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我們的呼喚,他的氣息不那麼急促了,貴太妃立刻哭了起來,「這可如何是好?辛恆,你可不能氣壞了身子!如果你出了什麼事,娘親也不活了!」
安陵辛恆緩和了氣息,柔聲對貴太妃道︰「娘,孩兒沒事。」
接著卻又對我說︰「丫頭,我知道,歧宮大破是你樂意見到的事情,你是南越人,對歧國有著難以磨滅的仇恨,這我都理解。可是,于我來說,歧國卻是我安陵家族千秋的榮光,萬世的基業,做為安陵子孫,便只希望它能夠在安陵的治理下,日益強大,千秋百代,安居樂業。雖我奪謫失敗,但我向來對皇上還抱有希望,卻沒有想到,他整日里,沉迷,竟然將國家大事置于腦後,導致現在的嚴重後果,我真是,真是……」
他語氣沉痛,顯對安陵浩失望至極,對歧國現在所面臨的狀態也是萬分的揪心。
也在這時候,我才忽然明白,我與安陵辛恆看似同病相連,但我們到底還是不同的。安陵辛恆至少還呆在屬于自己的國家內,他的目的是希望自己的國家永遠屹立不倒,雖他奪謫失敗備受冷眼,他亦不會因為南越人打敗了歧國人而開心,他明確地知道,私人的情感不能夠左右國家的命運。
他比我冷靜很多。
不知道為什麼,我雖然能夠理解,但還是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陌生感。我本天真地以為,歧宮破了,安陵浩完了,安陵辛恆的仇便也報了,而我對安陵浩的恨亦可隨著這場戰事煙消雲散,從此與安陵辛恆攜手天涯,再也不會糾纏在國恨家仇中。卻原來,這只是我天真的願望而已,安陵辛恆並不想這樣,他有別的想法,他的想法和目的從來就沒有因為我們的相識相念而改變過。
而我,卻在他給予的愛情里,改變了最初的想法。
我大概是沉默了很久,終于引起了安陵辛恆和貴太妃的注意,貴太妃向安陵辛恆微使眼色,安陵辛恆便牽了我的手,「丫頭,你在想什麼?」
心頭雖然萬分失望。
但他的愛實在太美,太令人沉迷。讓那些復雜的情緒都驅除出腦海,強笑道︰「辛恆,你終于對他無法忍耐了!我覺得你應該做點什麼,奪回本來屬于你的一切。不,或許,現在,只有你才能拯救這個國家,是你該擔當起大任的時候了。」
我主動地說出了他內心里的想法,使他這樣的謙謙君子不必因為此事的晦暗而染上塵埃。他即是我愛的,我便想他永遠干干淨淨,永遠美好。這種大逆不道,落井下石,稱虛而入的點子還是由我說了出來吧。
忽然想到,若干年後,不知會否有人評說?
說曾經有個叫做陳魚的女子,別有用心地混入宮中,先是在東西宮太子奪謫中取得至關重要的作用,使得東宮太子成發皇帝,並且嫁東宮太子為妃,但是後來卻又不顧貞操名譽與已經被廢的西宮太子產生感情,企圖幫助西宮太子奪回江山……
我仿佛听到很多咒罵聲,他們都在罵我,女人失德視為死罪,去死!去死!……
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想躲到哪里去。
就在這時候,感到自己被擁進了那個熟悉的懷抱,「丫頭,我知道這些事于你來說是很難過的,你畢竟是南越人,而我現在卻要想辦法對付南越的軍隊。丫頭,我不會勉強你跟我並肩作戰的,你可以當作什麼事都不知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只照平常那樣過日子便可,等到這場戰事結束,我們再重新安排我們的生活好嗎?」
這時候,我還能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