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如此之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所。我想避開所有人的眼光,獨自一人品飲傷痛,卻是那麼的難。身後,一直有人跟著,我走快,他也走快,我走慢,他也走慢。
「別再跟著我了。」
「元妃」
我猛的轉過身,跟著我的,居然是鄧公公,這麼多年過去,他顯得更加的老態龍鐘。
「元妃,這邊請。」他指著一條小徑。
默默的走在清淨的小徑上,不一會,一個渾然天成的湖泊出現在眼前,楊柳依依,迎風飄舞,美不勝收。我靠在一枝柳樹上,頹廢的看向他,「想說什麼就說唄。」
他福了福身,道︰「娘娘還是灑月兌如從前,一點未變。可您是否知道,皇上亦未改變?」
我閉上眼,沒有作聲。
「娘娘,老奴記得那一年雙子城水患,回來的時候,皇上是被抬著回來的。老奴掀開龍攆的紗帳,那一刻,老奴永生不忘。」他的聲音變得哽咽而顫抖,「皇上的頭發花白一片,眼底沒有一絲生氣他數月未上朝,直到太上皇病危,二皇子在邊城策反,百姓苦不堪言,皇上這才強打了精神理政四年後,南苑國進獻了一名公主,也就是現在的德妃,眉眼居然酷似娘娘,皇上卻不為所動,每次只讓德妃坐在一旁,有時他會看上好一會老奴明白,他這是在看娘娘。德妃來到代國的第二年,皇上慶典時醉酒,歇于她處,此後,德妃便有了身孕,就是您看見的大皇子;然,皇上十年中,只寵幸了一位妃嬪,也就是那一次。從來,他都是歇在自己的寢宮。他」
「鄧公公,你回吧,你的意思我明白,讓我靜一靜。」我的心里猶如絞肉機在絞,連呼吸都痛。這十年,他過的是什麼樣的非人生活?他又是如何熬過來的?我到底該怎麼做?
佛說︰假如人不執著世間的一切物資名利,就不會被物量名害所把持;正因為人尋求這些感民之物,他們才會變得不快活……
佛說︰一切都源,無物永駐。常人就是太在乎本人的感到、感觸,因而才會身處于生靈涂炭之中。
但是,我不執著,不貪念,那麼,我還是我麼?我即使深深的明白他的痛楚與愛戀,卻仍然無法釋懷他膝下幼子,我又怎能忽略心愛之人被他人分享的蝕心之痛?
「子雯」
我抬起頭,他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笑,那麼勉強,那麼讓人心疼。
他緩緩的蹲子,漆黑的雙眸凝視著我,滿滿的都是擔心與不安,我情難自禁,撲入他的懷里,十年了,我們還有幾個十年可以蹉跎?
「司馬銘,說你愛我,很愛很愛我。」
他笑,胸腔里發出悶悶的轟鳴聲。
「說啊。」
「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沒感覺出來。」
他俯,咬住我的耳垂︰「我,司馬銘,此生,惟願與蕭子雯,相伴一生,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