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月兌追蹤後,落于某個小院.
馮羽姝這才看清救她的人,居然是嚴翼,驚愣之下,已被他抱到屋內。
「忍著點兒,你的傷必須要處理。」嚴翼盯著插在她小腿上的羽箭,取出藥箱,然後就要動手。
「你干什麼?」馮羽姝一看他蹲在面前掀衣服就急了。
嚴翼表情很平靜︰「你的傷必須要處理。瞳」
遲疑了一下,馮羽姝感覺到傷口陣陣疼痛,若不處理,怕是走不了。于是,默許了他的幫忙。
嚴翼將她的褲腳扯開,那只箭從腿後刺入,所幸沒扎在經脈上。先將箭鏃剪掉,一手按住她的腿,說了聲「忍忍」,另一手便利落又果斷的將箭拔了出來。
馮羽姝痛的喊了一聲餒。
嚴翼熟練的幫她處理傷口。
馮羽姝滿頭冷汗,低眼望著他,問出疑惑︰「你怎麼在那里?為什麼要救我?」
嚴翼不回答,反而反問︰「你怎麼會去國舅府?」
「這不關你的事。」馮羽姝自然不可能回答他,也奇怪,似乎他並不認為她去國舅府是行竊。只是今晚的巧合和相救,令她有些在意,該不會是他發現了什麼吧?
盡管她蒙著面,但嚴翼能從她的眼楮里看到神思變轉,料定她去國舅府的目的不單純。但他沒有再追問,知道問了她也不會回答。
「你最好先待在這里,一來養傷,二來外面可能還有人在找你。」
「不行!我必須得走!」馮羽姝一口回絕好意,看了腿上包扎好的地方,道了謝︰「謝謝你救我。」
「認識你很久了,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嚴翼以前就追問過,可除了今晚,從來沒見她開過口。
「不能!」馮羽姝覺得他的目光太過逼視,想走,卻是一動腿就疼。
嚴翼看出她眼中的焦急,便提議︰「若是你一定要走,我送送你,否則你這樣帶著傷你出去立刻就會被抓起來。國舅可不是好得罪的,特別是今天那府里大宴賓客,出了刺客,讓他很掃顏面。」
馮羽姝想著去跟樂梵會合,怎麼能讓他送呢?但是,她這個樣子的確沒辦法走路,外面可能還有那些追蹤的侍衛在搜尋,相對而言,他的住處是安全的。
無奈之下,她選擇暫時留下。
半個時辰後,院外突然有動靜。
「樂公子派屬下來接夫人。」
听了外面的聲音,馮羽姝知道是皇子派來的人,當即顧不得疑惑,讓嚴翼打開門,走了出去。來的兩名護衛同樣黑衣蒙面,帶著受傷的她縱身離開。
嚴翼卻是因來人那句簡單而內容豐富的話而沉思︰樂公子?夫人?
當國舅府中傳出鬧刺客,賓客們個個神情驚詫,議論紛紛,樂梵一見追出去那麼多人,便有些擔心,趁此尋個借口便離開了。在馬車內等待之後,護衛們帶回了受傷的人。
伸手揭下她臉上的黑巾,看到她面色發白,滿頭冷汗。
「你臉色不好,很疼嗎?」見她這樣,樂梵很後悔,不該讓她去探國舅府。
「沒事,一點小傷。」馮羽姝注意到他眼里的神色,搖搖頭,故作輕松的笑︰「皇子不必擔心,也不必內疚,這是我自己要去的。」
「愛妃,以後我可不敢再讓你做這麼危險的事了。」樂梵嘆口氣,拿著帕子幫她擦汗,又特意檢查了她的傷︰「包扎的不錯。」
這話提醒了馮羽姝,她立刻就問了︰「你怎麼知道我被嚴翼救了?」
「我猜的。」樂梵輕笑︰「我覺得這個嚴翼挺有意思的,對你很上心,好像每次你有行動,他都會出現,就像是整個京城只有你這麼一個偷兒作奸犯科。一听說你被人救了,我就想到了他,派人去他的住處一試,你果然在那兒。」
馮羽姝听得出他的話外之音,難免有些尷尬,又有幾分急切想辯解︰「你這是什麼意思?他,他只是恪盡職守罷了,他是捕快,自然要盯著捉我。至于他救我,或許是也瞧不上國舅的惡行,所以才……」
