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鄭清歌轉頭看向他,明媚的眸子里映著商承啟很是陰冷的臉。
「他四叔啊,我們商家這一輩只有我一個兒子,所以商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老情人不同了,他四叔才四十多歲,不肯讓位,還有個兒子,他有得等。」
商承啟隨口敷衍著,剛吃下去的藥效上來了,渾身又開始燥熱,手指揉上了鄭清歌的腰肢,使勁一掐,鄭清歌就跳了起來,躲到了一邊,商承啟不K藥的時候已經是野獸了,現在k過了藥,很快就要變禽獸,她已經一身青紫,再被他折騰一回,明天都不要想下床。她匆匆地撿起了衣服,快速說道︰
「我幫你***過來,我公司還有事。」
「小姐哪有你有勁,過來吧。」
商承啟一把抓住了她,喉嚨里發出了幾聲怪笑,鄭清歌心里一沉,臉色就難看起來。李亞軍犯病的時候會打她,可是清醒的時候對她也極好,否則不會在她身上下那樣的血本,豪宅加鴿子蛋來送她,討她的歡心。可是商承啟不同了,他完全是拿她當泄|欲的工具,她胡亂套上了衣服,拔腿就跑,可是商承啟已經撲了過來,一把拉住她的長發,又拖回了床上,粗壯的手指掐住了她的咽喉,冷冷地威脅道︰
「想跑?想我把你害李亞軍的證據交給警察叔叔,然後又把你送回大牢里去?告訴你,我可不是李亞軍,少在我面前耍花樣,我一根小手指就能碾死你,乖乖地伺侯好我。」
鄭清歌死咬住了牙,閉上了眼楮,總有一天,她會讓這個禽獸趴在自己的腳下求饒,她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讓她難過的人,她要讓他們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商承啟已經趴到了她的身上,她身上開始火辣辣的痛,他從來不知道憐惜女人是怎麼回事,在他的折磨下,沒有女人會想繼續做女人,尤其是他的女人。
——
這是,獸般的過程。
商承啟呼呼睡起大覺來,鄭清歌縮在床腳,睜開了腫脹的眼楮,好半天才勉強撐起了身體,她連洗都不想在這里洗,這里的水都會骯髒得讓她反胃,一雙手軟得抓不住衣服,哆嗦了好久才穿上衣服,在他的包里翻了一會兒,沒發現有用的東西,這才轉身看向了睡得豬一樣的商承啟,好想……一刀結果了這個畜牲的狗命!她從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把小刀,輕輕地抵在了他的胸口,眼楮里冒出怨恨的冷光,只需要用力,就可以送他去投胎,這麼壞,下輩子就去做豬狗吧。
叮咚——
門鈴響了起來,她一個哆嗦,連忙把刀收了起來。商承啟懶洋洋地睜開了眼楮,看向了她,低聲說道︰
「去開門。」
鄭清歌拿好了自己的東西,過去開了門,門外站的是一個他的手下,她直接無視了他猥瑣的目光,揚起頭快步往電梯走去。手下貪婪地在她的背影上看著,鄭清歌長得漂亮,又有風韻,身材又好,難怪總能勾|引上一個又一個男人。
「媽|的,不想要你的狗眼了?」
商承啟的罵聲傳過來,他這才收回了目光,快步進去,把一套干淨的衣服遞給了商承啟,低聲說道︰
「商少,你不會是真的喜歡這女人吧?這女人可心狠,難以操縱呢,最近和楚老也走得近,小心她在背後捅你一刀。」
「我會怕這個女人?」
商承啟冷笑了一聲,他看中的是鄭清歌海外的公司,可以幫他洗錢。鄭清歌這個女人本性如何,他看得比誰都清楚,可是,一匹狼會怕獵物嗎?她再能干,也只是一個女人而已,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還有,听說睿少懷疑是你在對付他,商少,這會不會給我們的事帶來麻煩啊,要不要約他出來聊聊。」
「行了,用不著你來教我,不要在這里羅嗦。」
