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鷹送來水溶回信時,黛玉正在無憂谷谷口拉著阿水玩鬧。自從水溶走後,她每天都會到這坐一會,雖然知道那人在也不會毫無預兆的從天而降出現在她面前,但她還是要自欺欺人的坐在這吹冷風,無時無刻提醒自己走這麼久,說不定他會回來看看。
谷口那塊寫滿水溶名字的石板已被黛玉磨平,她要開始重新刻字,直刻到他回來那天。
炫鷹悄無聲息出現在黛玉身後,見她刻的認真,一時半會竟不忍心打擾她。
水溶走了,連黛玉的快樂也一塊帶走。起先那幾天她還可以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哈哈大笑,可還不到五天她就裝不下去。心口有塊肉被挖走,空蕩蕩的直冒冷風,呼呼的吹著,吹的她心都涼了。
索性不再壓抑自己,想念就是想念,想念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她一個小姑娘想男人怎麼了,關鍵是想的是從小玩到大的同伴,這沒什麼不可以。
黛玉自我安慰道。
黛玉只顧著刻字,炫鷹在她背後站了好一會都不見她抬頭,索性打斷她道︰「我有兩件事,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听哪個!」
炫鷹滿以為照黛玉好奇寶寶的性子一定會纏他講完,誰知黛玉只是對她點點頭,而後憋出倆字︰「德行!」繼續無動于衷。
很久以後炫鷹才明白黛玉好奇寶寶的性子只為一人。
炫鷹滿是挫敗,想捉弄黛玉的心全都散光,一臉不情願拿出窩藏在袖袋中的信件,「喏!」
黛玉嗖的一聲飛快從炫鷹手中奪過信,對著阿水打個手勢,霎時忠心的阿水四只蹄子飛的老高的擋在炫鷹面前,阻止他進步不前進。
不一會就听到黛玉咯咯的笑聲,他已經很久沒听到黛玉笑了,不知不覺中原來他是那麼懷念這清脆的笑聲。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已成為習慣,而看她開心的笑,自從水溶走後就成為他最大的願望。
他希望她開心,哪怕那個讓她開心的人不是他,雖然他每天都守著她。
兩個月後︰
征兵事宜如期完成,全國各地五萬人馬齊聚金陵城郊皇家校武場。
是夜,銀月如鉤,遙遙掛于天際,遙望整個夜空。清一色灰色軍帳包圍的空地,一窩篝火燒的正旺,火紅的火苗竄的老高,柴火燒的 里啪啦,一股接著一股暖意熔熔涌出,火苗發出赤紅的光,光暈下那人面容沉靜,劍眉星目,面無表情的樣子冷酷無比,他一腿平伸,一腿屈膝坐在平地上,手中不時有柴火斷斷續續投入火堆中,使得正堆篝火不至于燒的太旺,也不至于熄滅。丟進火堆的木柴一層層疊加壘砌,中間成一拱形,每當有柴火燒斷碎裂時就有新柴添進去,填滿燒灼殆盡的空缺。
身後傳來啪啪的鼓掌聲,水溶動都沒動,閉眼假寐。
腳步聲自身後由遠而近,「兄台好眼里,好智謀,一堆篝火都能燒的這麼藝術而不失風采,真乃妙哉!妙哉!」
水溶依舊沒說話,今晚他心情很不好,這人最好別試圖挑戰他的耐心,身在軍營,雖然他並不想惹是生非。
「月光搖曳,篝火傳情,兄弟真是好不解風情!」
被人吵鬧至此,在不懂得反擊,真愧為龍淵太子。
「滾!」
冰冷的話沒泄露太多感情,但還是能覺察到語氣中油然而生的厭惡,天生厭惡不知名人士靠近。
這股冷意並未阻住那人邁出的步伐,他依舊氣定神閑,不怕死的一步步靠近水溶。
鼻息涌上一股熟悉的芙蓉花香,這香味讓水溶的心為之一振,直覺告訴他這人見過。
猛然睜開眼,直覺果然不負所望,這人是真的見過,兩個月前在先鋒廣場有過一面之緣。奇怪的是鷹衛查遍所有能用訊息,依舊不知道此人是誰。再次見面,水溶只有一種感覺︰神秘!
「還真是無巧不成書,我們又見面了!」
水溶淡淡答上一聲道︰「你這般牽念,千里迢迢趕來,我怎好讓你失望!」
听出水溶在譏諷他跟屁蟲一樣,無孔不入的擾他清靜,對面的公子不氣惱反倒熱情道︰「兩個月,我們見面兩次,這是否就是傳說中的緣分?在下無情,敢問公子名號!」
水溶不齒,冷哼一聲︰「冷血!」
自稱無情的公子哈哈大笑道︰「我是無情,你叫冷血,這是否預示著我們本就是天生一對呢?」
對這種無聊話題水溶不想繼續,他在軍營的時間不是用來閑聊的。
「哇!哇!你別走哎,我真叫無情!」
耳邊傳來低低的笑聲,無情挫敗的跺跺腳,他就是看他背影有股熟悉感才過來的,奈何這人防備心慎重,白白浪費他這般口舌。
「無情?」
看他一副清冷的樣子,雖然在笑,那笑總是七分懸于皮面,三分疏離遙遠,于人而言看似怪誕不羈,實則飄忽不定,就像那天邊浮雲,你費盡心思也無法確定他下一秒會漂向哪,這人要真叫「無情」,倒也合適。
回到帳篷時鷹六早早守在帳子口。
「查到名單沒!」
嚓!簾子放下,鷹六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背面火漆完好無損。
「殿下……」
「嗯?」水溶皺眉。
「是,屬下該死!公子,這是鷹六搜集到的名單!」
水溶撕開信封,第一眼就看到一個令人厭惡的名字︰賈寶玉!
這個草包也從軍?元春回賈府那天情形他可是一清二楚,賈家老兒一門心思也要把兒子送進軍營,就不怕他一命嗚呼,賈家絕後嗎?
繼續向下看去︰薛蟠、孫紹祖……
水溶面上越來越冷,手中的信被捏成一團扔進牆角的牛油燈中,燃燒殆盡。
「賈家未免獅子大開口,傳話給鷹九,叫他盡快查出他們都吃掉多少好處!」
「是!」
「回來!」
「公子還有何吩咐?」
「查查龍淵可有無情公子這號人。」
帳子中又剩下水溶一人,好,真是太好了,他還真是小看賈家。
吃這麼多就不怕撐死嗎?
水溶陰森一笑,露出滿口白牙,肅然的夜晚透出嗜血的味道︰「吃掉的,我要你連肉帶骨頭吐出來,這次定叫你尸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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