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跟隨張部長久了,在非公開場合,說話還是比較隨意的,沒有其他人在張部長面前的拘束和嚴謹。
柳月用很意外的眼光看著張部長,帶著吃驚的口氣,她一定是為張部長剛才的話而覺得不可思議,按照官場的常理,按照上下級的關系,一般來說,上級是不能如此阻攔下級進步的,勸阻下級不要去參加升官考試,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因為柳月完全有資格去參與這項競爭活動,因為省委組織部號召所有符合條件的官員都來報名,積極參與。即使不從官場和上下級關系考慮,即使從柳月和張部長的個人私人關系來看,從柳月跟隨張部長多年老黃牛般地忠心耿耿和兢兢業業來看,張部長說出這番話,也顯得很是不正常。一般來說,不管上級心里是怎麼想的,不管是真實目的願意不願意,但是,從表面上,都是要冠冕一些,都是要積極鼓勵下級進步的,何況柳月和張部長的關系,張部長突然為柳月的追求進步說出這話,這也就難怪柳月會覺得不可思議了。
柳月這麼一說,張部長的神色顯得有些不安,有一些局促,這是一般人從來看不到的神色。張部長似乎是為了完成某一個任務,又似乎是狠了狠心,繼續說︰「柳月,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工作一直兢兢業業,政績非常出色,對我的幫助也很大,可以說你是我工作的必不可少的得力助手,我都是明白的,從內心里說,我是很希望你能走的更遠,升的更高,不然,我也不會從省里帶你到江海來,也不會排除其他干擾提拔你為副部長,我知道,按照你的能力,目前這個位置是對你有些屈就的,我到江海來,只帶了你自己過來你是我最信任的部下,也是我不能缺少的臂膀,可以說,我在江海的工作,是離不開你的,所以,我剛才說這話的出發點,是從工作的需要來說的,目前我的江海的工作,目前江海宣傳部的內宣和外宣工作,都離不開你,沒有人能代替你的位置」
柳月怔怔地看著張部長,听著張部長冠冕堂皇的話。
張部長似乎有些心虛,不敢看柳月的眼楮,繼續說︰「當然,柳月,你也可以把這理解為我的私心,理解為我只從自己的利益出發」
柳月盯住張部長,沉思了一會,說︰「張部長,我一直是把你當做尊敬的領導,當做尊重的長兄,當做我的伯樂,雖然我不敢自詡為千里馬,我心里一直以來對你是充滿感激的,我在省委宣傳部最困難最落魄的時候,你給了我巨大的精神支持,給了我巨大的政治動力,這些,我都一直深深感激你,你給我的知遇之恩,我永世難忘」
柳月這麼一說,張部長面露愧色,更加局促了。
柳月繼續說︰「如果真的是從你的工作需要,從部里的工作需要,你不想讓我去考省里的副廳級,我可以答應你,我放棄這次機會,也算是我對領導和長兄關懷和關照的報答」
柳月說完這話,張部長卻沒有放松的感覺,臉上顯出游離不定的神色,表情很復雜,不安的成分越來越大,勉強笑了下,說︰「當然,柳月,你要是堅持想報名去考,我是不能硬阻攔你的,我沒有更多的充足的理由,其實,我剛才對你說的理由,也是見不得光的,也是不能公開的,我這樣說,是很自私的,讓他人不齒的」
柳月抿了抿嘴唇,看著張部長︰「老兄,不要管外人,不要看別人如何看待,不要管見不見得光,我可以這麼說,如果老兄你真的是因為剛才你說的原因勸我不去考試,我一不會說出去,二會答應老兄的要求可是,我想知道,老兄你說的是不是心里話,是不是真正的原因,我記得老兄經常在我面前鼓勵我,指導我,要我抓住機遇,積極向上,追求進步,希望我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現在,機會終于來了一個,老兄突然又說出這番話,而且,理由很堂皇,打著工作的名義,所以,我很迷惑,也很不解,這和你平時的言行是矛盾的,因此,我就是想知道你心里的真實想法,想知道你這麼說的真正原因」
柳月的話似乎一下子擊中了張部長的軟肋,張部長的臉有些紅,這也是我從來沒見到過的。
張部長似乎覺得愧對柳月,有些內疚,低頭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麼,又似乎在做決定,良久,抬起頭,利索地對柳月說︰「柳月,不要說了,我收回我剛才的話,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你該報名的就去報名吧,我決定了,我不會給你的這次報名考試設置任何障礙的」
柳月默默看了張部長一會,口氣變得有些堅決,說︰「老兄,你是我的領導,我很尊重你的意見,我很敬重你的為人,如果真的是因為你剛才說的原因,如果你真希望我留下,我就放棄這次機會,但是,如果不是出于你的原因,如果是另有其他因素,對不起,張部長,我不能答應你,恕我得罪無禮了屬于我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放過,不管成功與否,我都要去試試當然,你是領導,你可以利用職權阻止我,你如果真的要阻止我,我相信你有的是辦法,你有這個能力達到,如果真的這樣,我毫無辦法,我認輸」
張部長臉上的愧疚和不安更大了,說︰「柳月,此事到此為止吧,就當我們今天什麼都沒說,我剛才不該說那些話的,我收回雖然我是你的領導,可是,我更是你的長兄,你要進步,我不該阻攔的,我錯了我給你保證,我不會給你設置任何障礙的,我會全力支持你的」
張部長的突然轉向,不僅沒有讓柳月臉上露出輕松之色,反而讓她眉頭更加緊鎖。
張部長似乎坐不住了,站起來。
我一看,張部長似乎有要走的跡象,急忙想找個躲避的地方,我不能讓張部長發覺我在偷听。
我看了看空曠的走廊,急速往後縮身,快速進了衛生間。
果然,我剛進衛生間,就听見張部長走出柳月辦公室的聲音。
剛松了口氣,又緊了起來,張部長的腳步聲似乎是沖著衛生間來了。
我急忙打開一個格子門,閃進去,從里面插上插銷。
果然,張部長進來了,小便的。
我屏住呼吸不敢做聲,听見張部長邊小便邊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說了句︰「我**真是自找難看,里外不是人」
我听得有些莫名,什麼里外不是人?