商承啟不耐煩地說道,洗了澡,換了干淨的衣服,目光瞟向了床邊,一塊淺色的布料落在地毯上,鄭清歌的衣服被他撕壞了。
「去,在四姐的店里辦一張金卡給鄭小姐送去,說我送她的,任她挑。」
「是,我馬上去辦。」
手下殷勤地答應下來,恭敬地給他拉開門,跟著他往外走去。
鄭清歌駕著車快速沖進了夜色之中,燈光下,滿臉淚水。這條路有多難走,她知道,可是她不能,也不願意停下來,一停下來她就會失去現在所有的一切,沒有錢,沒有權勢,沒有燈光,沒有眾人的簇擁,她會寂寞會孤單會無助會失去整個世界。
她不知道除了錢,現在還有什麼能給她安全感,除了錢,她還能依靠什麼。
腳踩在油門上,越踩越用力,越開越快,在熙攘的車流里,她的車就像一支月兌離了準星的子彈,胡亂射向了未知的遠方。
吱嘎——
突然,刺耳的剎車聲此起彼伏,她的車踫到了前面的車,連鎖著,後面的車又踫了上來,一時間大街上亂成了一團。沒幾秒鐘,她就被人圍在了中間,指責聲一句句地沖進了車窗里。她恨恨地推開了車門,扒開了人群,快步往前跑去。
好像全世界都要和她過不去,而她只是想要一段安穩的愛罷了。
憑什麼,莫澤睿可以說不要就不要她,憑什麼,喬莫伊可以登堂入室成為莫家的小新娘?她匆匆地在街上跑著,腳下一崴,高跟鞋的跟硬生生斷開,腳踝處痛得讓她眼淚流得更凶了,她慢慢地蹲了下去,一手扶著腳踝,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其實,有錢也給不了她溫暖啊,她好懷念有莫澤睿在身邊的日子,把她捧在手心里,視她如珍寶,為她種上滿園的粉玫瑰,怎麼,就弄丟了呢?
全都因為莫天銳!
她一拳拳地錘打起自己的腳踝來,痛吧,痛死,便不用再這樣痛苦地活著。
「小姐,你要不要緊?」
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搖搖頭,憐憫也不是她想要的,何況是來自陌生人的憐憫。
「要不要我報警,或者叫救護車?」
那人又問。
「關你什麼事?」
她扭過頭,凶巴巴地吼了一句,那人楞了一下,便走開了。鄭清歌慢慢地站了起來,撿起了那只斷了跟的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她不想忍了,她要奪回來,把所有屬于她的東西都奪回來,把所有攔著她路的人全都踢到太平洋里去。
莫家。
溫暖的燈光從窗口透出來,和月光交織著,落進了鄭清歌的眼中,卻變成流不盡的淚水。她拿著手機,盯著他的號碼看了許久,終于按下了拔出鍵。
沒響多久,他便接了電話,熟悉的嗓音傳了過來︰
「什麼事?」
「我——」
她忍住了淚水,輕聲說道︰
「我資金周轉出了點問題,你上回說過,可以買下我手里的那塊地,還算數吧?」
「明天讓人去和你辦手續。」
莫澤睿沉聲說道。
「謝謝。」
她心里一暖,他還是願意幫自己的,是不是說明他心里還有自己的位置?畢竟他為自己等了兩年呀,若,再早一點回來,會不會一切都不同?
「掛了。」
手機那邊傳來了盲間,她看向了那個寬闊的露台,她也曾經在那里站過,抱著他的腰,一起看著那園粉玫瑰。
突然,露台後那扇門打開了,她看到他的身影走了出來,她心里一緊,連忙躲到了樹後,痴痴地看著他的身影。他在吸煙,點煙的動作那樣熟悉,接著又有一道身影跳了出來,蹦蹦跳跳地到了他的身後,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居然像爬樹一樣往他身上爬著。她難過地咬住了下唇,她為什麼要來這里,為什麼要來看他和喬莫伊恩愛?可是她一點也管不住自己的眼楮,直直地看著莫澤睿嘴里還咬著煙,雙手卻托住了喬莫伊的身體,讓她在身上掛著,鄭清歌還看到,喬莫伊伸手拿了他嘴里的煙往樓下丟來,然後主動吻住了他——
他們在接吻!
