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一群公主,浩浩蕩蕩地往正氣殿走去。
「燻兒,你的臉痛嗎?這次真的委屈你了。」羽曦端詳著燻兒的臉,看見分明的紅色指痕,心里又是感動又是傷心。「羽晨真是太過分了!」她咬牙切齒地說。
「不疼,公主這麼關心奴婢,我怎麼還會疼呢?」燻兒報以一個燦爛的微笑。這笑燦爛得讓人揪心呀!
「公主,您在里面沒什麼事吧!」安將軍急忙湊上來。他生怕羽曦會少了根頭發。
羽曦白了他一眼,然後冷冷地說道︰「沒事!」
「那她們跟你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
「那您可露出什麼破綻了?」
走兩步安將軍就問一個問題,這都把羽曦給弄煩了。「我怎麼知道嗎?」羽曦提高了聲音,應該說她是在大吼。
「公主!」
「你還要問什麼呀?難道我就那麼不讓你信任嗎?我不是傻瓜,她們心里打什麼主意我很清楚。但是有的事情過去了就回不來了。我來到這里已經很痛苦了。這里對我來說不是重新開始,而是繼續過去我不熟悉的人生。你為什麼要我活得那麼辛苦?你為什麼不能像冽卿太子那樣讓我重新開始呢?」這番話,羽曦也覺得莫名其妙。或許心里話都是讓人這麼模不著頭腦。
兩人對視良久。燻兒悄悄地把跟隨的宮人們帶離。走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個低頭沉思,一個淚眼蒙蒙。羽曦哭了,真的哭了。眼眶再也承受不住這麼重的眼淚。一滴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
「羽曦……」安將軍欲伸手去拭干她的眼淚,可是手在半空中縮了回來。「我也想讓你過得快活點。可是,我沒辦法。我不能讓你去冒一點險。你要知道,在這里,各國都在關注你,宮里很多人都想算計你。如果讓他們知道你失憶了,他們又不知道會想出什麼辦法來讓你活得更難受。」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帶我回來呢?你想當將軍,可我從來都不想當公主。雖然我在現代過得不算快活,但也不置于難受。在這里我居然發現我沒法自己一個人活,我居然,不能自己一個人生活。你讓我變得如此懦弱……」羽曦低聲呢喃,像是絕望前的禱告。她那空洞的眼神是對這世界的控訴。這樣的羽曦讓人看了心疼。
「羽曦!」安將軍把羽曦的頭埋在自己的懷里,輕輕,像是在哄一個淘氣的孩子。羽曦這個樣就是在往他心里捅刀子,羽曦流下的每一滴眼淚就是他心里滴下的血。「我何嘗想回來這里。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你永遠做你的喬若凝,我永遠做你身邊的部長。」安將軍心里默念道。
懷抱是墮落的源泉,誰迷戀上不該迷戀的懷抱,誰注定一輩子痛苦。安將軍的懷抱是如此溫暖,如此安全。羽曦很快就沉浸下去了。她沉沉地閉上眼楮,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時,她眼前出現佳佳的笑臉。羽曦下意識地推開安將軍,擦干眼淚。
就這麼一瞬,羽曦已經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她嘟著嘴,咬咬牙,威脅道︰「安玄奕,你要把剛才的事情忘掉。不許笑話我!要不然……嘻嘻!」
安將軍知道羽曦總是讓人模不著頭腦,但是沒想到會到達如此高的境界。他撓撓頭,雙手不知該往哪兒放。
羽曦看見安將軍這窘樣兒,撲哧一聲笑了。「呵呵,安將軍,沒想到你會這樣!你挺可愛的嘛!」
安將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好啦,我不笑啦!不要再瞪著我。」羽曦被他瞪得雞皮疙瘩都起了。「對了,我有事情要問你。」羽曦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說吧!」安將軍心都懸起來了。
「你……」
「公主!」羽曦剛開口,就看見燻兒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什麼事?」
只見燻兒慌張得瞪大了眼楮,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來。「焉王……焉王讓公主到正氣殿。听說四位公主剛剛找過焉王。這恐怕……」
「要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安將軍這話真玄乎,羽曦一點也听不懂,但是她知道有大事發生了。
羽曦心存疑惑,腳上好像灌了鉛似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好不容易到了正氣殿前。
「公主,沒事的!」安將軍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羽曦心里安定了許多。
羽曦昂起了頭,露出犀利的目光,一切都像是個公主。可是剛一邁步,一個老太監就把她給攔住了。「羽曦公主,焉王讓您一人進去。」老太監臉上的皮皺巴巴的,那胡桃核兒般的眼楮透出深不可測的氣息。
「為什麼?」羽曦淡淡地問了一句。
「焉王的聖意,奴才怎麼能猜得出呢?公主,您還是請跟我來吧!」老太監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羽曦深吸一口氣,看看燻兒,再看看安將軍,頭也不會地跟著老太監離開。
「羽曦公主到!」隨著這通傳聲,羽曦一步一步地走進這端莊而又殘酷的殿堂。羽曦好架勢,一進去,眾大臣都跪下了。她大致瞄了一眼,除了大臣外,焉王,其他公主,冽卿太子,還有幾個皇子樣兒的人站在最前面。突然,她覺得旁邊有一雙犀利的眼楮。原來是韓太師。那老頭又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父皇萬安!」羽曦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羽曦!」焉王臉色陰沉,可是眼中充滿憐惜之情。相比之下,焉王身旁的大公主就是想置她于死地的樣兒。焉王有條不紊地說下去︰「剛剛羽晨公主來告訴了我一個消息,說你,你忘記了這里的一切,可否是真的?」
羽曦怔住了,她回想起與眾公主們的相處,才發現自己一直被算計。宮廷,真是太可怕了。羽曦沉默了很久,只言不發。
旁邊的大臣們議論紛紛,韓太師尤為激烈。他向前一步,說︰「焉王,既然羽曦公主不置可否,依臣之見,不如找幾個人來讓公主認認得了。」
羽曦心里一寒,她腦中只是大概記得事,可從來沒有認過人啊!安將軍說得對,這個韓太師,真是得罪不起呀!
焉王沒說什麼,只是把手一揮,殿外走進了幾個人。
「羽曦,看看這幾個人是誰?」羽晴走了下來,硬拉著羽曦去那幾人的面前。羽曦瞟了一眼,什麼也沒說。
「焉王!」冽卿太子走向前來,可是被羽晨攔住了。
「太子,這是我們焉國的事兒,你怎麼能插手呢?」
「我……」冽卿還沒說話,就被身邊的宮人拉回去了。宮人在他耳邊嘀咕了一會兒,他最終還是把這口氣給憋下了。
「羽曦,你可是說句話呀!」羽彤顯然已經等不及看好戲了。
之見羽曦將目光緩緩轉向羽晨。眼眸中透著寒氣,這是個深不可測的羽曦,以前的羽曦。羽晨攝住了,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
羽曦用力地甩開了羽晴的手,緩緩地走了向前,直直面對羽晨,說︰「大皇姐,你為何會認為我忘記了以前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