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杜飛。」我在小胖的叫聲中醒來,我揉揉眼楮看著小胖,小胖拖著行李說︰「我走了,明天就去公司上班了。管理員叫我告訴你,今天下午是最後期限,再不搬出去他們就強制執行了。」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小胖對我笑了笑走了。我坐在床上看了看空蕩蕩的寢室,順手拿起枕邊的手機,2008年6月25日,10︰28。
我用手壓了壓太陽穴,昨晚吃散伙飯的時候喝多了,現在頭還有些犯疼。我洗完臉照了照鏡子,鏡子里的我很頹廢。自從劉佳走了以後,我感覺我像是變了一個人,整天魂不守舍的,不知不覺就這樣過了兩年半了。
收拾東西的時候,我發現櫃子的角落里躺著一個東西,拿出來一看,是我三年前在學校廢廠房里找到的埋葬樂隊手寫樂譜。如今的埋葬樂隊已經名揚海外了,去年還得到了Grammy的提名。我順手將樂譜放進包里繼續收拾起來。
下午,我叫了一輛面包車幫我把東西帶到了我在學校不遠處租的房子里。這間一室一廳的房子每個月要花我800塊人民幣,對于剛畢業只有1400塊工資的我來說算是相當貴的了。除掉水電煤以及網費後,我每個月就剩400塊,搞得我都不怎麼吃肉了。
現在我在一家廣告公司做策劃,老板對我三年前做的地圖很感興趣,所以讓我見習了兩個月就轉正了。老板今年32歲,他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考上大學,看到我的作品時,他很高興的說︰「大學生就是好啊!」我說︰「哪里,還不是在你手下做事。」
老板笑著看了我一眼說︰「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沒上過大學,高中畢業就出來創業,這麼多年來也還只是個小公司,要是我上過大學的話,說不定現在能跟‘廣而告之’對抗了。不像你們,還年輕,機會還有很多,我也知道你在我這里干不了多長時間,所以,我就盡力幫你獲取經驗,以後,希望你能做的比我好。」
老板開明程度讓我驚嘆不已,這樣的老板在社會上很少見的,我終于明白為什麼這麼多年他的公司規模還是這麼小。但是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個小公司才能長期生存在社會上。我決定在我為這間公司工作的時間里,要盡最大的努力。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許苟德之後,許苟德笑了笑說︰「你們老板就是用這幾句話讓你為他好好工作,要是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你的同事,我保證你們老板跟他們說過同樣的話。」
許苟德畢業後沒有找工作,他說他學的東西不可能讓他在任何一個公司生存下去,他想過搞演藝事業,但是,當他了解到演藝圈的黑暗之後,他便放棄了這個想法。然後,就在我們學校不遠處開了一家水吧,生意挺不錯的,賣得最好的就是他引以為傲的「大混搭」。
有段時間他經常到我家里來跟我學修電腦,我說我學的是圖形設計類的,修電腦只懂點皮毛而已。他說沒關系,懂點就行了。
我問他是不是以後想開個電腦修理店,他搖搖頭說︰「不是,我發現不會修電腦很吃虧的,就像今年年初不就有個倒霉蛋不會修電腦,結果後果大家也都看到了吧!」我點點頭說有道理,于是把我會的硬件知識全教給了他。
許苟德還交了個女朋友,是她的師妹,名叫甄寧。他們是在許苟德的水吧里認識的。
