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格外藍,楮空無雲,秋陽淡淡的照著,微風里帶著這個季節特有的桂花香,但是湖心亭里的氣氛從朱小諾出現以後就開始凝結著,與這樣晴朗的天氣有些格格不入。
「民女朱小諾拜見雲妃娘娘和儲位娘娘。」朱小諾深深拜下,眼底盡是藍的綠的五顏六色的彩衣裙角,耳旁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但遲遲未听到別的動靜。
她這個時候突然意識到‘準王妃’這一個頭餃在宮中是一個多麼尷尬的身份,說是主子,可是她在別人面前要自稱‘民女’,說是民女,可是又有些個宮女叫她主子。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朱小諾感覺自己的膝蓋上傳來一陣陣的酸痛,興許是藥效過了,腳踝也開始脹痛。
「起來吧。」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個漫長的等待,終于听到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來,隨之周圍也恢復了安靜。
朱小諾長舒了一口氣,「謝雲妃娘娘。」
說完手撐著地慢慢站起來,仍舊低著頭,趁機偷偷瞧了瞧坐在兩邊的傳說中的嬪妃們,各各釵環粉黛,各有千秋。
「你叫朱小諾?」慵懶的聲音再次傳來。
「是。」朱小諾收回目光,低頭回答。
「多大年紀了?」
「稟雲妃娘娘,民女今年剛滿十九歲。」
「喲,年紀可不小了。」
周圍傳來被壓抑著的低笑聲,朱小諾身子微微動了一下,雖然以前自己對年齡的事情不以為意,可沒想今天倒被別人拿來取笑了。
「抬起頭來讓本宮和各位娘娘瞧瞧。」
朱小諾依言抬起頭,眾妃嬪皆是一驚,雖然坐在上首的雲妃早已知曉朱小諾破相,但今天看到那張臉時,仍舊被嚇了一跳,其它妃嬪就更不消說了,不過只安靜了一會兒,漸漸的各位妃嬪開始交頭耳語,而後不時傳來低低的輕笑。
朱小諾站在中間,感受著來自周圍異樣的目光,有一種被扒了衣服游街示眾的感覺,她低著頭,雙手交握在一起,腦子里開始變得亂哄哄的,雖然自己一直都不在乎那一張皮,可是這一種情況卻是第一次,讓她措手不及。她在那些越來越大聲的議論中開始變得有些無助,可是放眼望去,這里沒有一個人能夠幫她。
羞憤的她在這一種情況下突然冷靜了下來,轉眼不帶一絲溫度的看向上首的雲妃,正滿意于自己一手導演出的這場戲的雲妃在按到朱小諾的目光時不由被嚇了一跳,這一種挫敗的感覺讓她心里極為不舒服,但是她在等待著一個契機,所以她將目光移向了湖上,沒有將朱小諾放在眼里。
「不知雲妃娘娘叫民女來可有什麼事?如果沒事的話,民女告退了。」不想再繼續在這里呆下去,成為別人觀賞的物品,朱小諾高聲說道。
「哎,等一等,這各宮的娘娘們都在這里,你又何必著急著回去?以後你成了正式的王妃,在宮回里走動的日子可多著呢,現在可趁機會先認識一下各宮的嬪妃娘娘,這可都算你的長輩。」
雲妃說著起身到了朱小諾面前,似乎是鼓了很大的勇氣才抓住她的手,將她引到右下首身穿銀色拽地裙的女子面前,那女子也站起了身。
「這是桑梓宮的珍貴嬪,去年才入宮的,算是宮里的新人,父親是戶部侍郎。」
「貴嬪娘娘。」朱小諾向她施了一禮,先前只有她沒有參與議論,所以朱小諾對她的印象還不錯,對她抱以微笑。
「這是芙蓉館的蓮婕妤,是德慧公主的母親。」
……
「這是……」
雲妃正欲介紹下一位,但但湖上有游船過來,便半開玩笑似的對朱小諾說道︰「還是小諾面子大啊,以前難得見皇後幾回面,不想今天你一來倒是踫上了。」
朱小諾一愣,回頭見湖面上一座豪華游船緩緩靠岸,一個儀態威嚴,氣質高貴的中年婦人一身素衣被人攙扶著緩緩走出船艙。這時亭子里的人都已經迎了出去,朱小諾也只好跟著走了出去,見眾人都行屈膝禮道︰「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免禮。」
朱小諾雖然混在人群里,但臉上那一道猙獰的刀疤倒在這美人堆里顯得格外顯眼。
皇後走下船,雲妃迎上前,「皇後姐姐身體好些了麼?怎麼今天有興致到這里來。」
皇後淡淡的笑道︰「勞雲妃妹妹掛心了,身體已大好,看今天風和日麗天朗氣清的倒是游湖的好時候,卻遠遠听見這湖心亭分外熱鬧,猜想著定是雲妃妹妹在,遂過來看看,果然沒有猜錯呢。」
雲妃也是一臉和氣的笑著,「可不,還特意把您的準新媳婦請來了。」
皇後一愣,轉眼在人堆里發現了與眾人有些格格不入的朱小諾,她剛听說朱小諾面目破損的時候,就打心底里拒絕這位準媳婦,可是最終她還是要被迫接納她,但一想到她親手撫養大的王爺卻只能娶到這樣一個容貌丑陋無家室又無才學的女子,實在讓她這個皇後的面子掛不住。
「呵呵,皇後姐姐,您還沒見過她吧。」
朱小諾正想趁著人多的時候溜掉,可突然被人一下子推出了人堆,驚了一下,抬眼便對上了皇後一雙帶著有淡淡厭棄的眼神。
「皇……皇後娘娘金安。」朱小諾趕忙跪下。
「罷了,免禮吧。」皇後掃視了一眼眾人,趁機將雲妃得意的神色盡收眼底,她便全部明了,原來這雲妃算準了她今天會來,特意請朱小諾過來羞辱的不是朱小諾,而是她。
轉瞬間,她的眼底已恢復的平靜,仍舊一副溫和大度的笑,「雲妃妹妹真是細心,本宮正想找個機會見見小諾,這樣吧,你們繼續聊,本宮就不打擾大家的雅興了。」
「哎,皇後姐姐哪里的話,我們可都巴望著您來呢。」雲妃裝作一副不舍的樣子,旁人若是不知曉二人關系的,還以為這兩人的情誼十分深厚。
皇後淡然一笑,「你們有這一份心就好。」皇後轉過臉對朱小諾道︰「小諾隨本宮走吧。」
「啊,哦。」朱小諾趕忙跟了上去,但心里卻更加沒底,不知這位皇後又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恭送皇後娘娘。」
雲妃高聲恭送,滿眼盡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