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東宮的變故,為北翔接風的一場宴席便悄無聲息的結束了.
回府的馬車上,童筱意吃著從宮里捎帶出來的點心,滿腦子轉悠︰「將軍大人,你說東宮的事兒是不是太奇怪了點兒?或者說,是太湊巧了。」
凌慕寒不太明白她的所指。
她也沒解釋,仿佛自言自語般的接著說︰「說來也真是好笑,那些女人們都在議論巫蠱之術的可怕,煞有介事似的,其實,那種事又不是真的,世上哪有真的詛咒呀。反正我是不信,蘭馨會流產,完全是她自己身體的原因,估計當時懲治了采蓮,她心里太高興,太激動,就流產了。是吧?」
「嗯。」凌慕寒沒有多余的表態累。
即便知道了蘭馨的真實面目,但生兒育女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何等的重要?特別是在皇宮,那個母憑子貴的地方,蘭馨的遭遇顯得很可憐。也許,這便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的遭遇也是自作孽的後果。
議論完,童筱意便將這事拋之腦後,因為蘭馨對她而言,早已是過往雲煙。
回到府里,給大寶小寶喂飯,又哄著他們睡覺,然後開始考慮做生意的事兒。大事都由小樂子料理了,她只需要將軟件備齊,把店面運作起來就行。一想到金子銀子嘩啦啦的來,她就激動的笑彎雙眼檬。
豬豬店很好辦,照著雀城的模式,招個掌櫃……
她突然想起長天。
回頭見大寶小寶睡的安穩,便讓小葉留下來照顧,她抽空出趟門。剛沖到門口,被迎面而來的人堵個正著。
「要出去?」凌慕寒拽住她,將她扯回屋內︰「才回來多久?不準出去!」
「將軍大人,別扯別扯!」她徑直被拽著後領,一路倒退,腳下一絆,被他接個滿懷。她干脆就賴在他懷里,鼓著臉,理直氣壯的說︰「將軍大人,現在咱們是兩個孩子吧?按照你與老太君的單方面設想,可能還會再有五六七八個呢,養孩子的費用很高啊,光吃你的死工資不行,得另尋財源,得經商!」
「所以呢?」
「所以我打算在京城開家豬豬分店,再辦個酒廠,若是辦好了,不僅掙錢,也算是為後輩子孫留下一份產業。不好嗎?」她說的振振有詞。
「沒听過兒孫自有兒孫福嗎?何必為他們想那麼多,也不見得他們就領情。」凌慕寒卻不熱衷,在他看來,她無非是接著這個幌子想往外跑罷了。即便是做了娘親,可貪玩的性子一點兒沒改。
童筱意嘆口氣,只好老老實實的趴在暖榻上,半晌朝他瞟去一眼,哀求道︰「將軍大人,明天我可以出個門吧?我有正事要辦。」
「明天再說。」
第二天,安頓了寶寶,童筱意就出了門。若說為什麼如此順利,那是因為凌木頭入宮了,她打算在他之前回來。
她先去找長天。
這時候時間還早,街上人不太多,剛走進長天所住的巷子,一眼就見有個人在長天門前徘徊。仔細一看,那人穿著藍布衣裙,梳著頭,手臂上還挎著包袱,竟然是水秀。
早先托了小樂,看來是今天將水秀放出來的。
「水秀姐姐!」她亮起嗓音喊了一聲。
水秀吃驚之下回頭,看到了她︰「凌夫人?」
「你來見長天?怎麼不敲門呢?」她笑的一臉熱情,仿佛是到了自己家一樣,抬手就拍門。
門很快就開了,長天一見門外是她們,吃驚又茫然。
「進來說。」童筱意拽著水秀進門,笑眯眯的將兩人來回打量,覺得這她離開京城的這段時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她過分明顯的曖昧目光,令那兩人都十分尷尬。
「凌夫人怎麼會來?」長天率先打破了沉默,不僅僅是稱呼變了,更重要的是,他先問童筱意,卻不疑問水秀的出現,好似與其已然熟到一家人一樣。
「喊什麼夫人呀,喊我筱意就行了,我可是拿你當哥哥呢。」她嘻嘻的笑著,說︰「水秀姐姐是剛從宮里放出來吧?我打算在京城開家店,想請你們去幫忙,不知你們願不願意?」