她卻在流淚!
她怔怔地看著露台的那雙人兒,腦中的聲音越來越大︰她要回到那里去,她要成為他身邊的人,為此,她可以付出任何代價!淚眼模糊中,露台上的那雙人兒不見了,米黃色的窗簾被拉上,現在,她連那個身影都看不到。她靠在樹上,死咬著唇,漸漸的,覺得有種咸咸腥腥的味道滲到了舌尖之上。
————我是深入交流的分界線————
「莫澤睿,看電影吧。」
喬莫伊抱著手提電腦鑽進了被子里,在網上搜索著最新的影片,要找一個有教育意義的,好好教育一下莫澤睿。莫澤睿瞟了一眼電腦屏幕,她搜索了一大堆文藝片,《山楂樹之戀》
《單身男女》——
「看《忍者神龜》。」
他把電腦從她手里奪過來,開始找那部動畫片,喬莫伊瞪了他一眼,為什麼就不能好好配合呢?
「不喜歡?那睡覺。」
他隨手把電腦往一邊一放,關掉了燈,鑽進了被子里。
「莫澤睿,你起來,我們聊聊。」
喬莫伊皺起眉來,伸手推著他的肩。
「嗯,說。」
莫澤睿閉著眼楮,唇角輕輕一揚,就吐了兩個字給她。喬莫伊有些惱火,伸手就捏住了他的眼皮子提了起來︰
「你看著我,我們好好說話。」
「松手。」
莫澤睿連忙抓住了她的手腕,越來越膽大,居然敢提他的眼皮子。
「那,莫澤睿,婚姻是要經營的,感情是要溝通的,你總不和我說話,怎麼會知道我天天在想什麼,做什麼,想要什麼呢?」
「那你在想什麼?」
他斜過眼來,桃花眼半眯著,像吃飽了的獅子,暗藏在皮肉里的尖銳的牙卻磨得 響。
「我覺得爸爸說得對,他就要調到省里去了,叔叔惹了官司,你大伯身體不好,你就是家里的老大啊,你要承擔家里所有的責任,你要團結——你做什麼?松手。」
喬莫伊嘰嘰叨叨的聲音突然吊高了,他的手突然探了過來,落在了她的小月復之上。
「怎麼,多了一張嘴了?這麼能說?」
他翻了個身,手在她的小月復上輕揉著,又往她的腿中間滑去,喬莫伊舌忝了舌忝了嘴唇,喉嚨都干了起來,可是交流才剛開始,她還沒說完呢!她把他的手***,爬到了大床的另一頭,接著說道︰
「听我說完,你是長孫,我是長媳,要以身作則——先別捏,嗯~」
喬莫伊的一個「嗯」字的尾音變了調,軟軟糯糯,就像被人咬了一口的棉花糖,長長的牽出了甜蜜的絲線,在空中輕纏纏繞繞。他的手在她的小腿上輕撫著,漸漸往上,喬莫伊用右腳蹬開了他放在自己左腿上的手,又爬到了大床的右邊角落。
「莫澤睿,你就不能換一個招數?為什麼每回我想和你聊聊,你就來這手段?」
她有些懊惱,明明知道他動機不純,可是為什麼身體又要配合著他起反應?難道自己真的是天生饑渴?啊呸!她扭頭瞪了他一眼,分明就是他的錯。
「那你要什麼手段?」
快听,連他的聲音都在作惡!月亮曖|昧地眨眼,偷看的目光從未拉嚴實的窗簾里透進來,照在莫澤睿那張令人「痛恨」的臉上,色|誘這回事,莫澤睿比喬莫伊還要擅長,她恨恨地錘了一下柔軟的被面,拉過被子裹住了自己,嗡聲嗡氣的聲音從被子里鑽出來︰
「睡覺。」
「還沒有交流。」
他的雙手撐在她的身體兩側,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著。
「不交了。」
喬莫伊恨恨回他,語音未落,身上卻是一涼,他已經扯開了被子,光潔的肌膚和微涼的空氣接觸,他的身體覆蓋下來,滾燙地胸膛緊壓在她的胸前,他心髒的跳動撲 撲 的,不知不覺引導著她的心跳和他同步。
「蠢東西,乖乖跟著我走就好了,別想著什麼改變我之類的,全部無效,ok?」
他輕咬著她的耳垂,這是她身體上最敏|感的部位,燻燙的鼻息鑽進她的耳朵里。
他是說她沒這能力,沒這魅力,沒這權力?
