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此時,在持著盾牌的武警官兵的重重簇擁下,繪美學院的院長——一個已經年過六旬的老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戴著氣質深沉的金邊眼鏡,嘴里好像在咀嚼著什麼東西,他儀態端整地支撐著只有160的身子,從荷槍實彈的人叢里悠悠地走出,走到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的國老師身前,露出一臉詭異的微笑。
國老師緊張地屏住了呼吸,兩個眼珠鼓得像一周歲的嬰兒一樣,可能已感覺到日暮江盡了吧,他表情重喘地,艱難地移動著脖頸,把頭轉向了啼哭的東施。
「院長大人,嚴懲這老賊,為我報仇,為我的夫君報仇啊!」東施大概還以為食物中毒是湯的問題吧,想來是受夠國老師四年來轟炸機式的壓迫,此時此刻,她心里唯有一個想法︰肯定是國老師在湯里下了毒了,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遲啦遲啦,鍋里的水已經涼下來啦,」一個好事的武警從大鍋後面探出頭來,有點幸災樂禍地說了一聲,慘遭白眼。
「行了,把他們送到醫院去吧。」院長輕描淡寫地一揮手,立刻有一個點頭哈腰的隨從伸手招呼著武警,架起躺在地上的蠢惑,和東施一起竄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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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解雇了」。當院長又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國老師的兩頰充滿了淚花——但更多的是憎恨。
為非作歹的人那麼多,房梁上的貓都嚇跑了不知多少,為什麼偏偏是他白日里撞鬼,被一個客學院的老師揭發了出來!這真是天方奇譚,演繹學院的老師都是包青天嗎。國老師自以為沒做錯什麼,記得畫女神宮美人圖的時候,給了那幾個學生好一筆錢……像這樣的小事,一般人絕不會揪著辮子拼死發難的,雖然這招牌的雙辮確實礙眼,可……是這奇特的打扮闖了禍嗎,這真是太荒唐了!
在平時的校園里,沒有人會沒事找事的,更何況這種不留余地的痛宰!學生們甚至年輕的老師,如果受了「長者」的彈壓,誰不是乖乖地奉守「吃一塹長一智」的老規矩,老老實實地往肚里咽,甚至還有人今日吃了虧,隔日便送禮上門,夸獎老師教訓得是呢,畢竟求學之路艱辛,能在大學的時候學到一招半式,全靠平時的忍耐與討好,這早就是不成文的風氣了呢。
請假不上課這種事也是風氣之一,繪美學院的老師敷衍了事,演繹學院就好了嗎,要說請假的責任,那一半還是校方的呢,要不是學校對老師管得那麼寬泛,醫務室的大夫都像得了帕金森似的,老師們能那麼容易地大釋假嗎,如今拔樁子了,賬就全攤到老師頭上,這叫人怎能不慪氣連番。
現在的教育,都提倡自學與求問,章太炎也說過︰學問靠自己。老師們要是管得緊了,家長會橫生抱怨,可一松百松之下,又變成遭千夫指的「荒疏教業」了。老師們夾在中間泥菩薩一般,求一個好口碑比登天還難。
國老師想來想去,想不出同僚為什麼倒他的台,盜跖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的。這麼一來,胸中塊壘愈積愈沉,國老師像精鋼一樣,已經憋屈得面紅耳赤了,突然一陣氣勁沖開了鳥穴,他竟然自解指力掙月兌出來!
可是,又是「啪」地一聲悶響,一副明晃晃的手銬套在了身上。
「院長,我要揭發,我要揭發……」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高了,國老師胡言亂語地奮力講述著支離破碎的情節,仿佛是一個鼓吹世紀末的夢言家,望著院長大人漸行漸遠的背影,他的眼中濕潤的是辛酸的老淚。真是好戲又一幕春秋啊。
天空下起了冰冷的雨滴,候鳥也從太平洋上飛過來奔喪,女神功的美人畫變成了積水潭中的瓊花夢影,先進的升降平台上,已不見了白日的春光。慫老師「咳咳」地冷笑著掏出一方紙帕,擦了擦衣領上面的雨水,轉過驕傲的臉龐,凝視著國老師淡淡地說道,
「實不相瞞,你走以後,我也要走了。」
「老奸賊,我恨不得把你打昏在地上,拋到水箱里去呀。」
看來情緒頭上的人,什麼也听不進去。慫老師這樣想著,跟著一群墨衣的武警,一起消失在鐵門閉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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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世上的事並不是一邊倒的,裘德洛的靈魂也等不到安琪拉的付出,由于對方全都是變數,就在大家戲打著國老師的肩膀抑揚再笑地沿著樓梯俯沖下去的時候,眼前幾乎一片漆黑,眾人還未慶幸地跑出樓道,便在空棟的月復中腰段被截尾了。
「昂!」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