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卻隱隱地听到悠悠的曲聲。
竟然是那首曾經在紅楓林內的天下客棧听過的曲子,只是這次的琴聲卻並不激昂,反而透著幽怨婉轉︰
如夢塵煙飄不散,風中的眼,匆匆流年褪不去動人容顏,愛恨綿綿留不住離去瞬間。一諾千年是不了的緣,難舍的是歡顏浮雲遮住眼。心中的悲歌一曲唱不完,豪氣和柔腸寄于天地間,曾經的繁華,轉眼是青煙……
……
我心里忽然喜了喜,這聲音很是熟悉,難道竟是紫郁?如果紫郁是在這里的話,那麼凌戰是不是也在這里?他既然是南越的陵王,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這個南越的臣民被歧國太子擄走。連忙從床上輕手輕腳地跳下來,沖到窗前。只見燈火通明之下,依舊有行人往來,但她卻是在燈火照不到的地方,撥動著琴弦。
月白色的衣裳使她雖躲在黑暗的地方,卻依舊很顯眼,只是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和容貌。所以我並不能確定她到底是不是紫郁。
琴就放在她的雙膝上,自彈自唱間,她緩緩地抬起了腦袋,直覺她是在看樓上的某人,或許這家客棧里便有她想見的人。她的歌聲中透著濃濃的怨意和愛意,想必被她愛上的男子是很幸福的。
她能夠唱出情真意切的曲子,恐怕也是個善良之人。
想到這里,便從衣襟上撕下塊布,咬破手指,在上面寫了幾個字,「陵王救命!小魚。」
如果她真的是紫郁,恐怕看到陵王兩個字必不會無動于衷,如果她能夠通知凌戰,他必知道小魚就是曾被他救了兩次的女孩子,不知他會不會救我第三次?看著那塊求救的血書隨著夜風如蝴蝶般飄飄蕩蕩地落下去,卻是正好落在那歌者的面前。
琴聲漸漸地停了下來,歌聲也停了下來,她揀起面前的布,只看了一眼便抬眸向樓上看來,我連忙伸出胳膊向她招手。
她卻又低下頭去,終是抱著琴,緩緩地離開了。
她的影子被燈光拉得很長,直至漸漸地與黑暗融為一體。我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看來,終是擺月兌不了進入鳳翔城的命運。
就在我要收回絕望的目光的時候,忽然發現剛剛隱去的影子又出現了,我以為是紫郁,不由大喜,仔細看時,來人卻是個男子。他默默地走到客棧樓下,然後仰頭往上看著,他臉上的掙獰面具使我嚇了一跳,倒吸了口冷氣,躲到窗後來,使對方看不到我。
耳听得一陣尖銳的哨聲,好像是傾刻間開始的,門窗被踢翻的嘈雜聲,接著便是令人心寒的金鳴交擊聲,我心驚肉跳地幾步蹦到床上去躲在床幔之後。
忽然有人沖了進來,一把拉開帳幔,兩人目光相觸間,他道︰「跟我走!」
雖然他臉上的猙獰面具將我嚇了一跳,但是他的聲音我認得,正是之前在馬車上救我的安陵辛恆。見我發呆,他一把拿掉面上的面具。
果然是他,依舊是讓人過目難忘的俊逸面容,依舊是如水的深瞳。
他說︰「是我,我是來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