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談了一盞茶的功夫,太子離開了。
凌慕寒沉思了片刻,驀地道︰「童筱意,跪下!」
又跪?
這回童筱意不干了,冒著被滅的風險反問︰「一而再的要我跪,到底是為什麼?就算真要跪,將軍大人也該把原因說明!」肋
「你問我要原因?自己做了什麼事心里清楚!給我跪下!」凌慕寒懶得听她那篇辯解的瘋話,也就壓根不讓她說,只是冷笑道︰「你真是越來越能耐了,進了兩三次宮,你心就上去了,忘了自己是誰。你就給我好好兒跪在這里,從頭到尾給我反省,沒有我的話,不準起來!」
「將軍大人你怎麼能這樣?」童筱意委屈的喊起來。
「我怎麼不能?」
花隸舒看不過去,輕聲道︰「將軍,或許有誤會,筱意不是那種人。」
「她是不是那種人,用不著你替她說!」凌慕寒听不見去,而是反問︰「你問問她,太子找她去做什麼了?之前是不是也找過她?以為我看不見就什麼都不知道嗎?」
「太子找我沒說什麼啊!」童筱意一听這話,一下子就把事情想明白,氣憤的一語道破天機︰「我要不是將軍大人的丫鬟,他何必找我!」
一語點醒夢中人。
凌慕寒一愣,混沌的思緒豁然開朗,從一開始就覺得蹊蹺的事情瞬間順理成章了。太子的意圖……難道,是故意給馨兒看的?太子要讓馨兒主動來找他?可,為什麼?鑊
僅僅是旋皇子的關系嗎?
其後沒多久,皇上又派人來請凌慕寒議事。在等候的時間里,童筱意站在紫薇樹前暗暗低聲咒罵,一點一點的拽著紫薇花。
又被罰下跪,又是太子妃搞鬼,凌慕寒你的眼楮真是瞎了,那女人哪點兒溫柔可愛?虛偽死了!你這個大笨蛋!大呆鵝!活該瞎掉眼楮,長著也沒用!
「又是誰惹了你了?」一道輕柔的笑聲響起,略有些耳熟。
童筱意扭頭一看,忙施禮︰「貴妃娘娘吉祥。」
來人正是玉貴妃。
「怎麼每次看見你都在生氣呢?女人生氣可不好,會老的快哦。」玉貴妃輕笑著,看似欣賞著花海,余光卻不時的望向不遠的殿門,透露著幾分難以壓制的急切和憂慮。
童筱意明白,玉貴妃是在等里面的商談結果。
面對這樣高貴而又顯出幾分親和的女人,她仍舊不敢大意,因此謹慎的閉嘴,不多話。玉貴妃本就心不在焉,也沒理會她,挪著蓮步,在花前游移。
「母妃!」忽而從前面來了個人,她認出來,是菀香公主。
「你怎麼來了?」玉貴妃略有責斥。
「我擔心母妃身體。回去吧,若有了結果,皇上會告訴母妃的。」菀香公主生得精致玲瓏,模樣十分的俏麗嬌媚。
玉貴妃卻是搖搖頭,就在石凳上坐下來︰「不回去了,就在這里等著。」
菀香公主沉默了,便坐在一旁相陪。
童筱意更是個旁觀者,都是由于之前的結盟事件,弄出了這麼奇怪的一家人。菀香公主來時五六歲,玉貴妃沒有了皇子,就把全部的母愛投注在她身上,漸漸的,她就改口喊母妃。
殿門開了,玉貴妃隨之起身,走了兩步又停住。
大約是不好上前,玉貴妃忽然想起身邊的人,回頭笑道︰「筱意,你家將軍大人要出來了,還不去服侍麼。」
童筱意應聲,連忙跑過去,看到凌慕寒是最後一個出來。
凌慕寒扶住她的手,輕不可聞的嘆息了一聲︰「回府。」
東宮。
歐陽策坐在花園的小亭內,微斂雙眉,不住思索著應對之策。到了最終,皇上仍舊是要凌慕寒不計一切代價查證旋皇子的消息,雖說凌慕寒雙目失明,可仍舊不能小覷,查證消息倒無所謂,只怕最後就將人給救回來了。
畢竟有些險些成功的前車之鑒。
「殿下,太子妃過來了。」德子在旁悄聲提醒。
歐陽策抬眼一看,計上心頭。
既然不能正面阻止,那就只有采取迂回戰術,令他心神大亂。之前的兩次測試,結果不是很滿意麼。
「馨兒不是在休息嗎?覺得怎麼樣了?」歐陽策含笑問著,似乎仍舊很關切。
「嬌紅,你退下。」蘭馨將左右人屏退,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道︰「殿下,馨兒有件事不知當問不當問,若是惹得殿下不快,望乞恕罪。」
「哦?什麼事這樣嚴肅?你我夫妻,有話但講無妨。」歐陽策不以為意的鼓勵。
蘭馨道︰「殿下是不是喜歡凌將軍身邊的那個丫頭?」
歐陽策一听便在心內冷笑︰再聰敏,也終究是個女人!
