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這理所應當的口氣,實在是听得楚楚眉角的青筋都跳得非常歡快。
有句話說得很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清楚地听到自己恨得牙癢的磨牙聲,哪怕連悶在胸口的自怨自艾都在對方這一句話里煙消雲散,銳利的寒光落在右手邊那個年輕男子的臉上,卻見對方好整以暇自顧自地喝著手里的馬丁尼,半響才極無所謂地掃了她一眼——絲毫沒覺得自己剛才那句話丟在楚楚身上,到底有多強大的殺傷力。
「我又沒說錯,楚小姐,你這麼看我干什麼?」
水藍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寬肩窄腰,身形碩長,單手握拳,慵懶地托著腮幫子——那張清朗而深刻的俊顏上,英挺的兩道劍眉生得有些開,濃黑的眉下嵌著一雙晶亮晶亮的墨瞳,鼻梁高挺,在吧台頂上有些閃閃的燈光打照之下,他的鼻尖竟是泛著一層珠玉般好看的高光,薄軟的唇角壞壞地翹起。
對上楚楚戰斗力高到百分之二百的憤怒,對方只是輕輕地挑了挑眉尾,滿是霸道的痞氣霎時便將楚楚好不容易肥起來的膽子又捏成了一根瘦竹竿——還是在沉默中滅亡算了。
敗下陣來的她不服氣地扁了扁嘴,重重地從鼻腔里哼出一道惡氣來,卻也只能悻悻然地扭回腦袋低頭喝悶酒。
男人果然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東西,蘇子琰是這樣的,沒想到這酒吧里隨便撞見一個,都是渣男。
十二扎啤酒一一下肚,迷離的目光中,她隱隱約約覺得那個日思夜想的男人正掀著唇角緩步朝她走近——哎,真是日有所思醉有所幻。
她這一年來一定是想蘇子琰想瘋了。
抬手敲了敲疼得發暈發脹的太陽穴,腦袋沉得厲害,楚楚勉強地撐起快要掉下來的眼皮,扶著冰涼的大理石吧台面跳下椅子,可雙腳才一落地,卻感覺像是輕飄飄地踩在棉花上那般不實在,雙腿一軟,身子險險地就一頭往地上栽!
「哎!小心!」
腦袋無知無覺地摔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縱然意識昏沉得厲害,可楚楚卻在嗅到鼻端那陣熟悉的極淡的茉莉花香時,勉力撈回了一點兒神。
「楚楚,兩個月前你第九次相親失敗的時候,點了九扎冰啤,今天麼……十二扎……」
蘇子琰一身白色的襯衫,黑色西褲,眼角危危地上挑著一絲弧度,表情似笑非笑,一雙眼楮深情地就像一汪桃花潭水,不管是誰被看著,都以為自己是被深愛的那個。
可是楚楚,你要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