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劉佳都沒有跟我說話,上課坐得遠遠的,就連在食堂里踫到她都只是白我一眼就走開了。
我經常看到周圍男生幸災樂禍的看著我,好像這幾天他們都很高興。
由于剛開學事情也比較多,所以我也沒怎麼在意這個,以前不怎麼去學生會辦公室的我,最近也經常往那跑,就是想看張靜宜幾眼。每次和張靜宜目光交匯時,她都會笑著向我點點頭。我知道我有點喜歡她,可我一直沒勇氣上去跟她講話。
有一天,我莫名其妙的走到了學校後面的廢廠房,突然想起王超,于是我從一扇被砸爛的窗戶翻了進去,空曠的廠房里積滿了灰塵。我看到牆上寫著字,我走過去拂去表面的灰只見上面寫著︰
我們那一年很放肆,我們那一年很瘋狂,我們那一年的夢想…——趙景航
夢想就在前方,我們即將完成,卻要迎來新的夢想…——劉繼奇
有朋自遠方來,不夠你得瑟…——韓瑜
超越夢想往前飛,飛著飛著有狗追,追著追著不見了,原來我在床上睡…——張雯
看到這里,我笑了笑,他們還真有意思。我又繼續看旁邊的,上面卻只寫著︰
我們走了,再見…——王超
這應該就是,埋葬樂隊留在學校最後的東西吧,幾年之後沒有人會記得他們曾在這里出現過,他們的專輯賣得很火,很有可能得到今年的「最佳樂隊組合獎」。可是,誰會相信他們曾在這個破廠房里瘋狂的排練呢?
我苦笑了一下正要離去,突然發現牆面上有一小塊跟周圍的顏色不太一樣。我過去仔細的看了看,發現上面原來貼著一張紙。我將那張紙取下來,吹掉上面的灰,看到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
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來到這里,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哪一位,不過,要是有緣的話,請你將我們的夢想延續下去。相信你自己,總有一天你也會像我們一樣成為英雄。我不希望我們在這里留下的東西會隨時間漸漸被人遺忘,這些東西是我們最珍貴的回憶,希望你能替我們保管並傳承下去。廠房西面右數第二間房間…——埋葬樂隊
我走到西面的第二間房的門前,猜想里面會是什麼東西。想了半天沒想出來,于是推開門,剛一推開就有無數灰塵向我撲來,嗆得我咳嗽不已,這該不會就是他們留下的東西吧?都走了還不忘整一下我們這些老實人。
我忽然覺得這個想法很好笑,他們又不是我,干嘛每天沒事就想怎麼整人啊。所以,他們的寶藏就在里面。我進了房間,模了半天才模到開關,打開了燈。看清楚里面的情況後,我整個人呆住了。里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看來我希望過大,卻真的被他們耍了。我笑了一下,我真麼就這麼容易被他們耍了呢?
走出房間後,我看了看手中的紙,發現背面還寫著字︰
不好意思,剛剛寫錯了,應該是左數第二間。
我差點摔一跤,這誰呀?左右不分的。我決定不去看了,免得又被耍,可是在好奇心指引下我憋著氣,閉著眼推開左數第二間房門。過了很久我實在是憋不住了,張大嘴大吸一口氣,睜開眼一看,里面牆上貼著五顏六色的照片,都是他們樂隊的,有歡笑的,有悲傷的。各種各樣的盡顯眼前。我很奇怪,為什麼都這麼久了,其他地方都是灰塵,這里卻干淨的嚇人呢?我看了看門,門的縫隙處都貼著膠帶,原來是這樣。我把房間里的照片都看了一遍,突然發現地上擺著一個東西,拿起來一看,是一本厚厚的裝訂冊。
翻開來一看,全是埋葬樂隊手寫的樂譜,那些沒有出現在專輯里的歌,記錄了這麼多年來他們的經歷。
看完最後一首歌後,我看到那首歌的下方寫道︰
恭喜你,有緣人,能看到最後說明你很喜歡音樂,所以這是埋葬樂隊送給你的禮物,收下吧,市面上是不可能買得到的。希望你能好好珍藏。
後面簽著他們五個人的名字。我突然大笑起來,以他們現在的知名度,這本絕版樂譜肯定能賣個好價錢。瞬間,我發現自己想法很邪惡,這是他們精心準備,送給有緣人的禮物,我怎麼能就這麼賣了呢?要知道,他們留下這個東西的時候還沒有出名呢。