張部長小便完,我听見洗手的聲音,接著,他竟然沒走,站在衛生間里打起來了電話,聲音不大,但是我听得很清晰。
「我給你說,我和柳月談了,她不答應,非要去報考,這是省委組織部統一安排的考試活動,沒有其他的理由,是不可以隨便阻攔的她硬要去,我沒有辦法,我也不能拿領導的牌子硬壓她,壓是壓不住的」張部長說︰「都是你這個熊娘們折騰的,讓我在柳月面前難堪極了,媽的,你這個女人,就是喜歡攀比,人家有能力有學識去考官,管你屁事,你出的餿主意,非要我打著工作個個人的名義去阻攔,結果柳月根本就不給我這個面子,我不但沒有了面子,柳月說不定還會對我有想法,覺得我對她不是真心的好,是故意想使壞弄的我現在里外不是人」
張部長在和一個女人打電話,這女人很有可能是梅玲。
我繼續認真听。
不知電話那邊說了什麼,張部長又說︰「我就不該听你的攛掇,看來這枕邊風確實是听不得,我自己都奇怪了,我怎麼就那麼被你甜言蜜語蠱惑了,就那麼听了你的我告訴你,你不要和柳月去比,你和柳月,不是一個類型的人,她有的,你達不到,當然,你有的,她也沒有混官場,你們靠的是不同的資本,沒有可比性柳月去考官,靠的是真本事,你能比嗎?有點自知之明,不要胡攪蠻纏了我可再也不想听你嘮叨了,柳月根本就不想和你攀比什麼,你少整天瞄著她,女人的嫉妒心啊,真可怕」
果然是梅玲,果然是梅玲在張部長跟前吹了枕邊風,攛掇張部長打著工作和個人感情的名義去阻止柳月報名考試。
我想了想,是啊,柳月要有可能進步高升了,梅玲心里怎麼能安穩呢,她怎麼能不去搞破壞呢?她對柳月的進步可是一直耿耿于懷,忌恨難當的!
幸虧張部長被柳月的一番話喚起了內心的良知,或許他也是想起了柳月對他忠心耿耿做出的貢獻,覺得心里有些對不住柳月。
怪不得張部長說自己里外不是人,里就是對梅玲了,梅玲的讓他喪失了理智,昏頭昏腦听了梅玲的話,來阻撓柳月。看來,女人的肉彈武器真的不可忽視,再道貌岸然的男人,到了床上,也就成了禽獸了,甚至禽獸不如。
我不由暗自慶幸張部長的良知煥發,要是他真的死心塌地听梅玲的,堅決阻攔柳月,那柳月還真的是很麻煩。
我不由心里很痛恨梅玲,馬爾戈壁的,整天拿著兩腿之間的兩片子做交易,成了不可或缺的交易資本了,哪天老子生氣弄根針給你縫上,讓你不能用,看你怎麼再去**男人,看你怎麼再去禍害別人。
我又有些埋怨張部長的沒骨氣,這麼大的一個官,這麼堂皇的一個大男人,威嚴威風,傲視萬眾,怎麼就過不去一個**女人關呢?難道梅玲那兩片子是金子做的,就對他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就能讓他說出如此違心的話來?難怪古人雲︰英雄難過美人關!
