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了,我用最後5塊錢買了兩袋方便面擱家里,這兩天就靠它們維持生活了。下班後,我去了許苟德的水吧,還沒進門就有一大叔伸著手找我要錢,我看他挺可憐的,于是我模了模身上的包,大叔見狀一個勁的向我鞠躬。
我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他說︰「大叔,我也沒錢了,要不你給我點兒?」那大叔看了我一眼說︰「你怎麼比我還窮?」我說︰「沒辦法啊!我大學畢業的。」
這時,許苟德走出來拿著十塊錢對大叔說︰「來,大叔,給你一塊錢。找我九塊。」大叔一听差點摔一跤。許苟德模了模口袋笑著說︰「誒!這還有一塊硬幣,給你吧。」大叔接過一塊錢高興地對他說了聲謝謝就走了。
我對許苟德說︰「你缺不缺德。大叔那麼可憐你還逗人家。」許苟德白了我一眼說︰「他好像比你還有錢吧!再說他有手有腳的不知道干活,天天要錢,要不是怕他在我門口杵著,影響我做生意,我才懶得給他錢吶。」
我說︰「別人至少也是用雙手要錢啊!」
許苟德說︰「是,他們就是看我們太善良了,說不定這會兒他就到那邊地下停車場,開的車恐怕比你我都好。」
我說︰「要飯有那麼賺嗎?」
許苟德說︰「你一天能賺多少?」
我說︰「也就幾十塊吧。」
許苟德說︰「別看他每次要一塊兩塊的,人一天至少能賺幾百塊。」
我說︰「那我把工作辭了要飯去算了,至少月底不會餓肚子。」
第二天公司開會,決定派人出國考察,把國外先進的廣告理念帶回國研究。我作為老板最注重的人才被選上了,這次目的地的北美兩國。我想也許有機會見到劉佳,所以爽快的答應了。
人人都以為出國考察像是度假,其實不然,對于我們這樣的小公司來說,是不可能準備充足的經費供我們亂花的。老板給我們同行的三人定的標準是每人每天200塊人民幣,超出部分自己解決。除去每天的住宿費和餐費,剩下的也就幾塊錢了,所以想玩得開心,必須自己準備。于是我厚著臉皮找小胖借了一萬塊,小胖听說我是去出國考察,于是起了歹心,決定自費跟我們一同去,順便帶上蔣玉玲一起旅旅游。我問他公司不需要他嗎?他說︰「反正我在不在都一樣,有這個機會當然要去玩玩了。」
許苟德正在裝修鋪面,沒有多余的資金,所以他只能嘆著氣叫我們給他帶點紀念品回來。
過了幾天,我們五人一同飛往洛杉磯。剛下飛機,小胖就跑去租了一輛雪弗萊,美國原裝車就是不一樣,空間很大,五個人坐在里面一點都不擠。我公司的兩位同事羨慕說︰「杜飛真有本事,認識這麼有錢的大款,租這車五天起碼也得幾萬吧。」小胖回過頭笑了笑說︰「用不了那麼多,美國在車上面的消費比中國便宜多了,五天才幾千塊。」我同事說︰「幾千塊對我們也不便宜了。就這麼一個租車花的錢都比我們公司給的這幾天的費用都多。」
小胖說︰「跟我出來就不用擔心錢了,我有的是錢。」這小胖一看就是個二世主。
我們住下後,小胖就帶著蔣玉玲逛街去了。我們三人也準備前往美國這邊的一家聯系好了的廣告公司去考察。
我搞不懂為什麼公司要派我們來美國考察,兩個文化背景完全不同的國家作出的東西都不一樣。先不說他們廣告的經費開銷,就說內容,我們看了幾十個他們做的廣告,其中有3/4在國內都不能通過審核。
看了幾天過後,我的同事跟我說︰「我想這次老板派我們出來肯定沒安好心。」我問為什麼?他說︰「你看,我們學習了這樣的廣告,回去之後老板肯定會讓我們照著做。等我們做出來之後肯定不能通過審核,然後我們就會被辭退,連遣散費都拿不到。」
我叫他不要想多了,老板不是壞人。
我們在美國待了五天,逛了很多地方卻什麼都不敢買,小胖卻早已郵了幾大包東西回國了。
等我們到達蒙特利爾後,小胖又後悔不已。同樣的東西,在加拿大比美國便宜幾百塊人民幣。小胖倒不心疼,主要是蔣玉玲受了刺激一個勁的怪罪小胖不事先考慮好,小胖說他哪知道。
我到加拿大後眼楮就一直盯著街上的每個人,還好蒙特利爾人少,一天看到的人還沒有在成都春熙路過馬路的那一趟人多。
小胖拍了拍我說︰「看什麼吶?」我笑著搖了搖頭。
蔣玉玲在一旁笑著說︰「我知道,你肯定是在看能不能在這踫到劉佳是吧?」
我撓撓頭,小胖說︰「算了吧,加拿大這麼大塊地兒,比中國還大呢,怎麼可能就讓你踫見了。」我想想也是,不過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不能錯過,所以,我還是盯著每個從我們身邊路過的人看。
下午,小胖在一家模型店里買了輛保時捷911高仿真的模型,他興高采烈的說︰「加拿大就是爽,中國就買不到這樣的東西。」我接過來一看扔給他說︰「你還是去退了吧。」小胖茫然的問我為什麼?我指了指標簽說︰「自己看。」
小胖看了過後大叫一聲︰「他媽的!耍我!」標簽上的產地清清楚楚的寫著「MadeInChina」
