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店。
一件如同雲朵般拱著的雪紡長禮服被拿到了喬莫伊的面前,她伸手輕撫了一下上面的水晶,眼中充滿了欣喜,老媽的眼光真不賴,她總是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東西。
「小姐,請這邊。」
禮服專員微笑著引著喬莫伊到了更衣室,幫她換上了禮服。
「很漂亮,這套禮服真的很適合您。」
專員看著鏡中的喬莫伊感嘆地說道,雪紡如流雲般包裹著她窈窕柔軟的身體,胸前的復古花紋的設計襯托出她胸部越加柔美挺拔。
喬莫伊在落地鏡前照了好半天,才拉開了門,走到了莫澤睿的面前。
「怎麼樣?」
她看著莫澤睿,期待地問道。莫澤睿的手指在沙發扶手上敲了敲,另一手向她勾了勾手指,喬莫伊狐疑地俯去,只見莫澤睿伸出兩指,捏住了她胸前的衣料,然後——用力往上提了提,嘴里沉聲說道︰
「換一件!拿件有領子有袖子的來。」
禮服專員的嘴頓時張成了「O」型,好半天才輕聲說道︰
「可是,真的很漂亮啊,而且沒有又有領子又有袖子的禮服。」
喬莫伊的臉漲得通紅,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你含著鑽石出生,見多識廣,怎麼這時候說話土得沒邊沒際的?哪個新娘子會用婚紗把自己包得像一只餃子?
「我就要這件。」
她一扭腰,側身對禮服專員說道︰
「多少錢?」
「這個很便宜,現在我們大酬賓,打完折只要一萬七。」
禮服專員連忙說道,喬莫伊點頭,禮服專員便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莫澤睿,可是他怎麼還不掏錢包?只見莫澤睿站了起來,慢慢走到了那排禮服展架前面,一件件認真看了起來。禮服專員連忙跟了過去,殷勤地開始介紹起每件的特色和價格——難道是嫌貴了?
「先生,小姐,其實第一件挺好的,要不我再給你們打個會員折,一萬五,怎麼樣?」
見他看了一圈,仍然一言不發,禮服專員連忙說道。
喬莫伊郁悶地看著他的背影,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
「睿少。」
突然,樓梯處響起了清脆的笑聲︰
「您要過來,怎麼不提前打聲招呼,我會親自來招呼您。」
「老板。」
禮服專員連忙打著招呼,只見一名四十左右的女人快步走了過來,向莫澤睿伸出了手。
「你下去吧,把我前天買的好茶葉拿出來,泡兩杯茶,再把貴賓室打開。」
「是。」
禮服專員連忙說著,快步走了下去。
「有勞。」
莫澤睿唇角輕輕一牽,低聲說道。
「這位是莫太太?真漂亮。」
老板又看向了喬莫伊,笑著說道。
「有沒有有領子、袖子的那種禮服?」
莫澤睿居然手一伸,對著喬莫伊上下指了指,正兒八經地問道。
「啊——有!」
老板更情明顯呆滯了一下,接著便大聲說道。
「我不買了。」
喬莫伊現在真懷疑他是故意搗亂,太討厭了!