「請我們?」水秀看了長天一眼,低頭道︰「我在京城無依無靠,無處落身,是來跟長天道別,準備出城回鄉的。」
「你決定要回去了?」長天顯得很緊張,搓著手半天,說︰「你不是說家鄉的叔叔嬸嬸對你不好嗎?不如留在京城,之前凌夫人給了我一些錢,我們可以做個小生意……」
盡管凌木頭就是個呆子,可看到長天結結巴巴、半吐半露的話,童筱意仍是別扭的要死,忍不住就插聲道︰「長天的意思是,反正都是孤苦無依,又相互傾慕,不如就兩家湊成一家,相親相愛吧!」
「筱意!」水秀唰的漲紅了臉。
長天同樣赧顏,卻沒反駁,在童筱意再三的眼神示意下,終于鼓起勇氣︰「我希望你留下來。你若是不喜歡京城,跟我回家鄉好嗎?」
水秀沉默了一會兒,回答說︰「我想去你家鄉看看。」
這無疑是表態了。
長天欣喜時,童筱意頗為惆悵︰「啊?你們要走啊?」
長天望著她,只是望著這張曾經務必熟悉的臉,這副面孔下的性情卻還是新鮮的。模著頭,他憨厚一笑︰「我跟秀兒都不太適合京城,也不會做生意,還是回鄉種地比較好。你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我們那里是葡萄之鄉,漫山遍野種植的都是葡萄。」
「葡萄?!」她被這個詞給吸引了,當即興奮起來︰「好啊好啊!既然你們想回去,我也不阻攔,等你回去了,幫我聯系聯系,我要預定一大批葡萄。當然了,會先付定金的。」
「你要那麼多葡萄做什麼?」長天又疑惑。
「有用!有用!」她故意賣著關子,接著有嘆息︰「原來是想請你們到店里幫忙的,現在……也好。想想看,漫山遍野都是葡萄香,那樣的家鄉誰不喜歡呢?你們打算哪天走?我送送你們。」
兩人對視一眼,長天說道︰「明天。」「嗯,明早我來送你們,一定要等我來。」末了,看著兩人,很是感慨︰「你們一定要幸福哦!如果有事,記得還有我這個妹妹,我一定會幫的。我走了!」.
不打擾兩人的相處,擺擺手,跑出了小院。
長天終于找到了屬于他的「秀兒」。
心情大好的漫步出了巷子,沿著鬧市緩緩前行,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先是發愣,隨之一模腰,不好!那兩只重要的金銀香球被偷了。
好小子!
「抓賊!趕緊抓賊!」這回她不用親自出馬,隨身帶著兩個武功高強的侍女呢。
只見侍女在人流中仔細一搜尋,瞄準那個慌張逃跑的目標,嗖的拔地而起,踩著人頭瀟灑的就追了上去。抬腳一踢,小偷兒撲倒在地,人群嘩啦讓出一圈空地。
她撥開層層圍觀者,擠進包圍圈,奪回東西就教訓起來︰「臭小子!太歲頭上動土知道什麼意思嗎?說的就是姑女乃女乃我!第一天出來混吧?回去跟你前輩們打听打听,弄清楚我是誰,真是不要命了!哼,看在年紀輕輕這回就算了,再讓我遇上,我就讓你發配邊疆,挑一輩子大糞!」
小偷兒早被侍女那一腳給踢懵了,哪里還禁得住她的恐嚇啊,一番磕頭討饒,灰溜溜的跑了。
童筱意瀟灑的拍拍手,重新將香球掛回腰上,寶貝的模了模,出了人群,繼續回府。
當一人與她擦肩而過,站立在街邊,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望著她那副大搖大擺的背影。提起手中的東西,輕輕一晃,清脆的鏗鏘之聲,光彩奪目。
童筱意在府門口撞上了回來的凌慕寒,激動的就將街上的一幕添油加醋的講了,末了得意又慶幸的說︰「還好我帶了身手不凡的侍女,否則寶貝就丟了……哎呀,我的金銀香球呢?我的金銀香球哪兒去了?明明奪回來了。」
望著空無一物的腰間,她大喊起來——真是活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