她想反駁他,可是他的吻卻從耳邊挪了過來,吮住了她的唇,用舌尖把她的話全堵了回去。年輕的身體有著他讓貪戀的柔軟和彈性,這樣光滑,如同模在絲綢之上,縴軟的腰肢在她興奮起來之後,就會隨著他的進攻而迎合擺動,那時的她會更加迷人,還有她的臀,結實挺翹,她的胸,美妙甜美——
他的舌尖落在她胸前的,輕輕噬咬撕扯,有微痛的感覺從她胸前向五髒六腑漫開,他拉住了她的手,引導著她往自己的腰下落去,他似乎很喜歡她用手來觸模他的身體,縴細的手指,有時冰涼,有時微燙的掌心輕握住他的囂揚——這囂揚越來越燙,越來越剛強,喬莫伊輕咬了一下唇,呼吸跟著急促了起來,莫澤睿用膝蓋抵開她的雙膝,握著她的腰長驅直入,她又緊又滑的通道直接刺激到他的興奮神經,他的動作開始有些粗魯,這是最原始的反應,狂|野極了。喬莫伊畢竟年輕,初識情|愛的滋味,又是莫澤睿一點點教她成為枕邊人,她很快就又開始沉迷在他給她的激|情里,每一個細胞都跟著狂歡起來——
愛可以包容一切的,一定可以!
她微眯著眼楮,迎接著他的攻擊,他又一次把她打敗了,讓她找不到反抗的理由,是不是就像趙志所說的,人無完人,他這樣生活了二十九年,自己怎麼可能一朝一夕把他改變呢?
————我是囂張地露出十顆牙的分界線————
已經十點半了,他早去了公司,她卻一覺睡到現在,她是越過越懶惰,越來越像米蟲,坐等吃喝,然後等著歲月無情老去,剩下一堆皺紋給她,到時候她怎麼給自己的兒子訴說當年?都沒有英雄事跡可以驕傲啊!
車穿行在路上,今天去上司法課,都交了錢,不去太浪費,而且她無法放棄自己的夢想,她的俱樂部啊,為廣大失婚女人謀福利的俱樂部啊,她要帶領黃臉婆們打敗壞男人,要為好女人找來好男人,這樣偉大的事業她怎麼可能放棄?
「林律師,太感謝你了。」
校長看著坐得滿滿當當的教室,扭頭,笑眯眯地看著林雅逸,讓他怎麼感謝這個男人好呢?其實不過是以前在學校里有過一段極普通的關系,他長林雅逸兩屆,林雅逸當初找他借過復習資料,僅此而已,想不到林雅逸如此「知恩圖報」,居然一連給他這里上了三堂課,導致他現在好想立馬就換成大教室,他招的生已要把教室塞爆了,其他幾個培訓學校都門可羅雀,快倒閉了——他很快就要成為C城的培訓天王,想到這樣的光輝前程,他就連作夢也是在笑啊!