「您稍等,真的有一件,是今年法國巴黎時裝周上,我從一個新銳設計師那里買來的,因為她名氣不大,所以並不貴,只要七百美元,我是喜歡這件禮服的感覺,所以準備做私人收藏,如果睿少你喜歡,我可以原價轉給您。」
老板打了個電話,交待了一聲,不一會兒,便有店員小心地托著一件禮服上來了。取下上面的暗然衣套,小心地展開,一件純白的上半身高領長袖,全部是蕾絲鏤花設計,下半身為流線型貼身魚尾的宮庭式的禮服出現在眼前。
「睿少,怎麼樣?」
老板笑著問道。
「你——愛好真特殊。」
換了衣服出來的喬莫伊無奈極了,現在她真的包得很嚴實,就是一個鏤了花的餃子,不過,這件禮服的設計真的很復古很——美艷。
「還可以。」
他明明眼中有喜歡的光彩躍過,可是嘴里還是只肯吐出這三個字來。想從他嘴里得到一字半句的贊賞,下輩子吧。
付了錢出來,喬莫伊忍不住問道︰
「你訂酒店了?」
莫澤睿扣好安全帶,淡淡地應道︰
「嗯。」
喬莫伊怔住,他倒是不聲不響,也不通知她一聲。
「那你訂時間了?」
莫澤睿又是一聲︰
「嗯。」
喬莫伊瞪著他,他怎麼和老媽一樣,全包辦?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悶悶地問道︰
「你訂了哪里的酒店?」
他側過臉來,唇一揚,低聲說道︰
「天山。」
「啊,莫澤睿,你這個妖怪!」
喬莫伊眼中一亮,一聲尖叫,不顧他正在開車,撲過去就抱住了他,她多年未改過的Q|Q簽名上寫著一句話︰我要去天山看雪。
C城臨海,氣候溫暖,自她出生到現在,還從未看到雪花飛舞的場景,每每從電視上、圖片上看到那漫天飛舞的雪花,就從心底里羨慕著,好想親手托起那片片白色的精靈。
「莫澤睿,你為什麼會這麼懂我?」
她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感動地說道。
「放手。」
莫澤睿拉著她的的,艱難地說道︰
「我透不過氣來了。」
「對不起,我太高興了。」
喬莫伊連忙松了手,連連揉著他被自己勒紅的脖子。
「沒有一億的豪宅,沒有價值百萬的婚紗,也不會有很多賓客,你也不能在婚禮上穿剛買的禮服,否則你會被凍成冰棍,喬莫伊,你願不願意?」
他拉住了她的手,低聲問道。
「嗯。」
喬莫伊點頭,她們家的親戚不多,他們家的親戚很難纏,媽媽身體不好,這時候大操大辦,賓客來來往往,反而會讓她傷神,讓她們從手機看直播好了。
「乖孩子。」
莫澤睿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我們什麼時候去?」
喬莫伊輕聲問道。
「下個月。」
他發動了車,沉聲回答,有好幾年沒過過生日了,今年就去天山和她一起度過。
「莫澤睿,你真是個妖怪。」
喬莫伊又偎過來,嘻嘻笑起來。好像臭蠍子開始開竅了,慢慢教,一定會是個好老公。只是,他不聲不響地在為自己做著這些事,自己能回報他什麼呢?她側過臉來看著他,好像,除了真心,什麼也給不了。
————我是其實心很好的分界線————
第二天。
莫澤睿一大早就去公司了,白若蘭是睡不著的,起得很早,喬莫伊推著她到院子里曬著太陽,莫莫趴在一邊啃骨頭。
「太太,飛揚少爺來看您了。」
張媽引著莫飛揚走了過來,喬莫伊看著他,幾天不見,倒是瘦了一圈,不過一雙眼楮微眯著,還是笑得很妖孽的樣子。那天自己和莫澤睿把他留在了包廂,對于一向不愛在別人背後做手腳的喬莫伊來說,始終覺得有些不太仗義,所以這時候見到了他,不自覺地就比以往態度柔和了一些。