我搖搖頭,將腦袋中商業化的想法驅散掉。然後拿著樂譜關上門離開了廠房。
剛走到操場,劉佳就從旁邊的樹林里跳了出來,嚇得我大叫救命,手中的樂譜也掉到地上。劉佳撿起樂譜翻開來一看,興奮的叫起來︰「哇,埋葬樂隊手寫珍藏版樂譜誒!你哪找到的?」我指了指那間廠房,劉佳笑著說︰「你運氣真好。」我聳聳肩說︰「哪里,只是突然想去看看,沒想到找到了這個。說不定王超是打算留給你的。」劉佳白了我一眼然後繼續翻看樂譜。
我指了指樂譜說︰「你看嘛,這里面很多歌好像都跟你有關。」
劉佳合上樂譜扔給我說︰「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就算跟我有關又怎麼樣?你能唱嗎?」我搖了搖頭,劉佳說︰「那不就得了,你又不會識譜。被你找到真是浪費。」
那我學總行吧,學會了唱給你听。」
劉佳笑著說︰「好!我等著,看你什麼時候才學得會。」
我拍拍胸脯說︰「你太小看我了,好歹我也曾加入過音樂協會嘛。雖然就去過一次。對了,前幾天你怎麼了?」
劉佳掐了我一下︰「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想去。」
我疼得跳起來︰「輕點兒,我真不知道啊!」
劉佳看著我說︰「好啦,不知道算了啦,不跟你計較。」
「謝謝你,大人有大量。」
劉佳笑著眯著眼楮點點頭,我接著說︰「您真是,心地善良,心寬體胖!」劉佳有點點頭,然後突然瞪著我說︰「你再說一遍!」我沒敢張嘴。劉佳叉著腰說︰「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敢說我胖!」
我忙說︰「那是夸你吶!」
「有夸人體胖的嗎?那個字認p n!」
我點點頭說︰「你好有文化!」劉佳笑著說︰「那是,以後出去別亂說了,免得丟人。」我點頭稱是。
劉佳拉著我的胳膊說︰「走吧。」
我問︰「去哪?」
「請我吃放。」
「憑什麼呀?」
「就憑我剛才又教了你一個字。」
我摔了一跤,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說︰「這算什麼理由?」
「就算,就算。算不算?」說著活動起她的手指。
我忙說︰「算!當然算,怎麼不算?為什麼不算?能不算嗎?不能不算啊!不算也得算!」
劉佳揮著手說︰「你怎麼這麼嗦,說來說去還不是一個效果。」
「看你這麼有文化,我不能落後啊。」
劉佳白了我一眼說︰「這能證明你有文化?」
「當然,你看我能把一個意思用各種方法說出來!有吧?沒有嗎?有啊!不可能沒有呀!有還是沒有呢?當然有!」
劉佳忍不住又掐了我一下說︰「你再嗦我讓你見唐僧去!」
「什麼意思!」
「上西天!」
時光如斯,歲月如梭,逝者如肌膚,不冷即熱,轉眼就到了十一月。天氣漸漸冷了起來,情侶們的熱情卻漸漸高漲,都相互依偎在一起取暖。這在夏季是很難看到的,所以情侶的關系跟氣溫是相反的。
11號下午,我和許苟德趴在窗前看著樓下的情侶們手牽著手,有一起去買東西的,有一起去打水的,還有不知道一起去干什麼的。
過了一會兒,小胖回來了,我和許苟德看著他問為什麼沒跟蔣玉玲一起,小胖說︰「蔣玉玲說今天是單身節,所以應該單身。」我說︰「沒听說過,情侶要過單身節的。」小胖說︰「蔣玉玲說單身節就是要讓情侶分開過,在一起時間長了會沒意思,分開一段時間才會知道自己離不開對方。」許苟德說他們神經病,我說他們應該是精神病。
這時,吳慈仁也回來了,剛一進門就盯著小胖,小胖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于是問︰「你干嘛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吳慈仁說︰「還不是你的蔣玉玲,說什麼單身節應該單身,把張曉婷拖去逛街了。」
我說︰「她倆一起不也構不成單身了嗎?」
許苟德說︰「她們應該指的是戀人。」