見林雅逸只是禮貌微笑,他連忙又上前了一步,握著林雅逸的手,重重地搖晃著,紅光布滿了整張臉,以此來表示他心情的激動和感謝。
「崔校長不必客氣,我也是想C城多一些法律人才,一起為老百姓們主持公義。」
林雅逸不露聲色地抽回手,這男人的手太多汗了,讓他很不自在。走廊盡頭,喬莫伊在前,小方在後,正往這邊走來,他眼中柔光一閃,便側過了身,看向了喬莫伊。崔校長的目光也轉了過去,沒幾秒,心里頓時明鏡一樣——他是托了這個女人的福啊,叫什麼來著?喬莫伊?對,一定要留她在這里,每堂課都來才好,這樣林雅逸才會來得勤快,他的學生們才會更積極地在他手里買各種復習資料,他的學生才會越招越多,其他幾家培訓學校——快點關門吧!
他笑著向喬莫伊招起了手,非常和善地笑著︰
「喬同學,前排給你留了位子,快進去吧。」
留位子?喬莫伊有些驚訝,用得著嗎,上回來上課就小貓三兩只,位子多得她可以五分鐘換一個,可以躺,可以睡——她伸長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媽媽呀,怎麼生意好成這樣?
「快進去吧,第二堂課都要開始了。」
林雅逸伸手輕拍了拍她的肩,溫柔地說道,小方能X射線般的目光頓時盯在了他放在喬莫伊肩上的那只手上,喬莫伊卻只看了林雅逸一眼,小聲說道︰
「師兄,你是不是也入了股?」
「沒有。」
林雅逸搖頭,另一邊的校長眼中卻是一亮,立刻來了主意,馬上湊過來說道︰
「林律師,喬同學,其實我正想擴大規模,改善辦學條件,讓大家在一個更加舒適的環境里學習,你們可以入股啊。」
「不用了。」
喬莫伊和林雅逸同時開口,互相看了一眼,笑了起來,做生意的人果然腦袋靈活,都看得出是林雅逸的名頭在起作用,不用說,肯定是林雅逸那句將親自在這里挑選徒弟的話刺激到了校長的靈感,校門口的海報上都印上了這句話。
校長也湊和著笑了笑,快步進去,在坐在中間那個位置的同學耳邊說了幾句話,那位同學立刻抱著書繞到了後排,把椅子給喬莫伊騰了出來。喬莫伊有些尷尬,這樣太不好了吧,好像以權謀私一樣。
「快去吧,既然選擇開始,不能半途而廢。」
林雅逸遞過一份講義,溫和地說道,這句話听著倒是舒服,喬莫伊沖他點點頭,然後埋著頭走了進去,各色目光看得她有些無奈,不過,她不能為了害怕別人的眼光就不敢做自己的事啊,坐到了正中間,抬頭看向講課的老師,頭發花白,戴著黑邊兒眼鏡,想來是哪個學校的退休教師吧。這些老教師們辛苦了一輩子,可能也得不到林雅逸在這里的待遇,這個時代,真的偏愛了有錢人。
這是一堂民法課,整個法律體系里最龐雜的一個部門法,她努力听著,老教師講課不如林雅逸那般生動有趣,循規蹈矩,可是很細致,很嚴謹,對于初學者的她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認真地在講義上做著筆記,劃出不懂的地方,畢業幾年了,她還真沒想過自己能再次認真地學些什麼,社會浮躁得讓她有些迷失,錢是毒藥,讓她一門心思只盯著錢,以至于錯過了很多美好的東西,比如和媽媽的相處——
「伊伊,下課了。」
林雅逸輕敲著桌面,喬莫伊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同學們都已經走了,她在這里抄上堂課的筆記,都沒有發現。
「走吧,請我吃飯,你不能再欠著了,否則利息你都還不完。」
林雅逸今天挺霸道,拿過她手里的筆,輕輕一轉,喬莫伊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確實放了他太多鴿子。
「呵呵,其實是找你有事。」
林雅逸看她有些不自然的表情,便溫和地說道。
「什麼事?」
喬莫伊站了起來,一面收著手里的東西,一面輕聲問道。林雅逸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
「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嗎,這件事很重要。」
喬莫伊看他神情嚴肅,便點了點頭,跟著他往外走去,小方見狀連忙又擠進了他們二人中間。
「喂,別這麼明顯。」
