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和暖的天氣變了,陰沉沉的,吹起了冷風,似乎要下雪.
馮羽姝一直呆在宮里,而他似乎也挺閑,只是例行公事般去幾趟大理寺,辦件不相干的小案子。她有點不明白了。
傍晚,鵝毛大雪忽然而至,不一會兒就將大地鋪白。
「皇子回來了。」宮女們打起氈簾,端茶倒水。
馮羽姝遞上毛巾給他擦手,讓宮女們退下,端給他茶,問︰「你是從大理寺回來的?瞳」
「嗯。」樂梵捧著茶一口氣喝了半碗,隨口問︰「你都做什麼了?」
「沒什麼。」她的確什麼都沒做,不想被他岔開,繼續問︰「你不是在查陳永那件案子嗎?怎麼自從那天回來,就沒動靜了。」
樂梵一听就笑︰「我就知道你沉不住氣,肯定要問。餒」
馮羽姝頓時有種上當、被捉弄的感覺,帶著幾分生氣道︰「你知道我好奇心重,為什麼不早說,偏要等著我問。」
「這樣你就生氣了?」樂梵從果盤里模個無花果塞進嘴里,瞅著她漸漸泛起紅暈的臉,又笑︰「愛妃呀,我知道你悶得慌,你不是弄了張出宮的腰牌嗎?若是悶的慌,可以出去走走,只要記得及早回來就行。」
「我又不是為解悶,我是問陳永的案子!」馮羽姝覺得他是故意的。
「哦,這個案子……」樂梵總算有了幾分正色,低聲道︰「我跟馮大人商議過了,暫時不宜打草驚蛇。一面讓人潛入國舅府中探探情況,一面再搜集其他罪證,畢竟強霸人妻這一條,對其而言太輕了,也觸不到後面的人。如今也是個好時機,眼看著月余之後便過年了,想必會大有收獲。」
「哦。」馮羽姝頓時有些沒精神,原本以為會像劉家莊之案一樣,精彩的參與,既破案又過癮。
樂梵豈會不了解她的心思,笑道︰「愛妃,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嗯?」
「劉香雪跟周祥在這個月二十八成親。」
「真的?」馮羽姝十分意外,連忙追問︰「那大夫人跟大少爺能同意嗎?不是已經發喜帖通知親友……」
「別急,听我慢慢講。」樂梵擺擺手讓她停下,說道︰「劉香雪與周祥自願將所有田產轉給大夫人和大少爺,他們只要了城中的布莊,並搬出了劉家莊。這件事是在劉家族人面前公開宣告,大夫人承認周祥是劉老爺的兒子,算是個好結果吧。」
「那不是違背了劉老爺的遺願嗎?」馮羽姝感覺他們被欺凌了似的。
樂梵笑道︰「未必。劉老爺之所以給出田產,一是對兒子失望,再來是想彌補周祥,但若要彌補,總要給最合適的。對周祥而言,最好的莫過于娶到劉香雪,其他不重要,但對劉老爺而言,最好的是劉家所有人都承認周祥。所以你看,最後兩個結果都達成了,不是完美結局嗎?一家布莊,雖不及那些田產,但對兩人而言,足夠了。小日子,只要有心,會很幸福。對不對?」
「對。」馮羽姝經他這麼一說,真是不錯。
樂梵起身走到窗邊,看外面大雪紛飛,院子里的紅梅開的嬌艷。
他想起在雀城的冬天,雪下的很大,她盡管大著肚子卻依舊貪玩,在院子里堆了好幾個雪人。轉眼,又是一年大雪,今年她遠在他方,見都見不到了。
一片雪花被風吹卷進來,落在他臉上,驚回他的思緒。一轉眼,就見馮羽姝望著他。
「愛妃,照這樣下去,雪足足能壓一尺來深,明早帶你玩有趣的。」
馮羽姝明顯感覺他剛才的神游,不是在想案子。
次日早晨,一起來就見窗子上亮晃晃的,推窗一看,大雪厚厚的覆蓋了整個院子,遠近房屋樹木都妝點了浪漫。樂梵昨晚就交代了,若是雪下厚了,除了路以外,其他地方的雪都要鏟。
馮羽姝見他洗漱完就出了門,便也急急忙忙的穿戴梳洗,等著出門了才看見,他堂堂一個皇子,這麼大的人了,還蹲在那里玩雪。