有一次,甄寧跟她幾個同學一起來水吧喝水,看到許苟德之後就覺得特別眼熟,想了很久才想起來許苟德是她們教授給她們說的那位得過街舞大賽冠軍的學長。甄寧很驚奇的問許苟德怎麼沒有繼續跳舞。許苟德說他對跳舞已經沒興趣了,現在主攻發明。甄寧問他發明什麼?許苟德說他要發明一種新型飲料,至少要超越「大混搭」的影響力。
甄寧對他崇拜不已,說原來名震江湖的「大混搭」就是他發明的。許苟德得意的說︰「哪里哪里,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甄寧听了之後更覺得許苟德又聰明又謙虛,跟系上其他自以為是的男生截然不同。然後,每天下課後她都會來請教許苟德,許苟德終于見有人來跟他討論飲料,所以也很是開心,每天都跟甄寧聊很久,還經常給甄寧免單。
有一天,甄寧突然對他說︰「學長,我喜歡你。」許苟德傻笑著說︰「終于有人喜歡我了。」然後,他們就談起戀愛。許苟德的精神不再空虛,甄寧喝水也不再要錢。
小胖是我們中混得最好的,當然,主要還是靠他老爸。畢業後,他就進了他老爸的公司。他老爸最早是想讓他從基礎做起,先跑業務。結果,由于小胖在上學的時候太惹眼了,所以公司里每個人都知道他是老板的公子,對他都恭恭敬敬的。見習的幾個月里小胖根本就沒干什麼事。
于是小胖他爸干脆就讓他當了業務部經理,就這樣,小胖每天就坐在辦公室里上網,有時也簽幾個文件,一有重要文件就移交給他老爸,生活過得好不悠閑。幾個星期下來又胖了幾斤。
蔣玉玲被他安排在自己手下做秘書,整天也不干啥事,就跟小胖在辦公室你儂我儂的。有一次正好被小胖他爸撞見了,讓他們注意影響,于是把蔣玉玲調到技術部去了。
小胖郁悶了幾天又長了幾斤,蔣玉玲命令他必須減肥,再胖下去辦公室的椅子都不夠他坐了。小胖看了看辦公室的椅子說︰「這不還有這麼多空間嗎?」蔣玉玲說︰「你忘了還有我啊?」小胖拍著腦袋說︰「你看我,你看我。」蔣玉玲很听他的話就這樣看著他。
小胖說︰「要不咱換個再大點兒的?」
蔣玉玲說︰「不行,我已經對這張椅子有感情了,不能換,所以,你必須減肥。不然我以後就在技術部,不來陪你了。」
小胖無奈只好減肥,減了幾個月終于恢復到三年前最瘦時期的174斤了。
吳慈仁沒有拿到畢業證,因為他的四級一直沒考過。最好的一次考了396分,用完了他最初決定的八次機會之後,他拿著結業證回了樂山。走之前,他來到我家跟我說︰「幫我準備好被子,下次我再來。」
他走後一個月,張曉婷辭掉工作追隨他而去。
我和吳慈仁是在散伙飯的時候才和好的。那天張曉婷喝多了,流著淚問吳慈仁︰「你真的不喜歡我了嗎?」
吳慈仁說︰「當然不是,只不過,我不能承受你心里還裝有別的人。」
我走過去說︰「都兩年多了你還是念念不忘啊?」
吳慈仁瞪著我說︰「我永遠也不會忘記被好兄弟出賣。」
我說︰「你要當我是兄弟就听我解釋,那天真的是你誤會了。」
吳慈仁听完我的解釋後看了看張曉婷,張曉婷點點頭說︰「杜飛沒有騙你,我一直以來都只喜歡你,兩年多了,我一直盼望有一天能重新和你在一起。」說著,她從包里拿出那天被吳慈仁扔出窗外的禮物。吳慈仁接過禮物捧在手里呆呆地看著,很久之後才流著淚說︰「我現在才發現,這是我這輩子收到過最好看的禮物。」
張曉婷到樂山找到吳慈仁,吳慈仁很感動,說等他一到年齡就結婚,結果被吳母打了一巴掌說︰「還等什麼?我托關系走後門,明天就去辦手續。」
張曉婷說要跟他父母商量一下,吳母說不用了,這件事就交給她處理。第二天,張曉婷就又跑回成都從學校里把戶口取了出來,又馬上趕回樂山,當天,他倆就領了結婚證,成了我們之中最早結婚的一對。