「二嬸,身體好些了嗎?」
莫飛揚蹲下去,扶著輪椅的扶手笑著說道︰
「我前天去廟里,給您求了一道平安符。」
「有心了,謝謝你。」
白若蘭接過來,微笑著道謝。
「媽,我給您戴起來。」喬莫伊把平安符系在了她的手腕上,一邊的莫莫站了起來,對著莫飛揚又嗅又吠的,人來瘋的它又開始興奮了。
「莫莫,你好啊。」
莫飛揚低下頭來,輕揉著莫莫的腦袋大聲說道,莫莫來神了,圍著莫飛揚又跳又叫的。
「莫莫,你弄髒了飛揚的衣服。」
白若蘭連忙輕聲說道,喬莫伊則不客氣地一把抓住了它的耳朵往一邊掀去︰
「一邊去,再嚷嚷罰你吃素一星期,還不許你出去見你女朋友。」
莫莫跳了幾下,趴了下去,可是一雙眼楮還是盯著莫飛揚發亮。
「你別介意,他看到男孩子,尤其是長得好的男孩子就是這樣。」
白若蘭笑著說道。
「媽,莫莫又不是同志,你別嚇到別人。」
喬莫伊推著她的輪椅往客廳走,莫飛揚笑眯眯地跟在了她們身後。
「你訂婚的事準備怎麼樣了?」
喬莫伊看了他一眼,小聲問道。
「我不管這事,我只管出我這個人。」
莫飛揚打了個響指,笑著說道。
「你真想好了?」
喬莫伊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
「我這叫犧牲我一個,幸福千萬家。」
莫飛揚還是笑眯眯,喬莫伊搖搖頭,錢權聯姻司空見慣,可是這時候看著莫飛揚,她居然覺得他有些可憐,一輩子還很長,想想那樣的家就可怕。
莫飛揚撇開一臉同情的她,轉身去陪白若蘭說話,他實在很會討人歡心,不多會兒就逗著白若蘭笑了起來,他一口一聲二嬸,叫得麻利又親熱,白若蘭和他越聊越開心,喬莫伊倒成了一個看客,在一邊插不上話。
「想不到你還懂這些。」
白若蘭拍了拍莫飛揚的手背,感概地說道,年輕人很少有知道C城婚嫁老習俗的了,比如要下的聘禮里有多少斤肉,幾條魚,幾只雞,這都是傳統,現在城里的人嫌麻煩,已經全換成了錢。
「我沒事就愛去听楓林巷的老人講故事,所以懂得多一些。」
莫飛揚笑著說道︰
「二嬸,你說了這麼久的話,要不要休息?」
「對啊,要休息了。」
喬莫伊連忙接過話來,拿來了藥,喂白若蘭吃了,然後推著她往樓上走,莫澤睿昨晚把護坡裝好了,可以推著輪椅上去。
「我哥做的?」
莫飛揚一面幫她推,一面低聲問道。
「嗯。」
喬莫伊點頭。
「他還挺勤快。」
莫飛揚笑著說道,喬莫伊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贊揚還是諷刺,她啊,真是做不得虧心事,怎麼現在覺得是她虧欠了莫飛揚呢?
白若蘭睡下了,喬莫伊這才和莫飛揚下了樓,猶豫了一下才問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怎麼,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了?我知道自己那天發神經嚇到了你,可是外國人都這樣親,親一下又不會死,你干嗎見我像見到鬼一樣?」
莫飛揚伸手就往她腦門上彈了一下。
「喂!」
喬莫伊沒防備,被他這狠狠一下彈得眼冒金星,直瞪眼楮。
「我又不是外國人,你以後少跟我來這一套,否則別在我面前出現。」
喬莫伊揉著腦門坐到了沙發上,瞪著他說道。
「喬莫伊,我後天要去坐牢,你能不能幫我最後一個忙?」
莫飛揚笑了笑,拿出一張卡來給她。
「坐牢?」
喬莫伊一楞,他不是要訂婚了,怎麼會去坐牢?難道警察發現他頂包的事了?
