相守一輩子,就不要懷著兩忘煙水里的僥幸。」聞放愛憐地說。
「是啊,怎能相忘呢?」閻雨苓閉上眼楮說,「你覺得凡書像我多點,還是像你多點?」
聞放︰「像你多一點。……美得讓人震撼!」
「我倒希望她能像你多一點。正常點!」
凡聞放和凡書渡過了這沉甸甸的幾天,兩人都筋疲力盡了。
郭逸看著凡書是痛在心里,雖然她還是在流淚,但是並沒有崩潰,而是一直表現得異常的堅強。不過這就是人生,每個人都會經歷的,所以沒有必要阻止那自然的淚水和刀割的心痛。就要它盡情的折磨她吧,總有一天它會走的,而自己會一直守著她,讓她以後不要有這樣突然地傷悲,讓她的世界有個新的開始。
「如果是我,到最後,我一定不會讓自己走在我女人的前頭,我不會讓留下她一個人來面對。」
他緊緊握著凡書的手︰「我羨慕你爸爸。將來你成為我的女人,我也一定不會讓自己先你死去的。我寧願自己苦多一天,不願你哭多一天。」
郭逸一直默默地站在兩父女的身後。郭霍靈芝看見兒子在殯葬儀式上一直在凡家父女的身後,也好生奇怪。找了個空擋的時間,靈芝拉著兒子說︰「你怎麼在主人家的位置了?」
「我是凡書的男朋友。」郭逸看著凡書憔悴的面容,好生憐憫地說。
「哦?」郭霍靈芝將信將疑。不過在這樣的時刻,不宜多問。
在這次的儀式上,郭逸的出現也正式宣布了他作為凡書男朋友的身份。等儀式結束,郭逸就開車送他們一起回家了。
凡聞放拖著沉重的身子,欣慰地看著凡書和郭逸說︰「謝謝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說完就進到睡房了。
郭逸拉著凡書的手坐到客廳沙發上,凡書的身體卸下了最後一道力氣,軟軟地挨在郭逸的肩膀上。郭逸低頭看去,那一滴滴晶瑩的淚水滑落在她蒼白的臉上。郭逸扶起她的臉,如果這吻能去掉她的累,她的痛,那這淚就算是毒藥,他也願意為她吸取。郭逸把唇貼在她滑落的淚花上,輕輕地吻著。心想︰你若想哭,就到我懷里哭,盡情地哭。
凡書的心是痛的,但同時也是暖的,這樣的她,有這樣的他,從此應該就不會再放手了吧!
最痛離人淚,點點又斑斑;
願君不記取,兩忘煙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