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
童筱意從後門出府,披上黑斗篷,借著夜色掩映,穿過一條條巷子,終于來到較為僻靜的廣源茶樓。按照指示,推後門而入,直接拾梯上了二樓,來到最西邊的一個房間。
進門後,房中空蕩蕩的沒個人影。
正四處打量時,身後的門開了,回頭一看,進來的人不熟,但認識——北翔將軍耶律竑。看來,她的猜測十分正確,果然是他在丹陽身後出謀劃策。
這小樣兒,戰場上落敗,居然這麼輸不起累。
「耶律將軍,怎麼是你?」不管心內怎樣咒罵,她的臉上卻表現出恰如其分的吃驚,對于自己的表演,她很陶醉。
「凌夫人?」耶律竑審視著她一身的打扮,同樣微微做出驚訝神色,隨後笑了笑,從身上模出一樣東西放在桌子上。
童筱意一看,竟然是她丟失數日的香球,這下真吃驚了︰「你拾到了?檬」
「不巧拾到,正好還給夫人。」耶律竑撒起謊來不露痕跡。
「哦……謝謝。」童筱意將香球拿在手里,反復確認,的確是自己丟的。再悄眼看看這人,當然不信真是他拾到的,嗯……來路可疑。但是,目前這不是正題︰「耶律將軍,那封信是你寫的?」
「信?」耶律竑了然的淡笑︰「我本來是想約著凌將軍面談,為何是夫人前來?」
「那個、不小心看到的……」她嘿嘿的一笑,含蓄的回答了他的提問。
耶律竑同樣淡淡一笑,沒追問,再度邀請︰「既然夫人來了,那就請坐吧,想必你也有許多話想問。」
「是,是有幾個小問題。」她呵呵的干笑,坐在他對面︰「實不相瞞,我之所以趁著夜色前來,就是想問一問,我家將軍大人墜落山崖後所發生的事,他究竟與丹陽郡主有沒有瓜葛?」
耶律竑不答反問︰「夫人以為呢?」
「我?」童筱意抓著手中的香球,一副糾結︰「我不知道。我覺得將軍大人不會騙我,可是、可是你在信中所言,並非沒有道理。仔細想來,他那麼僥幸得人所救,順利離開,都讓我有些……特別是丹陽郡主,她怎麼會追到京城來呢?還跑到宮里說要嫁給他,簡直是……」
「夫人,我若說了實情,你可千萬別傷心。」耶律竑面露同情,順著她曲解的方向講述了一番偽事實。
童筱意怔怔的听完,啪的拍著桌子站起來︰「真的?你說的都是真的?」
「夫人息怒。」
「息怒?息什麼怒?我回家找他算賬去!」她氣呼呼的作勢要往外沖。
「夫人!」耶律竑自然不會讓她輕易的離開,趕緊攔住︰「夫人,其實我約凌將軍,也是為了跟他談郡主的事。郡主名譽受損,若傳回去,是我失責,此時必須有個結果才行。既然是夫人來了,就請夫人跟郡主見一面,平心靜氣談一談。」
一听要與丹陽見面,童筱意心中暗喜,果然啊,她料事如神!