「結婚啊,結婚就是坐牢,你已經在坐了。」
莫飛揚挑了挑眉,笑起來。
「什麼忙?」
喬莫伊接過了卡,狐疑地問道。
「把這個卡給那個女孩子送去,我去他不會收,這是最後一筆錢了。」
「莫飛揚,你為什麼不去自首?」
喬莫伊小聲問道。
「因為我害怕啊。」
莫飛揚臉上在笑,眼中卻黯淡下去,淡淡的憂傷浮現出來。那個女孩子的死,要說,完全和他無關,可是他逃不月兌良心的責備,如果不是他一再拒絕,那個女孩子不會偷偷跑到賽車場去找他,不會被那群痞子攔住,也不會為了逃跑而跳下摩托車,他去的時候,那女孩子只剩下一縷氣息,因為不舍而緊緊地拉著他的手,而他卻被後來去的人指認成了罪犯。律師說,證據對他太不利,有好幾個目擊證人,還有女孩子最後拉著他的手,念他的名字,很難打月兌罪名。他之前已經因為打架而有案底,家里人不想他出事,便干脆花錢了事,讓人頂了這個罪名,息事寧人。
「膽小鬼。」
喬莫伊搖搖頭,卻不想再干涉他的事,把卡往他面前一放,輕聲說道︰
「要去自己去,這是你欠她們的。」
莫飛揚看著這張卡,苦笑著說道︰
「她需要這筆錢,她的媽媽是腎衰竭,需要大筆的錢透析維持生命,可是她不願意用我的髒錢,你去勸她,算我求你。」
喬莫伊深吸了口氣,把卡抓進了手里,快速說道︰
「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她眼見著媽媽受著病痛的折磨,一听別人的母親也在遭受這樣的痛苦,便心軟了,救人要緊,相信莫澤睿也不會為這樣的事來責備自己,他也是好心腸的,不是嗎?
「喬莫伊,謝謝你。」
莫飛揚站了起來,認真地說道。
「不用,你自己好好的吧。」
喬莫伊搖搖頭,小聲說道,莫飛揚抬起手來,在空中變成了一個拳,輕輕地落在她的肩上,然後轉身往外走去。他真的是個膽小鬼,他看過莫澤睿的車禍不敢出聲,又有一個無辜的女孩子為他送命,他不知道自己渾渾噩噩地在活些什麼——除了自我懲罰——不停地懲罰自己這樣的膽小鬼。
————我是女人好纏人的分界線————
鄭清歌輕啜了一口咖啡,手指翻動著手機的屏幕,目光停在莫澤睿的頭像上。
「清歌。」
低沉的嗓音在對面響起來,鄭清歌放下了手機,仰頭微微一笑,柔聲說道︰
「澤睿,您真準時。」
「有事嗎?」
莫澤睿坐下來,淡淡地問道。
「沒事就不能約你出來喝咖啡了嗎?」
鄭清歌把手邊的一疊資料推過來,小聲說道︰
「這是你一直想找的東西,我幫你找來了。」
莫澤睿拿起來,翻了幾頁,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當年我無意間發現了他走私的事情,不過當時我並沒有察覺出來走私的是毒品,可能是他覺得我可能會告訴你,壞了他的事,所以才會派人把我弄到了牢里。」
鄭清歌輕嘆了一聲,繼續說道︰
「其實當時我真的不知道他走私的是這些能殺頭的東西,他讓人給你的車動手腳,可能也是怕他的事情敗露吧,不過他是你四叔,心腸居然會這樣狠毒,真是讓人難以置信,莫家有錢有勢,何苦還和毒品扯上聯系呢?」
鄭清歌放下了咖啡杯,小心地看著他的臉色,他一直低頭著,一頁頁地翻閱,面無表情。
「你怎麼得到的?」
好一會兒,莫澤睿才合上了文件,盯著她問道。
「我在牢里認得了一些朋友,有些本事。」
鄭清歌微微一笑,這段經歷給予她太多苦難,也給予了她太多可利用的東西。
「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莫澤睿眉微擰了一下,低聲問道。
「你知道的,除了你我誰也不信任。澤睿,你放心,雖然這兩年我也變了很多,可是唯一不變的,就是我永遠都會站在你身邊。」
鄭清歌一雙柔情的眸子里水霧朦朧,手指上的戒指已經取掉了,光潔的指甲上瓖著幾枚亮閃閃的水鑽。
