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緊急剎車,黎雪將機車停在曾呈羿所住的大廈正門前。
「到了,下車。」她冷聲道。
「要不要上樓來喝杯茶?」他坐在她機車後座開口問她。
「不要。」她厲聲拒絕。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一腳把他踹下車。這家伙一路上不斷和她說話,故意對著她的耳朵呵氣,真的是快要把她逼瘋了!
「所以你現在就要回家了?」
「廢話!」
「好,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聞言倏然回頭,怒不可遏的沉聲問道︰「你在耍我嗎?」
「沒有。這麼晚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騎車回家才會要送你。」他臉上寫滿認真。
「要我送你回家,你再送我回家,待會兒是不是又要我送你回家,這樣送來送去不是在耍我嗎?」她真的是氣急攻心。
「待會兒我自己會坐計程車回家。」他平靜的說。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坐,非要我送你回來?」她咬牙切齒。
「這你都不懂嗎?我是在制造我們倆相處的機會,畢竟分開了四年多,總要花點時間把熟悉感找回來。」他一本正經的回答,邊說著還微攏了一下圈在她腰間上的手,又把下巴親密的擱到她肩膀上說︰「我覺得這樣的進度還不錯。」
「曾呈羿!」黎雪快抓狂了,「下去,快點下車!」
「我剛說了,我要送你回家。」他堅持道,對她的怒氣完全視而不見,我行我素。
「下車!」她忍不住高聲怒吼。
「你再大聲一點,估計待會兒就有東西從樓上丟下來了。」他好意提醒她。
黎雪氣得想尖叫,疲憊加上怒極攻心令她感覺一陣頭暈,隨即四肢一軟,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由她操控的機車也跟著晃了一下。
曾呈羿一感覺到機車失去平衡,立刻用雙腳將它穩住。
「黎雪?」他緊張喚道。
「下車。」她再次命令道,剛才那一陣暈眩,讓她突然變得有些氣弱。
「你這個樣子要我怎麼放心讓你騎車回家?」他的語氣變得嚴肅,沉下臉色,「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和我交換位置,我載你回家。另一個就是跟我上樓,今晚住我家,明天再回去。」
「下車。」她像是沒听到他說的話般再次開口道。
「在你做出選擇之前,我不會下車。」說完,他伸長手直接把車子熄火,將鑰匙從機車上給拔了下來。
他拔鑰匙的動作既快又突然,讓黎雪完全措手不及,差點被氣暈。
「曾呈羿,把鑰匙還給我!」她朝他低吼。
「你先選擇,給我一個答案。」
「把鑰匙還我!」這人怎麼都听不懂人話啊!
「你想這樣和我耗到天亮也沒關系,反正明天剛好放假,不必上班。」他平心靜氣的說。
黎雪怒氣沖沖的直接起身棄車就走。不還她鑰匙就算了,大不了她走路回家!
曾呈羿呆了一瞬,沒想到她會選擇棄車離去。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他苦笑了一下,發動機車,追上她。
「上來,我送你回去。」
他停在她身邊,怎知她卻充耳不聞,逕自往前走去。
「你真的要這樣一路走回家?」
她依然故我,听而不聞。
「黎雪,上車。」
她繼續將他當成空氣。
「你要我明天找到你家去,對你爸媽說你當年對我始亂終棄的事?」
她猛然停下腳步,怒不可遏的轉頭瞪他。
「上車。」他再說一次,「這麼倔強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話,否則——」
「否則你想怎麼樣?曾呈羿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你說呀,你到底為什麼——」
太過激動的她用盡全身氣力,倏地失去意識,整個人癱軟落地。
「黎雪!」曾呈羿驚慌失措的大叫一聲,跳下機車,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她癱軟的身體拉進懷中,緊抱住她。