「愛妃,你心虛了?」樂梵戲謔一笑,安撫道︰「好了,我不過一說,沒什麼。他救了你,我理應感激,待以後有機會,我會謝他的。」
馮羽姝看著他一派閑適,似乎剛才只是她在胡思亂想,他根本沒在意。他的反應未免太冷淡了。
馬車一停,樂梵先下了車,而後將她抱在懷里。
「皇子?」馮羽姝一驚。
「你的腳沒法走路,若是受傷的事被人知道,追問下來怎麼答呢?」樂梵抱著她一面走,一面說︰「我會對外宣稱你之前的扭傷還沒好,夜間下床沒注意又把腳腕扭了,需要靜養幾日,這樣也不用去各處請安。以後換藥,讓春桃來做,小心一點兒,免得隔牆有耳。」
宮燈照在他偏于陰柔的面容上,陪著他緩緩吐出口的話,有股令人沉淪的魔力。夜色的掩護下,馮羽姝可以放心大膽的看他,又因這傷,得以親密的倚靠在他懷中。他看著並不嬌弱,反而沉穩踏實,胸中有萬千謀略。
樂梵一低頭對上她來不及躲藏的目光,失笑︰「愛妃,怎麼總盯著我?難道被我迷住了?」
「哪有!」馮羽姝臉一紅,小聲辯駁。
樂梵也不追究,回到吟風院便將她放到床上,準備喚春桃進來服侍她。
「你怎麼不問我去國舅府的收獲?」她忍不住出聲。
樂梵看看她的腿,笑道︰「既然你提了,定然是找到了。你需要休息,早點兒睡,有事明天再說。」
「我沒事,我……」馮羽姝總想說什麼,張了口,又不知從何說起。
樂梵見她欲言又止,笑道︰「怎麼了?想說什麼?」
「我在想嚴翼,他怎麼會那麼巧出現在國舅府附近,他不可能是盯著我,他又不知道我會去那里。」馮羽姝到底是在意,很怕出現意外,怕大亂了他的計劃,影響他的大事。
「沒什麼可擔心的。」不管嚴翼的出現是刻意還是巧合,樂梵覺得沒有大礙,反倒是覺得很有意思。嚴翼雖認識馮羽姝,卻對她的身份長相一無所知,明知對方是盜賊,卻還出手相救,無法不令人多想。
由此,他不禁認真的打量她。馮羽姝被他盯的不自在︰「皇子,你看著我做什麼?」.
「我是在為他可惜。」樂梵輕佻的勾起唇角,坐在一旁翹起二郎腿,說︰「他肯定是對你這個女俠動了心思,可惜呀,卻突然得知女俠已經嫁為人婦,還為你的女俠事業做後援接應。這會兒的嚴翼,肯定是滿肚子疑惑惆悵,甚至還會暗中查查‘樂公子’是何許人呢。」
「你是故意讓護衛們那麼說的?」馮羽姝突然猜測。
「我也是好心。你都是皇妃了,他若真對你動了心思,豈不是麻煩。倒不如做朋友,相忘于江湖。」
馮羽姝突然就笑了,仿佛郁結的心思通暢了一般︰「皇子太看得起我了,他連我長什麼樣子都沒看見,怎麼可能像你說的那樣?不過是他為人正直,卻因身份拘束,不能像我一樣劫富濟貧,從而力所能及的幫幫我而已。」
原本她虛弱的面色經這一笑,泛起的紅暈格外動人。
樂梵微一晃神,調侃道︰「愛妃,你如此贊賞他,就不怕我吃醋。」
「皇子又開玩笑!」馮羽姝面上又是一紅,分明是轉開眼了,卻又小聲說了句︰「你才不會,你只會為童筱意吃醋。」
樂梵听到了,只是笑笑,裝作沒听見。
馮羽姝悄眼望向他,有些後悔不該亂說,故意清咳道︰「皇子吃了一天酒席,也累了,早點兒休息吧。」
「我倒沒什麼,你是真的辛苦了。早點兒睡吧,你身上有傷,我睡在別處,免得踫到你。若是傷口疼,別逞強。」
馮羽姝听見他在外面吩咐宮女,心里總覺得他不是顧忌她的傷,而是那句無意的話勾起了他的心事,他故意避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