「謝謝你。」
莫澤睿站起來,轉身想走。
「澤睿,再坐一會兒吧,你忘了嗎,今天,我生日。」
鄭清歌站起來,快速說道,莫澤睿輕擰了下眉,又坐了下來,沉聲說了句︰
「生日快樂。」
「我知道現在我這樣讓你很反感,覺得我很有心機、唯利是圖。可是,澤睿,我若不這樣,早就死在牢里了,我每每想到當年的日子,我就無法入睡,我一直強撐著,想回來找到你,因為你可以保護我——」
鄭清歌苦笑了一聲,一年一束的粉玫瑰,她是再也得不到了,她抬頭,看向他深遂的眸子,此時他的眸色似乎顯得有些不悅,便立刻打住了話題,深吸了一口氣,打起精神說道︰
「可不可以陪我吃頓飯,就當成——我幫你辦了件事,你給我的報酬。」
莫澤睿輕點了下頭,不管怎麼樣,他欠了她一筆帳。
「謝謝,那我就點菜了。」
鄭清歌招過了侍應生,點了幾道都是莫澤睿喜歡的菜式,莫澤睿剛拿出煙來,鄭清歌便站起來,微俯了身過來,用打火機給他點著了。
「公司怎麼樣?」
莫澤睿放下了煙盒,看著她問道。
「還行,他的前妻和子女和他關系都不好,前年起就鬧得非常僵,早就分了家出去了。」
鄭清歌點點頭,輕聲說道,看了看他又問道︰
「那天我拍到的地,並不好對不對?」
莫澤睿點頭,鄭清歌一笑,小聲說道︰
「不過,我也不算很吃虧,起碼我也是幫了你一回。」
莫澤睿微擰了下眉,沉聲說道︰
「你可以轉給我,我加五十萬給你。」
「澤睿,我不是這個意思。」
鄭清歌連忙搖頭,嘆了口氣說道︰
「請你不要這樣看我,我再壞,再不好,又能對你怎麼樣呢?難道我在你心里就成了老巫婆了?我不怕別人,難道還不怕你?」
侍應生過來,給二人倒上了酒,她端起酒杯來,舉到眼前輕輕一轉,瀲灩的紅色映在她的唇上,顯是愈加的艷麗。
「你和我今後在生意上還會有合作,明碼標價,公私分明的好。你先坐,我去下洗手間。」
莫澤睿撢了撢煙灰,沉聲說道。
「是,睿少。」
鄭清歌輕笑起來,看著他走去了洗手間,目光又變得痴迷起來。待他回來,桌上菜已經上齊,她正在打電話,見他來,這才掛了電話,親手給他盛了湯。
「謝謝。」
他落了座,也不再說話,只是沉默著用餐。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來,喬莫伊的笑臉在上面晃呀晃,他唇角不自然勾起一抹笑來,摁了鍵,低聲說道︰
「什麼事?我在吃飯。」
「媽媽說想去一家人照個像,你要不要來?」
喬莫伊的聲音傳了過來,莫澤睿看了看時間,問道︰
「幾點?」
「兩點半吧,她吃了飯要睡會兒,你和誰吃飯啊?吃什麼好吃的?」
「朋友,先掛了,等會見。」
「莫太太?」
鄭清歌放下了筷子,托著腮,看著他的泛起柔情的雙瞳,微笑著問道︰
「澤睿,難得看到你有這麼溫柔的時候,我要嫉妒死了。」
「你不吃了嗎?」
莫澤睿淡淡地應道。
「你要去陪老婆,還是早點走吧,免得她生氣,我知道她一向不喜歡我。」
鄭清歌拿出錢夾來要埋單。
「我付帳吧。」
莫澤睿摁住了她伸出的手,沉聲說道。
「好。」
鄭清歌柔柔地說著,從他掌心慢慢地抽回了手,不知是醉意,還是興奮,臉上又慢慢有了紅暈。
「走吧。」
莫澤睿在帳單下壓了錢,起身往外走去,鄭清歌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後,目光痴痴地看著他的背影。一前一後,走下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突然,從暗處沖出了兩個男人,猛地沖向了莫澤睿。
「澤睿小心。」
鄭清歌尖叫了一聲,揮著包就往後面那個人的背上打去。
「滾開。」