機車在一旁應聲倒地。
「黎雪……」他輕聲喚她,但她仍沒有絲毫反應。
短短的一個月內,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昏倒。
曾呈羿感到心痛難抑,卻也更加堅定要盡快瓦解她的抗拒、不擇手段讓她重新回到他身邊的決心。
經過上回她也曾昏倒過的經驗後,這回他不再心慌意亂、六神無主,第一時間不是急忙把她往醫院急診室送,而是將她打橫抱回家。
他請警衛幫他安置了一下她的機車,抱她回家放上床後,他走出臥房打電話給李孝鈴。
「黎雪今晚會睡在我家,你幫她找個外宿的理由,別讓她父母擔心。」電話接通後,他開門見山直接對李孝鈴說。
電話那頭的李孝鈴聞言後震驚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黎雪怎麼會在你家?難道你們倆已經復合了?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一陣沉默後,她驚詫的問道。
「還沒。」
曾呈羿的回答又讓她呆愣了一下。
「還沒復合嗎?那黎雪為什麼會在你家,你對她做了什麼?叫她來听電話。」她冷聲道。
「她昏倒了。」
「什麼?」李孝鈴倏然尖叫出聲。
「有過上回的經驗,所以我這次沒有送她去醫院,而是帶她回家。」沒理她的尖叫,曾呈羿冷靜的對她說︰「我想只要讓她好好睡一覺,醒來之後應該就沒事了。不過我擔心她父母明早醒來找不到人會擔心,所以你幫她找個外宿的理由,明早幫她打通電話回家吧。」
「你家住哪?我現在過去。」李孝鈴當機立斷道。
「你要過來做什麼?」他覺得莫名其妙。
「當然是陪黎雪,難道是陪你啊?」李孝鈴嘲諷道。
「她已經睡了。」
「所以我更要過去,免得你趁人之危對黎雪做什麼。」孤男寡女再加上他態度不明,她得保護黎雪。
曾呈羿沉默了一下,老實告訴她︰「我的確有這個想法,想對她做什麼。」
「曾呈羿你敢?」李孝鈴焦急的在電話那頭怒吼出聲。
「如果這是令她面對自己的感情,不再逃避我的最快方式的話,我就敢。」他不疾不徐的開口說道。
李孝鈴怔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試探道︰「你下定決心了?」
「嗯。」
「你是認真的嗎?」她的語氣變得更加嚴肅。
「我可以對天發誓。」他堅定道。
「你不必對天發誓,只要對我發誓就夠了,說你一定會讓黎雪幸福,不會讓她傷心難過。」李孝鈴再次強調。
「我一定會讓她幸福,如果我沒做到,未來你可以天天來找我麻煩,李孝鈴。」他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
「你當我很閑就是了?」李孝鈴沒好氣的回道。還天天咧。
「總之她父母那邊就麻煩你幫她找個理由了。」他說。
「知道了。」她大方允諾。
「謝謝你,李孝鈴。」
「不必道謝,只要記住你的誓言就夠了。」
「我會的。」
黎雪一覺醒來,除了感覺到平日因疲憊累積所帶來的酸痛感外,還有一種好像被什麼壓到的怪異感受。
雖然感覺怪異,但她累得連動都不想動一下,在鬧鐘響起之前,能多睡一秒鐘也好。她半夢半醒的想。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感覺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過了一下,她昏昏沉沉的搞不清楚,只知道鬧鐘還沒響。
是她清醒得太早了呢,還是昨晚她在睡前忘了調鬧鐘?
昨晚……昨晚……
昨晚?
她猛然想起一切,驚醒的睜開雙眼,只見眼前出現一片陌生景象,她轉頭,一張臉——正確的說法是曾呈羿的臉就這麼出現在她面前,距離不到十公分。
她嚇得立刻從床鋪上坐了起來,同時也將把手圈放在她腰月復間的他給驚醒。
「早安。」他睜開眼,聲音因晨起而沙啞低沉。
黎雪因為太震驚,瞠圓雙眼的瞪了他半晌,這才猛然動身想跳下床去,卻發現他放在她腰間上的手一動也不動的將她扣得死緊。
「放手。」她叫道。
「不要。」他回道。
「曾呈羿,放手。」
「不放。」
「你不要像個小孩子。」她眉頭緊蹙的說。
「你要我像個大人嗎?」他說,然後突然一個用力將她扳倒在床上,瞬間翻身壓在她身上。
