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裳帶著白蝶和白蜓在她們的冷宮里習字,畫畫,做女紅,彈琴,下棋倒也不覺得怎麼太寂寞;
隔年春天,她們還在這原本淒涼的小院子里種下了幾株芍藥,幾株月季和一些蘭草,忙地不亦樂乎,小院子里變得熱鬧起來,不象剛進來時那麼荒涼和冷清了。
白蜓也再也沒在紫裳面前提過太子妃的事情,雖然她听說過太子今天召了這個侍寢,明兒恩寵了那個。
屋子里,紫裳還盆栽了兩三棵茉莉花,屋子里不用薰香都會香氣怡人,白蜓曾笑道︰「小姐好神奇,就是把小姐放到地獄里,小姐都有辦法把它變成天堂。」
白蜓還一直對紫裳的衣服感興趣,紫裳的衣服都是自己縫制的,不象是宮里其他女人們穿的那樣瓖金戴銀,既繁瑣又華貴。紫裳的衣服看起來很簡單流暢,只在前襟和袖口繡上一點同色的花或者美麗的圖案做為裝飾,如此簡單的衣衫穿在紫裳身上卻別有一番韻味,說不出的清麗月兌俗又不失高貴。
白蜓也學著自己做起了衣服,央求著白蝶幫忙,還在袖口和前襟上繡上了蜻蜓。
大半年過去了,伶俐的白蜓發現,在宮里如果不得寵,就會被上擠下壓,她可不想再讓自己的小姐受委屈了,所以極盡能事的周旋在下人中間,因為她年紀小嘴巴又甜,小恩小賄施一點點,很快就和宮中采買的小太監,管事的公公還有廚房的廚子都混得很熟了。
而且她又發現小姐有很多的錢,而且小姐也不在乎錢,錢都是放在她和白蝶那里隨意使用。
白蜓覺得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一點不假,甚至可以說有錢能使磨推鬼了。
又過了不久,太子李煜大婚,佐玲瓏終于成了太子妃,太子又陸陸續續地寵幸了不少秀女都被封了名號,打了賞,這些事情仿佛都發生在另一個世界,與紫裳的這個小院毫無關系,在這里無人提,也沒有人問,自得其樂地過著她們平靜的生活。
這一天,風和日麗,秋高氣爽,不知不覺她們入宮已經一年了,可紫裳還沒出過這個西廂院。
白蜓忍不住勸紫裳道︰「小姐,我們出去走走吧,小姐進宮這麼久了,從來還沒出過這個小院的門,蜓兒快被小姐悶死了,這里又不是牢房,沒人看著不讓你出去,這宮里大著呢,後面的花園,東邊的池塘,可看的地方太多了。」說著就給紫裳取來了披風,紫裳拗不過她,就一行三人出來往花園去了。
後面的花園里果然熱鬧,耐不住寂寞的宮中的女人們早早地出來了,有的在樹下放了一張躺椅在那兒看書,有的三三倆倆的在聊天,更有甚者在花園里彈起了琴。
白蜓心里想︰小姐你看到了沒有,看看人家多用心,你還一天到晚把自己關起來,生怕被人看到。
逛完了花園,白蜓帶又她們來到了東院,在穿過一條長廊時看到對面走過來一個中年男人,身材高大,相貌威嚴,身後跟著一個公公。
白蜓見那男人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的小姐,不禁得意起來,就是嗎,我們家小姐連我第一次見到都傻了眼,何況是男人呢?
她知道這人說不定是個什麼大人物就沒敢造次,如果換成是個小太監什麼的,她早就要稍稍提醒他一下了。
紫裳垂下頭站住,等他們走過,那男人在經過紫裳面前時竟站在那里不動了,白蜓一見不高興了,素昧平生,竟這樣呆看我家主子,懂不懂點規矩?忍不住咳嗽一聲。
那男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失了態便帶著公公走了。
還沒走出十米遠,就見那公公追了回來,對白蜓深深一揖︰「老奴想借小姐說幾句話。」
白蜓一愣,難不成咳嗽一聲得罪了你家主子?