然而,她卻搖著腦袋,滿臉痛恨的說︰「不要!我要喝酒!馬上去給我買酒!我要喝酒!」
耶律竑對她突如其來的要求始料未及,直到她頤指氣使的將桌子拍的震山響,這才答應。出門吩咐了人,很快就買回一壇子酒,他也早听聞她千杯不醉的酒量。
一看酒擺上來,童筱意打開蓋子,趁著對方眼神稍離,將手腕在壇子口蹭了一下,便有藥悄無聲息的落入酒水中。她捧起來狀似無意的晃動,聞著令人陶醉的酒香,捧著剛要喝又放了回去,一副要哭的委屈樣子︰
「我忘記了,我還在給寶寶喂女乃,不能喝酒。沒良心的凌木頭啊,居然背叛我,我連借酒澆愁的機會都沒有,真是太壞了。」
耶律竑有點兒發懵,沒想到她就這麼嚎哭起來。
隨之,酒壇子突然被退到他面前,他又是一怔︰「你……」
「你替我喝!誰要你把噩耗告訴我的?我又不能喝酒,你得替我喝!」她完全是蠻橫無賴,無理取鬧,外加莫名其妙。
「凌夫人?」耶律竑眼楮里沁著絲絲冷光,探究般的盯著她。
「干嘛?」一看他開始懷疑,童筱意腦子嘩啦啦的轉動,虎著臉跟他耍凶︰「要你喝酒不對嗎?你這個大將軍也是,人家都是勸和不勸離,你居然告訴我這種事,不是明顯讓我們鬧別扭嗎?你是不是你家郡主派來的,故意想拆散我們好給你家郡主制造機會,是不是?」
「……不是,怎麼會呢。」耶律竑接過酒壇子,揚起脖子豪爽的灌了一氣,而後抹去嘴角酒水,笑問︰「算是我不對,就用這壇酒向夫人賠罪了。」
童筱意見他豪邁爽快,斜著眼楮很不服氣的挑聲問︰「你酒量很好嗎?想當初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女王杯,你能喝多少呀?」
「起碼這一壇子不成問題。」耶律竑不知不覺就跟她聊起來。
「那你喝完!」她捧起臉,仍是凶巴巴的表情︰「喝完了就原諒你。」
耶律竑突然失笑︰「你是想灌醉我,還是在故意跟我***?」
童筱意一副驚恐,捧著心口震驚的瞪著他︰「喂!你可別瞎說,可不要毀了我的名譽!不跟你胡言亂語了,我回家了。」
「站住!」耶律竑拽住她,笑道︰「是我胡言亂語,該罰,就罰我喝酒謝罪。夫人請坐。」
童筱意一副別扭的瞧著他,不肯坐。
耶律竑見她戒備,為表誠意,只得又灌了一氣酒。
童筱意心里估算著藥效的發揮,又坐了回去,口氣漸漸和緩︰「耶律將軍,你娶妻了沒有呀?」
「嗯。」耶律竑嗤笑︰「怎麼,難不成夫人想為我做媒?」
「呵呵,哪有,像耶律將軍這樣的身份人品,我哪兒認識配得上你的小姐呀,不過是好奇,問問,問問而已。」她純粹是消耗時間,等待暗號,所以她又開始問︰「那,將軍有沒有兒女呀?」
「暫且沒有。」耶律竑望著她粉女敕圓潤的臉龐,竟覺得可愛誘人。
「你是喜歡兒子,還是喜歡女兒呢?」她繼續胡扯,並發覺他的眼神兒有些異樣,估計是藥效開始了。「我喜歡……」耶律竑朝她伸出手,話沒說完,只覺得腦子一暈,趴在桌子上昏了過去.
「耶律將軍?」她喊了兩聲,見他沒有反應,確信他的確被迷倒了,連忙出門發個信號。
不一會兒,凌慕寒出現了,懷里還抱著昏睡的丹陽。
如同他們猜測的那樣,在童筱意離府之後,凌慕寒也收到一封信,內容是︰若想知道夫人與誰見面,速來廣源茶樓。他到了之後,見到的是丹陽,丹陽不同于耶律竑,只是趁其不備將茶水互換,丹陽便被自己下的迷/藥迷倒了。
童筱意很不樂意他抱著別的女人,特別是丹陽,馬上就讓他將丹陽放在雅間里側的四角矮榻上。然後,又將迷暈的耶律竑也搬過去,最後點上一鼎香爐,里面放入助情香。
「意意,這麼做……」凌慕寒總覺得不妥。
「你怕什麼呀,我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童筱意可是一點兒不內疚,不害怕,言辭振振的說︰「他們很卑鄙,想算計你跟丹陽發生關系,然後讓我去撞破,從而拆散我們這對恩愛眷侶,多壞呀!我們是將計就計。再說,只要他倆過了這一晚,還能折騰嗎?」
凌慕寒遲疑之中,忽而听見里面有異樣,馬上就明白是助情香發生了作用。
「離開這兒!」凌慕寒決定听從她的計策,或許是擺月兌丹陽的最好辦法了。
「其實,不急呀……」她嘿嘿的壞笑,腦袋總往回望,想要窺伺內間春色。
「別胡鬧!一會兒那些丫鬟護衛該找過來了,快走!」凌慕寒實則擔心的是,萬一逗留,耶律竑稍稍意識清醒,那就麻煩了。
「好吧。」她痴痴一笑,親密的挽住他的胳膊,低語道︰「回家看你,我要看光光的你。」
「回家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