最後,小胖終于買到一個加拿大產的Zippo火機。我看著火機想起了劉佳,于是忙拿出劉佳送我的火機問服務員,服務員是說法語的,我听了半天沒听懂。過了一會,他找來一個說英語的跟我說︰「這火機在蒙特利爾市都沒有賣的,哈雷限量版只在溫哥華的洛遜街有賣。」
于是我告別了小胖和我的同事,獨自一人前往溫哥華。
四處打听之後,我來到了洛遜街的Zippo專賣店,購買限量版火機的客人都會留下資料,所以,店里的服務員告訴我,買這個編號火機的客人住在華特街。
我按照服務員給我的地址來到華特街224號門前,馬上就能見到劉佳了,我的心狂跳不已。我按下門鈴,過了很久一個中國婦女打開門,見到我之後很是驚訝,她問我干什麼來了。我說我來找劉佳,她說劉佳正在上課,叫我先進去坐會兒等她回來。
我進門後坐在沙發上,那位婦女給了我一杯咖啡說︰「你就是杜飛吧?」我驚訝的問︰「您怎麼知道?」
她笑了笑說︰「我是劉佳的母親,劉佳跟我提起過你,她很喜歡你,有幾次都想回國去找你。」
我喝了一口咖啡說︰「沒想到還是我找到了這里。」
這時,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我回來了」,我轉過頭,那個我朝思暮想的女孩出現在我的視線里。劉母笑著對劉佳說︰「看看誰來了?」
劉佳放下包笑著看了看我這邊突然楞住了,我站起來笑著看著她。
劉佳跑過來一把抱住我,哭著說︰「我好想你。」
劉母笑著看了看我們說︰「你們倆慢慢聊,我出去買菜。」說完,拿著包走了。
我擦掉劉佳的眼淚說︰「我也很想你。」
劉佳問︰「你怎麼找到這里的?」
我拿出火機笑著說︰「賣火機的人告訴我的。」
劉佳拿著火機說︰「我以為你會忘了我,跟靜宜在一起。」
我說︰「傻瓜,怎麼會,別忘了我答應過你,一起到天涯海角。」
劉佳笑著看了我一眼說︰「你才是傻瓜!傻瓜飛。」說著又流出眼淚。
「我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機會見到你,再也沒機會叫你傻瓜飛了。」
我笑著說︰「我這不是來了嗎?」
我在加拿大多呆了幾天,跟劉佳一起去了五大湖,一起去看了加拿大的紅葉。直到我的簽證期限快到了,劉佳才送我到了機場。
我看著劉佳說︰「我有時間會再來的。」
劉佳笑著說︰「我馬上就能拿到學位了,到時候我會回國的,你不用大老遠的跑過來,工作要緊。」
我點點頭說︰「那我等你。」
這時,大廳里響起登機訊號,我抱住劉佳說︰「我走了。」
劉佳說︰「路上小心,這是我家的電話,有時間打給我。」說著他遞給我一張紙條。
我接過紙條看了看說︰「我會的。」
第二天早上,我一臉疲憊的走近許苟德的水吧,剛進門就听見許苟德在罵人。我過去一看,小胖正低著頭任許苟德罵著。
我很納悶,于是問許苟德干嘛罵小胖,許苟德氣憤的說︰「你自己問那個白痴。」我又轉過頭看著小胖。小胖不好意思的伸了伸舌頭拿出他在美國買給許苟德的紀念品說︰「吶。你看吧。」我接過來一看,上面也寫著「MadeInChina」。
我笑了笑說︰「不還有其他的嗎?」
小胖說︰「其他的包括鞋,衣服那些全是中國制造。」
許苟德沒好氣的說︰「叫你帶點兒外國的東西回來,你倒好,全給我來中國制造的。」
我拍了拍許苟德說︰「行了吧,小胖也不是故意的,好歹這也是美國買的中國貨嘛。」
許苟德嘆了口氣說︰「算了吧,看你還記得給我買東西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你們喝什麼?」
許苟德給我們做飲料的時候,小胖湊到我跟前問︰「你找到劉佳沒?」
我點點頭,小胖高興的說︰「真的!你運氣太好了,那你們有沒有…」說著他朝我擠了擠眉毛。我拿起小胖在美國買的中國鞋一下拍在他腦門上說︰「你思想怎麼這麼齷齪?」
小胖揉著腦袋說︰「我哪有!是你自己想歪了,我又沒說你們干什麼?」我用鞋指著他說︰「你…」
小胖理直氣壯的說︰「干嘛?我有說錯嗎?」
我放下鞋說︰「沒錯,你贏了行了吧?」
小胖得意的笑著說︰「小樣!」
我打了個呵欠說︰「行了,我得回去睡一會兒,這時差還沒到過來呢。」說完,我起身朝外面走去。
下午,我醒了之後就給老板打電話匯報了考察結果,老板很滿意,還問我跟劉佳過的怎麼樣?我問他怎麼知道的?他說是小胖告訴我的同事,然後我的同事又告訴他的。
小胖這大嘴巴真是的。我掛斷老板的電話後,把身上換下的衣服扔進洗衣機里,然後在包里找劉佳給我的紙條,想跟她說一聲我平安到達了。可是我找了很久,卻一直沒找到那張紙條。突然,我反應過來,那張紙條我放在衣服兜里的。我沖到洗衣機前拿出濕漉漉的衣服找出那張紙條,可是,上面的字已經被水泡得分辨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