紫裳道︰「去吧,別太造次了。」
那老公公把白蜓帶到那個中年男子面前,中年男人換上了一幅和藹的面孔問道︰「敢問你家主子是何人?」
白蜓不高興的想,竟有這種唐突的人,初次見面就來打听底細,她不耐煩道︰「我家小姐是去年進宮的秀女紫裳,如果大人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恕奴婢要告辭了,我家小姐第一次出來逛這里,沒有奴婢怕會迷路的。」
那男人眉頭一挑︰「第一次出來,入宮這麼久第一次出來?」
白蜓道︰「我家小姐喜靜。」
那男人問道︰「始終是秀女?」
白蜓不悅道︰「那是因為太子沒有機會見到我家小姐。」說罷憤然離去。
老公公一見伸手要攔,被中年男人抬手止住了。
白蜓心中暗氣,沒見過這麼恬臊的人,見紫裳和白蝶在不遠處等著她,便跑了過去,紫裳問道︰「什麼事,去了這麼久?」
白蜓道︰「一個恬臊的生人,不識這里的路,小姐不必多心。」
紫裳沒有多想,就跟著白蜓來到了一處閣樓前,白蜓道︰「小姐,我知道小姐喜歡看書,這是太子的藏書閣,听說里面的書可多了,這麼大的閣樓裝的全是書,全世界的書都在這兒了。」
白蝶看她說地很認真的樣子笑道︰「蜓兒知道的可真多,太子有多少書我們蜓兒都知道。」
白蜓不悅道︰「真的,外邦字的書都有,宮里只有太子一人可以進去看書,再就是馬公公有這里的鑰匙,會定期按排下人們打掃。」
紫裳站在那兒好久不動,白蜓暗道︰是了,小姐喜歡看書,可憐小姐就算花銀子買書都不那麼容易,不覺心中一動︰「小姐可介意打掃這藏書閣?」
紫裳道︰「有什麼可介意的,只怕沒這個機會。」
白蜓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小姐,這好辦,就交給奴婢,只怕要破費一些銀子了。」
白蝶打趣道︰「盡管到我那里取,什麼時候還管著不讓你花了。」
晚飯後,白蜓從白蝶那里取了一個金元寶便來到了馬公公處,一推門進去就規規矩矩地行了個大禮︰「馬公公,蜓兒給你道晚安來了。」
馬公公瞅了白蜓一眼,這個小妮子一年不見長高了不少,出落得越發水靈了,跟什麼樣的主子,隨什麼樣的人,這主子漂亮,連跟著的丫頭都變漂亮了?他慢條斯理地問道︰「有什麼事就不要拐彎抹角的了,難道連你家主子這麼清高的人也會有事求老奴?」
白蜓陪著笑臉道︰「在這宮中有事不求公公,還能指望誰呢?我們家主子確實有事要求公公,還望公公恩允,說實話我們小姐只是喜歡看書,想幫公公打掃藏書閣,這樣也有機會在那兒看會兒書,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馬公公暗想,這還是沉不住氣了,想著法子接近太子,她卻不知道這太子一年半載也不去那藏書閣一次,就連想看本書還是叫奴才們去取來的。
他一揮手︰「這怎麼成?你家主子再怎麼不及也是個主子,老奴怎麼好要主子去打掃藏書閣,再者這藏書閣的書,除了太子沒人可以帶出去,一但要驚了太子的駕,老奴也擔當不起。」
白蜓一听從懷中模出那個金元寶,塞到馬公公手中︰「公公多慮了,我們家主子只會在夜深人靜,太子就寢的時候帶奴才婢們去藏書閣打掃,奴婢們也不會用主子動手,這些粗活自有奴婢與白蝶干了,我家主子只會在打掃的時候多待兩個時辰,在那里看會兒書也不會把書帶出藏書閣。公公就成全我們小姐這點願望吧,小姐一定不會給公公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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