「馨兒怎麼這麼問?」他遲疑了一下,狀似坦誠道︰「馨兒是不是听說了什麼?你是個明白人,別听那些下人嚼舌根,童筱意不過是個丫鬟,我見她有趣,逗逗她罷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蘭馨微微一笑,端出十分的賢良淑德︰「殿下不必與我說客套話,也不必瞞我,若真是喜歡了誰,我也不是那種拈酸吃醋的小女人,只要殿下與我坦誠,我願意出門為殿下料理。只希望殿下別暗地里貪玩,畢竟宮中人多嘴雜,傳到皇上與朝臣中耳中,有損殿下聲譽。」
「馨兒,你說這話不是讓我生氣嗎?我何曾喜歡了別人?」歐陽策收斂了笑。
蘭馨道︰「殿下別生氣,我不過是多嘴。那童筱意雖是個丫鬟,可畢竟是凌將軍跟前的人,有了流言蜚語,怕會影響彼此關系。望殿下三思。」
歐陽策嘆息道︰「馨兒,你就是心思太細,愛多想,我怎麼會那樣呢?別說我以往對你如何,你如今可有身孕,我怎麼會做出這種讓你難過的事?別多想了,只是逗逗她,確是別無他意。你的顧慮也並非沒有道理,往後,我會注意的。」
蘭馨不再多言。
她何嘗只懂得兒女情長,何嘗不懂他心中的大事,但她是女人,不會允許任何人對她產生威脅,哪怕是一絲一毫。
晨曦院。
童筱意從花隸舒口中得知了下跪的原因,證實了她的判斷,看著正為旋皇子之事費神的人,她沒去辯解半句。陷在愛情的人是盲目的,即使得知那些事,他仍舊會維護。
「筱意,你別怪將軍,將軍他……」花隸舒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說︰「往後你若再見了太子,規矩一些,他見你與其他丫鬟無異,也就不再感興趣了。」
「嗯。」她從花隸舒的眼楮里讀出了某種訊息。是啊,花隸舒跟隨凌慕寒多年,若他喜歡一個女人,花隸舒再遲鈍也會覺察到的。
「童筱意!」書房里的人忽然喊她。
「將軍大人有什麼吩咐?」
「太子找你的時候,可曾說過什麼,問過什麼?你把當時的情景,詳詳細細的給我講一遍。」
「啊?」童筱意模著手,吭吭哧哧的遲疑︰「那個,將軍大人,要詳詳細細嗎?」
凌慕寒劍眉一挑︰「怎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將軍大人,不關我的事!」童筱意垮了臉,一邊在心里盤算,一邊說︰「是太子拿身份壓人,定要給我的腳腕抹藥,誰知道那麼不巧,就被太子妃瞧見了。」
「是嗎?」若非之前早有分析,凌慕寒還真不能全信。
「是啊是啊。」她連連點頭,異常誠懇的貶損自己︰「我這朵小野花,充其量就是逗逗趣,哪里入得了太子的眼楮呢?若我真有本事,服侍將軍大人這麼多天,能沒所收獲?將軍大人明鑒,我也絕不敢有高攀的念頭,我這一輩的理想與願望,就是盡心盡力的服侍好將軍大人,別無他求。」
凌慕寒輕哼,心里信了她,只是嘴上仍舊警告︰「往後沒事別往太子跟前湊!」
「我哪敢。」她小聲的辯駁,見他臉色比先前和緩些,這才放心的嬉皮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