喬莫伊拉了拉小方的袖子,真是不知道莫澤睿從哪里挖來的小方,敬業得讓喬莫伊汗顏,不光是林雅逸,就是走在路上,大叔走路稍微靠近了她,也會被小方一掌扒開,扒得別人莫名其妙火冒三丈,她還得跟人家賠禮道歉。
林雅逸轉過身來,看了兩個人一眼,笑了笑,十分紳士地讓開了路,讓二人走到了前面。並未走遠,就選擇了旁邊的西餐廳,林雅逸一向愛吃西餐,不太踫中式菜。
兩份七成熟的牛扒,一瓶紅酒。
林雅逸給她倒了一點,低聲問道︰
「有件事,我希望你不會生我的氣,也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從此不理我。」
「什麼事?」
喬莫伊疑惑地問道。
「其實我還有一個姐姐,從我初中開始就是她供我讀書,照顧我的生活,對我來說,長姐如母,甚至比我的親生母親給予我的愛還要多。」
林雅逸看著她的眼楮緩緩地說道。
「姐姐?從來沒听人說過。」
喬莫伊驚訝地說道。
「當年的我很單純,姐姐說,因為她在保密的單位工作,所以不能讓別人知道她有個弟弟,否則會丟掉工作,我們會沒飯吃,所以我一直對同學們嚴守這個秘密。」
林雅逸輕輕地晃著手里的水晶杯,表情憂郁下來,喬莫伊心里一個咯 ,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天在莫澤睿辦公室里看到的材料,林雅逸的名字和秦菲兒的名字擺在一起。
「她的名字叫秦菲兒。」
林雅逸盯著她的眼楮,低低地說道,喬莫伊蹭地就站了起來,林雅逸居然是當年那個破壞她家庭的小|三的弟弟!
「伊伊,請听我說完。」
林雅逸壓住了她的肩膀,急切地說道︰
「我知道這讓你很難接受,可是,請你听下去。」
喬莫伊看著他,輕聲說道︰
「說什麼?你姐姐害得我和媽媽還不夠慘嗎?你居然一直隱瞞著這件事情,讓我傻傻呆呆地喜歡你那麼久,很好玩嗎?」
「伊伊,我並不想這樣。」
林雅逸不肯放開她的手臂,再次加快了語速︰
「我也找了她十年了,伊伊,這十年來我無父無母,也沒有姐姐,我完全是一個人在生活。」
喬莫伊慢慢地坐了下去,她還有個媽媽,說到底,一個巴掌拍不響,喬紀城也有錯,他們兩個圖快活跑了,留下家人在悲傷里度日。
「我一直在找姐姐,追查到她兩年前回了C市,可是卻又消失了,就像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這個人一樣,伊伊,你可以理解我的心情嗎?我們最初的日子也很艱難,她為了我,也沒念完書,十七歲就出去工作,她一直在娛樂城里做小姐,你可以理解我知道這個真相之後的心情嗎?我的今天,全是我姐姐用血,用淚,用汗換回來的,所有人都可以輕視她,仇恨她,可是我不能,我要把她找回來。」
林雅逸微擰眉,緊盯著她的眼楮,語氣低得不能再低,以至于喬莫伊甚至不能听清他最後的幾句話。
「伊伊,我請你幫我問你父親,這些年來到底發生過什麼事?為什麼他們分開,為什麼現在他一個人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怎麼可能一個大活人,就像泡沫一樣化了,不見了呢?」
林雅逸的眼眶漸漸充了血,緊咬了牙,手指緊緊地握著酒杯,骨節青白分明。喬莫伊可以理解他,完全可以,當年喬紀城不見的時候,她和媽媽也是這種感受,明明早上還從家里走出去,到了晚上,便一切顛覆。
「我幫你問。」
她從錢包里拿出錢來,輕輕地放到了桌上,站起來往外走。
「伊伊。」
林雅逸再度攔住了她,低聲說道︰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你父親一直不肯見我,也不肯接我的電話。」
「走吧。」
喬莫伊點頭,林雅逸也沒錯,她不能遷怒于他。
「謝謝你,伊伊。」
林雅逸松了一口氣,跟在了她身後,雖然有些險,可是他了解的喬莫伊,最大的特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顆干淨的心髒柔軟得讓他生憐。
喬紀城正在家里看電視,見喬莫伊帶著林雅逸進來,臉色就有些難看。喬莫伊扒開他,看向了桌上,有酒有酒,似乎過得不錯。他這次回來,天天宅在家里,也能餐餐大魚大肉,最開始不是也去找莫天瀚要錢麼?喊窮的人,怎麼又過得這樣滋潤?