黎雪的心跳不由自主狂跳起來,她有些窒息的瞪著懸在她上方的他,整個人感覺既慌亂緊張又有些不知所措。
「你想干什麼?」她屏息問道。
「你不是要我像個大人嗎?你覺得這個樣子的大人會想做什麼?」他目不轉楮看著她說。
黎雪以為他是故意要嚇她的,不料他話一說完,竟真的低下頭來吻她。
她被嚇呆了,張得大大的雙眼與近在咫尺的他互瞪,但即使如此,他落在她唇上的吻卻沒有停頓的跡象,從輕含、輕舌忝到敲開她貝齒漸漸深入。
他的吻是那麼溫柔充滿愛意,令黎雪的視線逐漸迷離,忘了要反抗。
她是那麼的想念他,那麼的愛他,這些年來她一刻也不曾忘記與他交往時那段幸福快樂的時光。
呈羿……曾呈羿……
情不自禁的,她的手攀上他的頸項,開始回應他的親吻。
她的回應就像是通行證,讓曾呈羿不再壓抑自己的,開始貪婪饑渴的吞噬她的唇舌,一邊調整姿勢,宣告著他想對她做的事。
他以為她可能會因他的動作而突然清醒抗拒,但她沒有,反倒發出迷人的嬌喘聲,令他瞬間更加堅硬疼痛。
欲火遏制不住的迅速高漲,他以最快速度扯掉她身上的衣物,毫不留情的挑逗著她,令她嬌軀輕顫不已。
他很急,卻不想弄痛她,只能強忍自己急切的用唇舌和手指帶給她第一波高潮。
太急,他的踫觸太直接火熱又肆無忌憚,讓她顫抖申吟的緊抵著他吶喊出聲,迅速達到高潮。
她從全身繃緊中癱軟,不支的倒回床上,呼吸急促、腦袋暈眩卻又思緒清晰,感覺理智好像就要在這時冒出頭來問她這是在做什麼時,他突然一個挺進的動作再度奪走她的呼吸和所有注意力,令她弓身低喊,思緒潰散,除了感受他的狂野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他的沖刺用力,節奏猛烈,就像在忍無可忍之後突然全面爆發一樣,激烈狂野得令她幾乎要受不了。
「呈羿……」她掙扎的扭動身體,申吟出聲,希望他的動作能緩些,怎知反而引來他更狂烈勇猛的攻擊。
他的給予已經超過她所能承受的了,幾秒後,她在低喊聲中被卷進狂喜的浪潮里,而他卻繼續,讓她的高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直到他發出一聲低吼,顫抖的癱壓在她身上為止。
筋疲力竭的滿足感令兩人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黎雪緩緩醒來,第一個感覺到的便是他壓在她身上的沉重感,然後是被他充滿著的感受。
本能的,她無法自己的裹著他緊縮了一下,隨即感覺身上的他亦輕顫了一下。
她立即渾身僵硬,不敢再亂動。
但是她不動,不代表他也會跟著安靜下來。
壓在她身上的他輕動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黑眸深幽的看著她,他的表情里有深思、有火熱,還有莫測高深,讓她完全看不懂他現在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是不是正在想著要怎麼嘲笑她的心口不一,明明說已經結束了,不愛他、不想再見到他了,結果卻又和他上床?
他的沉默不語讓她充滿不安。
「你——」她試圖開口想說些什麼,不料他卻在這時緩緩移動起來。
他的動作很慢、很溫柔,和上回疾風暴雨的索求完全不同,但卻一樣令她輕顫申吟,逐漸感到難以承受。
他目不轉楮的看著她臉上每一個表情,看她星眸迷亂,嬌喘低吟,昂首弓身,貼著他的身體蠕動不已。
她是那麼的熱情,那麼的嬌媚美麗。她是他的女人,這輩子都是他的。
「我們結婚吧,黎雪。」他嗄啞的對她說。
只見她原本迷亂的神情突然出現一抹怔然,理智、冷靜之類的情緒眼看就要回到她臉上。
他不想听見她開口說出他不想听的話,破壞此時令他心滿意足的氣氛,所以他捧起她的臉深深吻住她,同時加快騁馳的速度,更快、更深的讓她再度沉淪的狂潮中,帶她和他一起上天堂。
這回事後,兩個人都是清醒的。
他壓在她身上喘息,休息了好一會兒,這才有力氣從她體內退出來,翻身到一旁。
他一離開,她立即翻身想下床,卻讓眼捷手快的他一把圈住腰身,制住行動。
他手臂一個使力,她瞬間便又落入他懷中,背抵靠在他汗濕的胸膛上。
「你要去哪兒?」
「洗澡,回家。」她現在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只想盡快逃開。
