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掉的那個獵戶後來又進入森林,這次,他遇到了那條幸免的水蛇,他說道,
「你的同伴都死了,你怎麼還活著呢。」
「他們的死是他們的事,我慚愧有這樣不稱職的同伴。」
「噢,我和你的想法一樣,其實我當初早就爬上樹枝窺見了你們的蹤影,只因為斷定你們不可能成事,所以並沒有向同伴告知。」
「呵呵,你的情況比我要好,我的同伴驕傲自大,我自知無法讓他們和解,再和他們呆在一起,估計連性命也保不住,所以我獨自走入了密林,因此在這里與你重逢。」
「哈哈哈哈,現在看來,不管是人還是動物,我們的處境都一樣啊,我看我們該團結一致,不然的話,就要被可惡的狗熊掃蕩淨盡啦。」
後來,獵戶和水蛇果然組成了利益的同盟,只不過最終還是被打敗了,成了那四只狗熊最後的俘虜。烏合之眾,一丘之貉,那人和那蛇同樣地驕傲自大,因此最終贏得了失敗。
這樣一想,綺夢的去處就很了然了。春末的午後,隨著午飯的塵埃落定,沖出食堂的畫班同學們,仍然鍥而不舍地尋覓著綺夢的蹤影,他們估計綺夢肯定會在學校,至少像下午這樣的時刻,她至少不會就這樣消失。
我曾听綺夢說起過她家的地址,是離學校不遠的林蔭道上的一處僻靜居所,綺夢總是會選晚上的課,周一到周五從不間斷,不過,在她晚間回到學校以前,我們是否還能有別的希望,能在日落夕陽的樺樹林里找到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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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陽一直沒有落下,而是長久地保持著斜陲的氛圍,堪臨在上海這座大都市的西上。淡淡的霞光襯托著濃重的街景,仿佛是一幅壯麗的油畫,延伸至漫野青蔥的地表盡頭,不遠處的大橋下,滾滾河脈襯托著金黃,漣漪紛紛層次疊影,身旁的小車一路向北,而這大陸的側邊,一條饒有些看頭的商業街上,一塊粉飾招牌分外醒目,再看一眼,咦,這……不是鼎鼎有名的K之酒吧嗎?
「哎,先生你不是上次光臨的那位帥哥嗎?」
「你是誰啊?」
「哇,先生好記性,只一夜沒見就不記得有小妹了。」
「什麼一夜沒見,我哪有來過你們這里啊。」
「先生好記性,哇塞,小妹可等了先生好久了哦,」那小妹話還沒說完身體已經貼了上來,我驚慌地反身一撤,推開小妹,手足無措地大喊道,
「你要干什麼,我從來沒有在哪里見過你,你,你,來人呢!」
「你……嗚……先生你怎麼可以那麼健忘的啊,我委身于人陷在這里,就是想有一天得遇有緣人,帶我一起走入新生,我的夢想就那麼可悲嗎,我……嗚嗚嗚……」
「你這個神經病!我今天算是踫上接客的了!」媽的,我惶急地退後兩步躡走,希望小妹可以有所收斂,我現在還有要事要做,怎可以被她的演場鎖住。
「先生來嘛,先生就和小妹我來一下下,若不滿意再走不遲啊……」
「你做夢!」我大喝著甩手,衣袖被下意識撕下大塊,這樣一來,那小妹有些驚謊地顫抖著雙手,面目遲疑地推開了兩邊,一邊是她引以自顯的酒吧大門,而另一邊,我憤怒地漲紅著眼臉,「哇」地吐出一口唾沫血絲,憤憤地凝視著她的身體忘卻了手足。
怎麼突感到似曾相識啊,這里到底是哪里,怎麼像是有一股怪怪地引力朝向這個好像有點昨日黃花氣質微醺且繚繞在空氣中的酒吧大門啊,「哇呀!」,莫不是這里有迷魂氣,五十步之內非被他迷倒不可?
我得趕快月兌身!這樣想著,我不禁絕然轉頭向北,健步如飛地追趕著時間抽離了原地,天空飛翔著一只燕子,而橘黃色的天幕底下以及我的身後,好像永不知疲倦的小妹再次唱起了讓我神魂顛倒的釣凱子歌。
我得趕快離開,這是我心中唯一的目標,我要快點離開這里,因為綺夢很可能已經走遠,我要趕快離開這里,因為這里可能有危險,我得趕快地離開這里,因為我的腦海里突然閃出了一些使人悲嘆的遺憾,我得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里,因為就算明天沒有太陽,我也要把心中的願望點亮。
當太陽旋轉著大塊面的光斑重現在大西洋的那一頭,而又一座橋梁又被渲染了以後——我勝利了。
她不高,有點像格林童話里的豌豆公主,她有一盞克羅地亞琉璃燈一樣的蓬松卷發,肩上的小花邊襯托出穩重而鮮明的斒藍霓裳,斑斕細膩。她的包裹在同樣湛藍的牛仔褲里,褲紋彎延描繪了神采盎然的少女之顰,美輪美奐的膝蓋仿佛透明,直溯到通過腰間的精致紐扣,那一粒一粒的扣角遮掩了橙黃微明的藍白內衣,一直藍到里約熱內盧的海里。
黑色的瞳仁,碧綠的瞳孔,襯托出和光芳香的小巧鼻翼,以及恰似微露下蠕動的臥蠶般純正畫眉,她的眸色是那樣善睞,乃至你都不忍心用眼楮去過分地凝視,而粉色隱約的臉頰滲透著春暖,讓人不禁遐思︰這個凝結著精華的春天是不是永遠永遠都不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