「皇子,你都不冷嗎?」馮羽姝好笑的打量他滿臉的認真。
「怎麼樣?好不好看?」樂梵卻是得意洋洋的指著宮女手中的托盤,只見里面已經擺了幾個憨態可掬的小雪人,用樹葉梅花等物做了點綴。
「你一大早起來,就是忙著做這個?」馮羽姝看看小雪人,又看看他,止不住的笑︰「若是貴妃看見了,肯定訓你,跟個孩子一樣。」
「好主意!拿給貴妃看。」樂梵當真命人將東西送到貴妃那里,隨後又想到了什麼點子,神秘的對她眨眨眼︰「愛妃,我們做個大的,怎麼樣?」
「多大?」
樂梵笑,指揮著小太監們開始忙碌,就在梅花樹之前堆起來。馮羽姝起先只是看,後來看明白了,見他玩的不亦樂乎,忍不住也除去皮手套跟著他玩,連帶著宮女們一起,不多時就在院子里堆出四五個雪人。
完事後,兩人用熱水燙燙手,回到屋內,坐在窗戶邊上,欣賞作品。
馮羽姝提出疑問︰「為什麼要將它們堆成這樣呢?為什麼是圓的,而不是其他樣子?有點兒像妖怪。」
樂梵听到末一句,險些將茶噴出來︰「妖怪?那也是可愛的妖怪。」
「小孩子玩的游戲吧?你都這麼大了,也不怕人笑話。」馮羽姝在心里猜測,是不是他以前常和童筱意玩。
「人嘛,保持一顆童心未泯很重要。」他模模胸口故作自豪,卻也模到了那個墜子。看著眼前的人,雖有過想法,卻始終沒將東西送出。他要考察的不是她,而是自己,若沒有一生只與她攜手的決心,就不該亂作承諾,把事情變得太復雜。
馮羽姝猶豫了一下,問︰「你在雀城的十年,是怎麼樣的?」
他淡笑︰「能怎麼樣呢,可以想見,當時作為人質,肯定喪失自由。若沒了自由,也就沒什麼其他好談了。」
「可我不明白,你怎麼會認識童筱意呢?按理說,她自小與魈王失散,不在雀城啊。」這個巨大疑問,終究是讓她說出了口。
樂梵噙著笑,好一會兒才說︰「這個問題不好解釋啊,現在說了你也不會明白。」宮女忽然進來,說︰「皇子,皇子妃,听說太子妃病了。」.
樂梵擺擺手,嗤笑︰「太子妃那身體,不生病才奇怪,只是這麼一來,得去看看。你一個人去東宮,不會害怕吧?」
「我怕什麼!」馮羽姝並不喜歡太子妃,很不喜歡,每次見面對方總會說些令她心煩的話。
「那就去吧,等會兒我要出去。」
「皇子中午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我讓人準備。」馮羽姝問。
樂梵望了望外面的大雪,笑道︰「這麼冷的天,弄個火鍋吃吧。」
去年這時候,也總是吃火鍋。在小時候,童童最喜歡在冬天窩在家里喝湯,總是夸贊媽媽的湯天下第一美味。其實,是她希望自己的媽媽像他的媽媽一樣,以至于後來出了那樣的事,她最不能接受。
馮羽姝先出了門。
到了東宮,早有其他人來看望,大多都是宮女招待,坐一坐就離開了。這令馮羽姝感覺輕松,真怕今天的好心情被弄壞了,哪知,她要走時,卻被喊住。
「旋皇妃請留步,太子妃有請。」宮女話音一喊,掀起簾子。
馮羽姝在心里咬牙,為什麼太子妃就不能放過她呢?
走到里面,燻爐將屋內弄的很暖,燃著百合香片。在華美的大床上,蘭馨嬌弱的病容,斜倚在枕頭上,嘴角浮著淡淡的笑,望著她。
「听說吟風苑里很熱鬧,難得你抽空來看我,不嫌棄,就陪我說說話吧。我怪悶的。」蘭馨指指床邊的梨花圓凳。
听說?又是听說!
馮羽姝聯想起前兩回,頓時了悟,哪是什麼听說呀,太子妃根本是專程派了人,在暗中盯著她!她的一舉一動,全都在對方掌握之中,而其居心……僅僅是報復私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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