也許是愛情的力量鼓舞了吳慈仁,半年之後,當他拿著畢業證時激動地說︰「沒想到我的畢業證拿得比結婚證還晚。」
吳慈仁和張曉婷的婚禮是在他拿到畢業證之後才舉行的。當張曉婷告之自己父母她已經結婚時,她的父母卻出乎意料的興奮不已,直夸自己女兒有出息,剛畢業就嫁出去了。在婚禮當天跟吳慈仁的父母見面後更是激動,商量著什麼時候要孫子,嚇得吳慈仁差點逃婚。
吃酒席時,我問小胖和許苟德給吳慈仁送了多少,他倆互相看了一眼說︰「他結婚我們還給錢哦?」感情就我一人給了,我不想做冤大頭,于是跟他倆講了婚禮的習俗,成功慫恿他們一人給了吳慈仁一個大紅包。送紅包的時候他倆對吳慈仁說︰「保佑我們財源滾滾,早日發財。」吳慈仁納悶的看著他倆說︰「干嘛我保佑?」許苟德笑著說︰「你結婚還不知道結婚的習俗哦?太不傳統了。」小胖說︰「是呀,今天你是新郎,我們拜拜你就能心想事成。」吳慈仁撓著腦袋說︰「是誰告訴你們的?胡說八道。」然後,吳慈仁請出吳母,給小胖和許苟德講了正宗的婚禮習俗。
我笑著看著他倆走過來。許苟德瞪著我說︰「你真夠損的!」小胖點點頭說︰「就是,我真想把你腦袋砸開看看里面裝的是什麼!」
這時,甄寧上完廁所回來站在我旁邊問怎麼了。許苟德一把把她拉開說︰「離他遠點兒,他不是好人。」
我一臉無辜的說︰「誰叫你們來吃白飯啊?你看我都給了半個月的工資,下半個月怎麼過都還成問題呢,你們兩個老板還這麼摳!」
許苟德一臉豪氣的拍拍胸口說︰「那你下半個月就跟我過!」我興奮的點點頭,然後許苟德接著說︰「不過有個條件,你每天下班後幫我照料水吧。」我垂頭喪氣的說︰「就知道你沒這麼好心。」
許苟德說︰「你干是不干?不干下半個月喝西北風去。」
我無奈的點點頭說︰「我干!」
許苟德撓撓頭說︰「我怎麼听這話像是罵人啊?」
每天擠公車很是煩人,怎奈公司附近沒有房子出租,所以我只好每天早上七點鐘起床避免上班高峰期的擁擠。有些時候睡過了頭,上車後擠得我喘不過氣,冬天還好,一到夏天從家里到公司都像洗了一回澡。所以,我決定買車。
但是,買車的錢成了問題,我選了很久,看中了MG3SW這款8萬多的車。對于我這個剛工作沒多久的人來說,8萬塊也不算便宜了,于是,我打電話回家問我爸要了5萬塊,又找小胖和許苟德分別借了點,湊足了8萬買下這輛車,我也成了有車一族。每天多睡了一個多小時讓我工作的效率也提升不少,老板很高興,所以開會時鼓勵大家都去買車。就這樣,我們公司成了所有小公司里面有私家車最多的一個。
其他公司的人不明就里,以為我們公司工資高,人人都有車,于是紛紛跳槽來。老板不亦樂乎,只要有能力的他都留下,公司規模一下擴大不少。他對我這個所謂的功臣很是欣賞,讓我升職做了策劃部主管,並給我增加了20%的工資。這樣,我每天就有肉吃了,每天開車吃肉,好不快活。
有一天,小胖開著一輛奧迪A6出現在我和許苟德的面前,許苟德很氣憤,說我們都有車了就他沒有。于是沒過多久他就開了輛奧拓在小胖面前晃悠,說他開的是奧迪的兄弟,而且不怕跟他撞,撞壞了再買一輛,就算換十輛也沒小胖那一輛損失大。
小胖說他神經病整天就知道撞車,那麼喜歡撞車怎麼不去開踫踫車,許苟德說︰「誰叫你開個40萬的車來刺激我的!」小胖手一揮說︰「想要奧迪啊?我送你呀!杜飛想要嗎?我順便送你一輛。」我和許苟德流著口水點點頭。
第二天,小胖就跑來跟我和許苟德說︰「你們的奧迪來了!來看看吧!」我和許苟德一听馬上沖到門外,卻只見小胖的車停在那里。我們回去問小胖車在哪?小胖從包里拿出兩輛四驅車說︰「吶,這不是嗎?奧迪雙鑽!」我倆把他按在地上踩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