那人扭頭,惡狠狠地就把她往地上一推,又撲向了莫澤睿,伸手去奪他的里的文件袋。莫澤睿敏捷地閃過,抬腳,重重地踢向了他的小月復,那人痛得低呼了一聲,居然又拔出了一把匕首來,狠狠地刺向了莫澤睿。
「澤睿。」
鄭清歌連忙撲過去,一把抱住了那人的腿,這人抬腳就重重地踩向了鄭清歌的背,低聲罵道︰
「滾開,臭娘們。」
莫澤睿把纏著自己的人踢倒在地,沖向了鄭清歌,這人一見,連忙彎腰抓起了鄭清歌的頭發,用匕首橫在她的脖子上,惡狠狠地威脅道︰
「把東西給我,否則我殺了她。」
他一面喊,一面把匕首劃下去,血立刻就滲了出來。
「拿去。」
莫澤睿沉下臉色,把文件拋了過去。兩人一得手,連忙把鄭清歌往前一推,拔腿就跑了。莫澤睿彎下腰,向她伸出了手,眉緊擰起來︰
「你沒事吧?」
「我沒事,文件怎麼辦?」
鄭清歌搖搖頭,那人踩得好重,背上的骨頭似乎都要斷了。莫澤睿看著她脖子上滲出的血色,沉聲說道︰
「我送你去看醫生。」
「算了,我回去擦點藥好了,報了警又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煩,而且割得不深,我自己會處理,你走吧。」
鄭清歌搖頭,伸手擦了一下脖子上的血,苦笑著說道︰
「只是,白忙了一場。」
莫澤睿凝視著她,沉吟了一下才說︰
「能開車嗎?我幫你叫代駕?」
「不用了,你自己小心點。」
鄭清歌搖搖頭,拿出了車鑰匙,打開了車鎖,然後慢慢地往自己的車邊走去,可沒走幾步,腳就一扭,扶在了身邊的車上。
「我送你吧。」
莫澤睿過去扶住了她,低聲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鄭清歌搖頭,抬頭看著他小聲說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會以為這是我弄的詭計,我不想看到你這樣的表情,我沒你想的那樣不堪惡毒。」
「走吧,你的車先停在這里,以後來取。」
莫澤睿輕擰了下眉,扶她坐上了自己的車,載著她往她住的地方駛去。
「進來吧。」
鄭清歌打開了門,請他進來,客廳里掛著一幅照片,是他和她的合影,在海邊,他攬著她的腰。
「對不起,我取下來。」
見他盯著照片,她便走過去,踮起腳尖想取下照片,可是受了傷的手舉不住,那大大的相框一歪,便砸了下來。
「啊——」
她一聲尖叫,可是卻沒等來相框砸到身上的疼痛,睜眼一看,只見他已經托住了相框。
「謝謝。」
她舒了口氣,只見他把相框又掛了回去。
「我不會干涉你的事,你掛著也好,不掛著也好,難受的人只是你自己,清歌,你一向了解我,今天我送你回來,只是想告訴你不要再呆在C城。」
莫澤睿淡淡地說著,側身看向了她,鄭清歌臉色黯了黯,小聲說道︰
「你趕我走?你還是以為剛剛的事是我?」
「我不管是誰,我希望你離開這里。」
莫澤睿搖頭。
「那我呆在哪里,和你無關。」
鄭清歌的手緊緊地抓著衣角,小聲說道。
「先上藥吧,我走了。」
他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傷,擰了下眉,轉身就走。
「澤睿,我不要身份,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你趕我去那邊又能怎麼樣呢?我離開你會死的,真的會死的,我拼命地撐到現在,你不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
鄭清歌突然撲過去,用力地抱住了他,哀求起他來。
「你現在不是過的很好?」
莫澤睿掰著她的手指,低聲說道︰