我說︰「那不是單身節就沒我倆的份了嗎?不公平啊,情人都有情人節,好不容易盼到有我們單身人的節日,結果還是被情人搶去。」
小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別傷心,走,我請你們吃火鍋,替天下情人給你們單身的陪個不是。」
我們悻然前往。
很多時候我都在思考以後要干什麼?上初中那會兒想的就是考高中,進了高中又想考大學,上了大學後,我發現我沒了目標,整天就過得渾渾噩噩的。
有些時候並不是你想干什麼就能干成的,就像我高中的同桌,他立志以後要當警察,高中畢業後就去考警校,結果警校沒考上做了賊。
有個沒想當警察的同學被他父母走後門送進了警校,後來當了警察。有一次在局里跟做賊那同學踫上了,賊同學被警察同學放了出來,賊同學感嘆著說︰「當警察真好。」
警察同學說︰「一點都不好,跟做賊差不多。」
「那好歹也是個正大光明,頂天立地的賊啊!」
警察同學摘下帽子說︰「是呀,直到上高中我都天真的以為警察都是好人,現在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
「我想做個好人。」
「那就別做警察。」
後來,那位賊同學在街上遇到城管搶小攤販的車,于是他沖上去「見義勇為」。最後被城管打成重傷,送往醫院後就斷氣了,臨走前,他流著淚對醫生說︰「我只不過想做個好人。」醫生嘆了口氣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賊同學望著天花板笑著說︰「起碼我還做了一件好事。」說完就帶著笑容離開了人世。
他的追悼會那天,殯儀館里全是小攤販,來感謝他為了小攤販所做的一切。
過了幾天,打死賊同學的城管又在街上招搖過市,小攤販們說為了賊同學要和那城管戰斗到底。他們的熱血感染了正規鋪面的老板們,從那以後,那條街道上所有的飯館,副食店門口都立了一個牌︰城管與狗,不得入內。
我一直沒弄明白,為什麼小攤販就不能出現在街上了?往往傳統的東西都是出自于小攤販之手,就像龍抄手的蛋烘糕,永遠沒有小攤上的好吃,而且還貴。說遠一點,古時候的盛世時期,街上都是小攤販,「清明上河圖」可以作證。就連古裝電視劇里只要有過節日的戲,都會出現很多小攤販。可以到現實中,哪里有小攤販哪里就有城管。甚至只要報紙上出現帶有城管的標題,周圍的人就會問︰「怎麼了?是不是又打人了?」
在有的地方只要你大喊一聲「城管來啦!」就會看見小攤販們推著車就跑。
警察和城管就不同了,有天晚上,我們寢室的在校門口的小攤上吃燒烤,有兩個穿制服的警察走過來很嚴肅的問老板︰「你們準備什麼時候收攤啊?」老板以為再不收他們就要砸攤了,于是一臉笑容的敬上一根煙說︰「馬上馬上。」那倆警察看看表說︰「你們晚點收吧,我們值夜班,一點過過來烤點東西吃。」老板忙點頭說︰「是是是。」
小胖見狀豎起大拇指說︰「看到沒,這才是人民警察。」
那倆警察向遠處走去,邊走還邊說︰「真不知道那群城管在干什麼,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一家。」另一個警察說︰「待會兒還是早點來吧,來晚了怕被那群*城管給砸了。」那個警察點點頭說︰「有道理。」
我突然有一個很奇怪的想法,為什麼自己親人被綁架了不去報警呢?他們也許不是怕綁匪會撕票,很可能是怕警察知道了跟綁匪一伙把他們全家都撕了。
想著想著我笑了起來,吳慈仁問我笑什麼?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他們。小胖點點頭說︰「有道理,真的,很有可能,警匪是一伙的嘛!前幾年你們還沒來成都,那會兒比現在亂多了,到處都有打群架的。有一回我看到有打群架的就跑去看,看了一會兒警察來了,我想可能就會結束了,然後打群架的都被帶走。沒想到,警車在周圍轉了一圈,然後下來一個警察在路邊買了一包煙,又上車走了。當時打群架的離他不到5米遠。後來,國家重點反黑,派了幾個嚴明的督察下來,效果還是不錯的。」