「伊伊,怎麼沒打個招呼就過來了,快坐,我今天才買了上好的茶葉,我去給你——們泡茶。」
喬紀城硬著頭皮,忽視著林雅逸的目光,低聲說道。
「不必了,我問你,秦菲兒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你把人家姐姐拐走了,總得給人家一個交待,說吧,你和她還有沒有聯系?」
喬莫伊咬著牙,別人是父親恨子女,恨鐵不成鋼,她是恨自己的爹,恨爹不成鋼,干這種丟臉的事,有本事包了小三,就要長長久久地包下去,別弄得這樣落魄的鬼樣子回來。
「別提那個賤人——」
喬紀城月兌口而出,林雅逸的臉色就變了,褐色的雙瞳里戾光一閃,卻又強行壓了回去。可能也是自知失口,喬紀城冷哼了一聲,坐到了沙發,拿出一包高檔香煙來,喬莫伊奪過來一看,這是軟包藍芙蓉王,南方人愛抽的煙,五十四塊錢一包,他的日子實在過得太好了。
「你到底在干什麼?怎麼能抽這麼好的煙?」
她晃著手里的煙,不客氣地問道。
「怎麼不能抽,女婿買給我的可不可以?」
喬紀城把煙奪回來,低聲嚷嚷著,喬莫伊真想狠狠敲他兩下,怎麼會有這樣無賴的父親?莫澤睿怎麼可能給他買煙抽?莫澤睿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說出來,不是很悲哀麼?女婿不應該是要巴結老丈人的麼,可是她的父親,卻讓老公嫌棄看低。
「喬先生,只要你告訴我,我姐姐的下落,你想要多少錢都可以。」
林雅逸走上前來,放低了語氣,懇求道。
「我怎麼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把我最後的錢全卷走了,害得我差點回不來。」
喬紀城不說還好,一提起來就滿肚子氣,到了越南之後,他們就經常爭吵,畢竟是因為錢和欲走到一起的人,哪里會有真摯的愛情,秦菲兒在那邊故伎重施,又去勾|搭男人,他也打過她,可惜是在外地,秦菲兒反帶了人把他揍了一頓,他便不敢再干涉她的事,兩個人的關系時好時壞,直到兩年前的一天,秦菲兒突然就不見了,他一覺醒來,家里像來了強盜一樣,就剩下口袋里的幾十塊錢,若不是——他抬頭看了喬莫伊和林雅逸一眼,冷笑著說道︰
「想找你姐姐,不如去問莫澤睿。」
「為什麼要問他?」
喬莫伊擰起眉來,喬紀城又想胡說八道什麼。
「蠢丫頭,你以為他真心對你好?你還不知道你媽是怎麼死的吧?」
喬紀城把煙頭狠狠地丟到了地上,大步走進了屋里,不多會兒拿了個U盤過來,晃著,對她低吼道︰
「你自己听听。」
喬莫伊看著那只U盤,前段日子有人寄過一個一模一樣的給她。喬紀城又拿了一個上網本小電腦過來,接了U盤,然後,一段音頻就響了起來︰
「小睿,我知道你心里對她還有怨氣,可是這是我的事,你沒權利作主!」
「就這麼定了,從明天開始停止化療,過幾天出院。」
「啪——」
這是耳光聲。
喬莫伊完全呆住了,媽媽的病情原來一直沒有好轉過,是停止了治療!怎麼會這樣?她緊緊地盯著那只U盤,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就算是要停止治療,為什麼沒人來和她商量?她才是白若蘭的女兒!