「不好,一點也不好,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做的事,你認為我用心機騙了李亞軍的錢,可是你為什麼不想一想,我回來之後你把我推開,我能怎麼辦?我無處可去,無處可逃!那晚我約你出來,最後一次想讓你重新接納我,可是你那麼堅定地說只要喬莫伊,我當然賭氣說我要嫁給李亞軍,莫澤睿,你別忘了,你第一次要我的時候,也稱贊過我,也說我很漂亮,也說很愛我,每年今天你都送我粉玫瑰,我錯在哪里?我錯在不該撞到你四叔做那些骯髒的事,我錯在不該怕你嫌我髒,不和你聯絡——你是嫌我髒了是不是,不如喬莫伊年輕干淨,可是當年我也很干淨、很干淨!」
她尖叫了起來,莫澤睿用力地拉開她,凝視著她哭花的臉,無奈地說道︰
「清歌,放手。我說過我會補償——」
「補償——」
鄭清歌突然後退了兩步,用力地拉開了自己的衣服,她回來之後,莫澤睿沒踫過她一次,當然看不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煙頭燙的,削尖的牙刷柄割的,還有李亞軍發神經的時候咬的——
「穿上。」
莫澤睿看著她身上的傷,眉緊擰了起來,撿起了她丟到地上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我留在C城,我想幫你做點事,我哪里錯了?我破壞你家庭了,我天天打電話纏著你了?你卻要來趕我走,你要侮辱我?我恨你莫澤睿!」
鄭清歌用力地抱住了他,用力地錘打起他的肩膀來,莫澤睿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低聲說道︰
「鄭清歌,我不傻,我一直忍著不想再傷害你,畢竟你真的吃了苦,可你敢不敢對我說你到底為什麼事得罪了莫天銳?」
鄭清歌怔住,呆呆地看他。
「如果不是我曾經喜歡過你,你現在還能站在這里嗎?」
莫澤睿低低地說道,他最近才查到,當年的她不是無意間撞見,而是發現之後借機敲詐,莫天銳這才惱羞成怒,以蛇頭的罪名把她丟到了國外的牢里,她能活著已經是萬幸,是莫天銳手下留情。
「你當年有機會告訴我的,我們有機會在一起,可是你選了另一要路。你一直在證明你不會比莫家其他女人差,你做到了,你甚至比我還有錢。」
莫澤睿慢慢地松開了她的手,沉聲說道。莫天銳那一年為什麼要替楚河鷹走私毒品,他想不通,也查不出,一切就像個解不開的死結。
「我——」
鄭清歌拉著他的袖子,脖子上的血漬已經干涸,扭曲著像蜈蚣一樣可怕。
「快上藥吧,以後不用管我的事,我什麼都不能給你了,你好自為之。」
莫澤睿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開門走了出去。
「澤睿。」
鄭清歌輕喚了一聲,莫澤睿卻沒有再回頭,她為了自己奮不顧身的那一刻,讓他想到了往日的感情,像她說的,她別無它錯,只錯在當年愛上了他,為了他改變了生命的軌跡。
叮叮——
喬莫伊的電話追了過來,已經兩點四十了他還沒到,他接了電話,只低低了說了三個字︰
「不來了。」
還不待喬莫伊反應,他已經掛了電話。趕到公司,劉暢已經在辦公室等他了,桌上擺著那個文件夾。
「怎麼下手這麼重?」
他皺眉,坐下去,不悅地說道。
「沒人想到鄭清歌會撲過去不放啊。」
劉暢無奈地說道,鄭清歌倒是對莫澤睿真心實意,居然死抱著人的腿不放,那兩個人做事也真心實意,幸虧沒出人命,否則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他們知道東西不在我和鄭清歌手里,事情就好辦多了。」
他翻開了文件袋里的證據,沉聲說道。他在餐廳發現了有人跟蹤鄭清歌,于是去衛生間打電話給劉暢安排好停車場的事。那些人弄不清是誰在動手,也不敢貿然沖出來,當然暫時也不會再去找鄭清歌的麻煩。現在這些證據足以讓莫天銳坐一輩子的牢,至于飛揚——他腦中響著那個男人的話︰是他給了我一萬塊錢讓我給他萬能鑰匙——他臉色又沉了下來,那個人跑了,沒辦法再追究。