她要回家冷靜思考接下來到底該怎麼做,怎麼面對和他的關系。
她明明都已經做好決定要與他劃清關系,互不往來,結果現在卻……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還有剛剛他對她說的那句話——
我們結婚吧。
他不是認真的對吧?他絕對不可能會是認真的,絕對不可能。
「好,那我們一起洗,然後我跟你一起回家。」他親吻她的果肩道。
「你想做什麼?」她警覺的掙開他的環抱,轉身問他。
「提親。」他言簡意賅的把她嚇得目瞪口呆。
「你不要開玩笑!」她嚴厲喝斥。
「你哪只眼楮看見我在開玩笑?」他語意輕松,神情認真。
他不可能是認真的,她……配不上他。
「我和你已經結束了。」她沉著臉說。
「的確,在四年前結束了,但在昨晚又重新開始了。」
「我沒有答應。」
「不,你已經答應了,否則你不會睡在我的床上,不會和我。」他直勾勾的看著她說,又輕揚眉頭緩聲道︰「或者,你要說剛才發生的一切是我強迫你的?」
「那只是性。」她表情僵硬的回答,然後撇開眼以不在乎的語氣說︰「我們都是成年人,偶爾也有性需求,和你上床不代表什麼,只是各取所需罷了。」
「對別人來說或許有這個可能,但對你來說絕不可能。因為我非常了解你,你不是一個隨便就會和人發生關系的女人。」
「人都會變,你了解的是以前的我,不是現在的我。現在的我就是一個這麼隨便的女人。」她無情的說。
「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你知道為什麼嗎?」他緩緩搖頭,「因為你的反應和過去一模一樣,還有——你很緊。」
他啞聲道,她分明就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過,如此直白的話令她的臉頰不由自主紅了起來。
瞬間,黎雪除了羞窘外,還感覺到一股從心底深處涌上來的無力感。
她到底該說什麼或做什麼才能令他放棄她?謊話不行,那麼實話呢?讓他知道一切事實,是否就能讓他知難而退了?
如果他真的知難而退,她一定會心碎。
但除此之外,她已經想不到讓他放棄她、離開她,去過屬于他的幸福生活的方法了。
「你說要到我家提親,你知道我家現在的狀況嗎?曾呈羿。」她拉來被子裹住自己的身體,坐起身來,一臉嚴肅問他。
「我知道。」他跟著坐起來。
「知道多少?」她直視他的雙眼,「你知道我家現在負債多少嗎?七千八百萬。不是七十八萬或七百八十萬,而是七千八百萬,你知道嗎?和我在一起就表示你得和我一起背負這筆龐大的負債,你知道嗎?」
「你想用這個方法嚇退我?」
「我只是在告訴你事實。」
「事實是,它無法改變我要娶你的決定。」他毫不猶豫的對她說。
「不要把話說得這麼簡單,你不知道被錢追著跑是什麼感覺。」她扯唇苦笑。
「就像當年我說過的話一樣,愛情不能當飯吃,你若和我結婚,早晚有一天會被永遠還不完的債務壓垮,愛情也會隨之崩潰,你會開始恨我、怨我、怪我,我們會開始不斷爭吵,然後互相憎恨,直到不歡而散,否則就是怨恨對方一輩子。」
「你爸媽離婚了嗎?」他沉默許久,忽然開口問道。
「什麼?」她被他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問題問得一愣。
「你媽開始怨恨你爸了嗎?他們有每天爭吵不斷,互相憎恨嗎?並沒有不是嗎?」他看著她說。
「我爸媽他們不一樣。」她垂下頭回道。
「不管一不一樣,並不是世上所有的夫妻都會勞燕分飛,就算會的有十之八九,我也有信心和你成為那唯一幸存的一對。所以你不需要千方百計的想辦法趕我走。」他心平氣和的對她說。
黎雪鼻頭酸澀,視線模糊,眼淚差一點就要從眼眶掉下來。
「你為什麼這麼執著?」她不由自主的問道。
「因為我愛你,是真的。」他凝視著她柔聲道。
「我不值得。」她無力的搖頭。
「值不值得該由我決定,我決定你值得。」
「你不懂,我……」她的眼淚滑下眼眶,啞聲告訴他,「我不是我爸媽的孩子,我——」
她欲言又止,痛不欲生的看著他,掙扎了許久終于將她那最不可告人、最難啟齒的身世說出來,告訴他。
「我是一個強暴犯的孩子,曾呈羿,這樣你還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