「伊伊?」
林雅逸看著她急劇白下來的臉色,輕聲問道︰
「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自己繼續問,我先走。」
喬莫伊把U盤拔下來,轉身就往外走,林雅逸掃了一眼喬紀城,也快步跟了出去。
「你去哪里?你听我說,可能是你母親自己的意思,他不想讓你知道是怕你傷心。」
林雅逸一面追趕著她的腳步,一面輕聲勸著。
「不用安慰我。」
喬莫伊的嘴唇都有些發抖,莫澤睿因為他自己的母親,所以恨著莫婷婷,甚至找來了一個長得酷似莫天瀚的「少爺」,讓莫婷婷幾乎身敗名裂。他的報復心那麼重,怎麼可能不恨白若蘭呢?原來文昊的話是真的,莫澤睿的心充滿了恨,這種恨導致他對身邊的人充滿了敵意,他完全有可能故意拖延白若蘭的治療,甚至——收買醫生?她被自己腦中這個可怕的想法嚇到,在她心里,莫澤睿已經恐怖到這種程度了嗎?
那她呢?
她是他報復的一部分,還是他真的能把白若蘭和她分得這樣清楚?
白若蘭是她媽媽呀,莫澤睿,為什麼不能尊重我,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實情?起碼,我可以在媽媽最後的日子里,多陪她,而不是只顧自己那些提不上台面的風花雪月啊!
「伊伊。」
林雅逸拉住了她,她一直這樣走著,走出了小區,甚至沒去听小方的說話,現在到了馬路邊上,居然迷迷糊糊地去闖紅燈!
車鳴聲在二人前在響起,喬莫伊看了一眼林雅逸,喉中緊了緊,擠出一句話來︰
「你們男人真可怕。」
林雅逸怔了一下,又苦笑著說道︰
「你不要一桿子打死所有人,我也不是有心瞞你我姐姐的事,她畢竟失蹤,從事的事也不光彩。」
「松手。」
喬莫伊扒開了他的手,居然沒有人可以相信了,這個世界多可怕啊。她轉過身,看向了熙熙攘攘的大街,這麼多車,這麼多人,這麼多種聲音,這麼吵!這個世界為什麼這樣浮躁,浮躁得讓她突然間覺得無家可歸?
「你還是和他好好談談吧,說不定是個誤會,我送你去。」
林雅逸伸手攔住了一張計程車,為她拉開了車門。對,叛人死刑,還得問個明白,她要去問清楚,她拿出手機來,拔了他的號碼,他接了電話,那邊杯籌交錯的聲音傳來,很是熱鬧,他是社交場所的忙人,每天有忙不完的應酬,當官的,大老板,客戶,朋友——喬莫伊沒來由的就一陣煩悶起來。
「你在哪里?」
她硬梆梆地問道。
「什麼事?」他的聲音平淡無波。
「你是不是作主讓我媽停止治療?」
喬莫伊控制著,不讓自己的聲音听上去太尖銳。
「是。」
那邊沉默了一下,語氣依然淡淡。
「為什麼?」
喬莫伊緊緊地攥緊了拳,咬著牙問道。
「現在沒空和你說。」
他卻掛了電話,喬莫伊把手機緩緩塞回了口袋里,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肺里都痛了起來,她的母親去世了,他就不能抽出幾分鐘來,坦白地告訴她到底出了什麼事?現在他那里,到底有什麼事,重要到可以讓他忽略掉她語氣里的悲傷?
下節預告︰《我玩膩了》︰水嘩啦啦地沖刷著她的身體,他的手從後面環了過來——是我玩膩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