不管怎樣,莫家的王朝已經屬于他了。
他的唇角驕傲地、冷冷揚起來,把椅子轉了個方向,看向了窗外的藍天,他想要的東西,從來就不會放手。
「睿少,後天晚上就是莫飛揚的訂婚宴,要動手嗎?」
「你去安排吧。」
莫澤睿沉聲說道,這樣的結婚大禮,不知道他們喜不喜歡?莫天銳心不夠狠,當年沒殺死他,也沒殺死鄭清歌,所以才有今天的下場,所以他告誡自己,對于對手絕不能心慈手軟。
「不過,睿少——」
劉暢猶豫了一下,卻欲言又止,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之後,才轉身走出了房間,這樣的莫澤睿雖然很霸氣很有魄力,卻讓他很擔心,他怕某一天這種看不到盡頭的心機城府會反噬到莫澤睿自己的身上來。
————我是我能為你做的分界線————
喬莫伊幫白若蘭擦洗了身體,洗完了她的貼身衣物,又陪她講了一會兒話,這才從她的房間里出來。
老媽的精神很不好,這讓她很擔心,可是怎麼勸她都不肯再去醫院,今天白天照像的時候,她幾次痛得人都蜷縮了起來,臉色青白得嚇人。喬莫伊心痛極了,又不敢在白若蘭面前落淚,現在從房間一出來,她整個人忍得像要虛月兌一樣,渾身無力地靠在了牆上,呆呆地看著樓下客廳的燈火發怔。
是不是留不住媽媽了——她心里三番幾次的有這樣的感覺。
汽車喇叭聲傳進來,喬莫伊打起了精神,是莫澤睿回來了,她跑下了樓,打開門,仰頭看著披著一身月光的他。
「你放我鴿子!」
「以後補上。」
他拍拍她的臉,彎腰換了她遞來的拖鞋,拉著她往樓上走。
「我媽媽精神很不好,我想送她去醫院復檢,可是她不肯,爸爸說安排,也沒有下文,你幫我安排吧。」
喬莫伊小聲說道。
「嗯。」
莫澤睿應了聲,月兌下了外套遞給她。
「要記得啊!」
喬莫伊把風衣掛好,又過去放好了浴缸的水,把浴巾給他準備好,她現在就像一個小黃臉婆,天天伺侯老的少的,她用手試了試水溫,心想,原來女人安穩之後,心真的很容易滿足,她這小黃臉婆也沒什麼不好。
「一起洗。」
莫澤睿從身後抱住了她,低聲說道。
「咦,不要,我好累。」
喬莫伊搖搖頭。
「你不是想要孩子?要努力。」
他輕咬住了她的耳垂,他現在正為了後天的勝利熱血沸騰,她不與他分享一下怎麼行?
「可我真的很累啊!」
喬莫伊輕嘆了一聲,這種事也要花力氣的好不好?她今天推著媽媽從樓梯上下,手好軟。
「我伺侯你。」
他已經開始月兌她的衣了。
「我沒心思。」
喬莫伊心里正擔憂老媽,哪里來的情|趣?可是她人已經被抱起來,放到了洗手台上,雙唇落進了他的唇中。
「說好不許反抗我,不許拒絕我的。」
他握著她赤著的小腳,手指在腳背上輕滑,吻卻已經游走到了她的耳邊。喬莫伊沉默下來了,由著他去親吻愛|撫,只是這種感覺很不好,她看得出他很興奮,可是——他看不到自己正心憂嗎?
好半天,她還是干澀,他停了下來,托住了她的下頜,低聲問道︰
「怎麼了?」
「莫澤睿,我怎麼覺得我只有陪你睡覺的作用?」
喬莫伊擰著眉,輕輕地說道。
「掌嘴,什麼傻話!」
莫澤睿擰起眉來,把衣服披回她的身上,沉聲說道。
「你洗吧。」
喬莫伊跳下了洗手台,快步往外走去,幸虧他沒強要,否則她真會哭出來了,剛剛他眼里的火焰讓她很害怕,很陌生,像寒夜雪原上正在飼機捕獵的狼。
下節預告︰《這一夜的懲罰》︰不僅莫飛揚不見了,喬莫伊也不見了,場面有些混亂——反噬來得這樣的快,他狠狠撞擊著她的身體,她燙得讓他快發了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