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本來也不是個美人,而且也知此藥終可解去,所以心里對于這張已經變得木然的臉並沒有絲毫的排斥,反而有種蠢蠢欲動的,想立刻走到街道上去將這張臉招搖一番的沖動。有了這樣的心思,這日便再也沒有耐心看書和畫畫,做好了晚上蒸酒的準備事宜,便迫不急待地甩著根粗大的辮子去了鬧市之上。
我還是我,但是沒有人再能認得我。
雖然有著說不出的心酸,但這樣真好。
走了沒幾步,便見到牆壁上貼著張尋找陳魚的告示。畫中人物與從前的我,不但容貌相似,氣韻也是躍然紙上。看著這幅畫,我才發現原來曾經的我,臉上竟然帶著幾分刁頑和調皮,似乎還有幾分如水的清純天真。我用自己長長的粗辮子輕掃著告示上我的臉,暗想,這尋人告示未免畫得過于認真了,也是,畫得認真,可能尋找起來才會更加容易。
而下面的落款分明是清風樓。
我知道這清風樓是雀鎮第一酒樓,接四海人,接八方客,是個極熱鬧的去處。想來畢竟這雀鎮還是南越境內,安陵辛恆和安陵浩再無視南越國,卻也不敢明張目膽以自己在歧國的身份下此告示。
只是不知道,這清風樓內等待著的,是安陵辛恆還是安陵浩。
抬眸間,發現這條小巷內原來是隔幾米就有這樣的一張告示,當下便一一地揭過去,卷成一大卷,拿到小巷盡頭的僻靜處,吹著了火折子,點燃了這些告示。雖然這其實是件沒有意義的無聊事,但我的心中卻仿佛有著極度的悲傷,這世界好大,竟然沒有陳魚的立足之處,看著這些告示在熊熊的烈焰中,緩緩地化為灰飛,倒像是在祭奠那個已經死去的陳魚。
是的,在我爹無情地要射殺我,在我終于抽刀自殺的那一刻,曾經的陳魚,已經死了。
有個乞丐見著這里有堆火,便試著走過來,伸出手來烤火,「好冷,姑娘,你是否也冷得受不了,才點了堆火,這燒得啥?」
我勉強地牽起一絲漠然的笑,「並不是因為冷,而是燒來祭祀我一個已經死去的朋友。她死的好慘,她本是個向往著外面世界的單純女孩子,卻為了想要活下去而卷入了一件要命的爭奪,失去了尊言。但是,還是被一群道貌岸然的男人們逼死了,她死得好慘,好可憐……」
乞丐噢了聲,大概是覺得晦氣,立刻離開了火堆,拍拍身上的塵土,跺跺腳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當接二連三地有乞丐來到火堆前取暖的時候,我才發現街道上原來有許多乞丐,他們個個風塵僕僕,倒仿佛都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不過這堆火很快就消失了,一陣風刮來,雪沫和著灰燼被吹起,很快便湮滅了這痕跡。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問身旁一個瑟瑟發抖的乞丐,「你們是從哪里來的?怎麼會忽然都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