許苟德點了一根煙說︰「我還听說火車站的事,賣黃牛票的這邊剛把票賣出去,那邊警察就來了,沒收了票和錢,把買票的和黃牛分開帶走,走了一段又把票還給黃牛,從賣票的錢里拿出一部分來作為回扣。買票那人被帶到局里教育一番,說買黃牛票是犯法的,買票的錢不予退還,然後把他放出來,結果他一出來又踫到剛才賣給他票的黃牛,問他要不要票,他看了看跟剛才那張一模一樣。于是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報了警,結果,查了很久沒查出個名堂,黃牛和站警還在聯手搞著。」我也拿出一根煙問︰「真的假的?」許苟德說︰「絕對是真的,都上過報紙的。」
我說︰「這些太惡劣了,我遇到的雖然沒你們這麼惡劣,不是,沒你們講的那麼惡劣,但也很讓我氣憤。你們還記得小學學過一篇贊美火車乘務員的課文吧。」他們想了半天說有點印象,我接著說︰「那篇課文我早就記不清了,可是去年我去攀枝花玩,回來正趕上春運沒買著票,那個擠呀,根本就沒翻身的余地,看到那些乘務員之後我才想起這篇課文。課文里大概是講人們坐火車時,乘務員都笑臉迎接,將免費的開水送到每個人的手上。有人病了,乘務員讓出自己的房間來供乘客養病。
但我在火車上看到的完全不是這樣,有個人餓了想泡方便面吃,但是由于太擠了,根本到不了開水房那邊,正好有個乘務員拿著開水瓶從他面前路過,于是他跟乘務員說︰‘同志,麻煩你給點開水。’乘務員看了他一下然後打開瓶蓋給他面盒里摻滿水。那人很高興的說︰‘謝謝同志。’可那乘務員卻伸出手說︰‘不用謝,五塊錢。’那人目瞪口呆的望著乘務員說︰‘就這麼點開水也要錢啊?’乘務員說︰‘那當然,免費的在開水房,自己去接呀。’那人說︰‘可是五塊錢也太貴了吧。’乘務員白了他一眼說︰‘少嗦,拿錢。’那人模遍全身拿出皺巴巴的角票說︰‘我出來打工的,回家都把錢交給我媳婦兒蓋房子生娃了,剩下的錢剛才上車前買了方便面,身上就三塊錢。’那乘務員搶過錢數了數說︰‘就三塊錢啊!算了算了,少收你兩塊。’說著轉身走了,邊走還邊說︰‘記住,下次沒錢別吃方便面!’」
吳慈仁喝了一口啤酒說︰「我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有一回我坐火車去昆明,正好也趕上春運,人很多,我沒座位于是就站在臥鋪車廂和硬座車廂的連接處,看著被鎖上的門那邊空蕩蕩的臥鋪車廂想待會兒要是有人下車我就補一張臥鋪票。過了一會,一個婦女急沖沖擠到門前使勁的拍門,那邊的乘務員打開門問她干什麼?那婦女很著急的說︰‘有臥鋪票了嗎?’乘務員說沒有,正要關門,那婦女一把抓住門,乘務員見狀用力將婦女的手扯開說︰‘都說了沒有了,站一晚上明天就到了。’婦女差點哭出來說︰‘同志求求你,我孩子發高燒了,現在在那邊有個大姐給我讓的座,幫我看著的,你能不能幫我找個醫生,我就帶我孩子在這邊沒人的地方讓醫生看看。’那乘務員很粗魯的說︰‘沒有,不知道春運很擠嗎?還帶個生病的孩子出來干什麼?’婦女說︰‘是上火車後才發燒的。’那乘務員說︰‘那你下一站下車帶他去醫院吧,我們這邊沒位置了。’說著‘ ’的一聲關上了門。婦女急的使勁拍打著玻璃門,拍了半天沒反應,然後哭著擠回去看自己孩子去了。站在門邊的人看著車廂里貼的‘為人民服務’的標語徹底火了,大家十多個人一起拍門,那邊的乘務員拿著警棍站到門那邊隔著玻璃指著我們說︰‘你們干什麼?老實點!’大伙說︰‘你那口氣是跟犯人講話嗎?’乘務員揮著手上的警棍說︰‘你們別惹事啊!給我當心點兒。’這時,一個人拿出電話,從火車站那里打听到這列火車列車長的電話,列車長來了之後叫那乘務員放下警棍,然後笑著問大家什麼事,大家把情況告訴了列車長,列車長皺著眉頭瞪著那乘務員很久沒說話。後來,列車長把那婦女和孩子帶到自己的休息室,並打電話聯系了下一站的醫院。到站後,我們都看見外面停著救護車,直到看到婦女和她的孩子被送上救護車之後大家才舒了一口氣。現在我真的開始懷疑以前課本里內容的真實性了。」
我們听完後都無能為力的搖搖頭,只能感嘆現在的社會風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