張部長繼續打電話︰「你不要胡攪蠻纏了這事到此為止,別再我跟前再提這個我不是偏向柳月,在你和柳月之間,我是一碗水端平,柳月給我做出了這麼大的貢獻,我不能沒有良心當然,你也給我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我是看在眼里的,體味在身上的別的事情,我可以幫你,但是,這事,我真的幫不了我今天在柳月面前已經夠丟面子的了,你少**再折騰我今晚你愛來不來,沒有你,老子還沒女人了?我最討厭的是別人威脅我」
听起來,似乎梅玲在要挾張部長今晚要不陪他過夜,不讓他日。而張部長似乎還有候選女人陪夜。
說完,張部長似乎有些不耐煩,掛了電話,出去了。
听著張部長下了樓梯,我出了衛生間,來到走廊,深深呼了口氣,媽的,事情原來是這樣的,柳月這還沒提拔呢,還只是剛要走出第一步呢,那忌恨已久的毒手就要伸出來了。
柳月的辦公室還亮著燈,門半開著。
我悄悄走過去,柳月正坐在辦公桌前,右手扶著額頭,眉頭緊鎖,盯著桌面,似乎才思考什麼。
我咳嗽了一聲。
柳月似乎被嚇了一跳,抬起頭,看見我,接著就恢復了常態,笑著對我說︰「哎——是你啊,怎麼像搞暗戰似的,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就出現了」
我走進來,說︰「怎麼還不下班?在加班?」
柳月說︰「呵呵剛忙完」
我說︰「剛才看你眉頭緊鎖,在想什麼呢?」
柳月掩飾地笑了笑︰「沒什麼啊!」
我說︰「不對吧,你有心事,我看得出來!」
柳月看著我,沒說話。
我說︰「剛才我看見張部長出去了」
柳月說︰「哦他看見你了嗎?」
我說︰「沒有!」
柳月說︰「哦你怎麼這麼晚來這里?」
我說︰「去市婦聯開會了,結束了,經過這里,看你辦公室亮著燈,就過來看看你!」
柳月說︰「哦」
我說︰「你有心事,不要瞞著我,說吧!」
柳月看著我,沉思了下,接著就把剛才張部長和她說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柳月似乎覺得心里很壓抑,想找個人傾訴,緩解一下壓力。
我听柳月說完,然後說︰「你是怎麼看待這事的?」
柳月說︰「我覺得這事,應該不是張部長的本意,這不符合他做事的風格或許,是有其他什麼原因導致他突然說出這些話,他的話來得快,收回去的也快,似乎是受了什麼委托,又似乎是想解月兌他自己」
我說︰「你覺得他是受了誰的委托?」
柳月說︰「我在想呢,暫時想不出來」
我說︰「你想不出來,那我告訴你,是梅玲指使他這麼做的,他是過不去美人關,梅玲看著你要進步,心里妒忌難受,讓張部長來攪散你的好事!」
柳月看著我說︰「你怎麼知道的?」
我說︰「實話告訴你,我早就來了,從張部長和你談話,我就來了,我一直在門口偷听」
柳月睜大了眼楮︰「啊——你早就來了,我怎麼不知道?」
我說︰「我傻啊,讓你看到了,還不就是讓張部長發現了」
接著,我把張部長離開柳月辦公室在衛生間打電話的內容告訴了柳月,然後說︰「很明顯,這事是梅玲在搗亂,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你比她強,于是就利用了和張部長的關系,讓張部長打著工作的名義來阻攔你還要,張部長還算有點良心,良心還沒讓狗吃了」
柳月听我說完,眉頭緊鎖起來,怔怔地看著桌面,半天不說話。
我說︰「你不用擔心了,張部長已經回絕梅玲了,他不會再給你搗亂了,梅玲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柳月的眉頭依舊緊鎖,還是沒有說話。
我對柳月說︰「喂——琢磨什麼呢?說話啊!」
柳月一會抬起頭,看著我︰「哦說什麼?」
我說︰「你睡著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柳月緩緩地說︰「你覺得這事是梅玲唆使的?」
我說︰「當然,肯定是的了,我都听見了!」
柳月說︰「還有你沒听見的呢?」
我一愣︰「什麼沒听見的?」
柳月沉思地說︰「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我說︰「你的意思是梅玲背後還有人指使?」
柳月說︰「我不知道但是,有些看起來很簡單的事情,背後卻往往有著復雜的背景」
我說︰「不會吧,你想地太多了你是被人陷害多了,猜疑心加重了吧,不要想那麼復雜好不好?」
柳月的眼珠子轉了轉,接著笑起來︰「是的,或許我真的想的太多了,好了,不提這事了,既然張部長已經收回了他的話,我就當他什麼都沒說好了,明天,該上班的上班,該報名的報名,今天,該吃飯的吃飯,該睡覺的睡覺走,我們吃飯去,姐請你吃辣子雞」
柳月態度的突然轉變反而讓我起了疑心,我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推斷,難道,真的還有一只看不見的黑手在隱隱操縱著這一切?我不由又想起了前段時間的那些事,那只隱形的黑手又在我的腦海里閃現
吃飯時,柳月的情緒變得很好,似乎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興致勃勃地和我聊天。
「知道老三和張蘭現在何處嗎?」柳月笑嘻嘻地對我說。
「不曉得!我這兩天沒和他們聯系!」我說。
「呵呵他們到我老家了,到我的地盤了!」柳月說。
「哦到蒼南了?」我說。
「不是,是到溫州了,」柳月邊給我夾菜邊說︰「今天下午到的溫州,這倆人啊,這段時間,自駕游,把整個南方沿海都走遍了,真逍遙啊,整個是一對出籠的小鳥,海闊天空,天高任鳥飛哦」
我看著柳月︰「你很羨慕和向往吧?」
柳月眼皮跳了下,看著我︰「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說︰「你懂的!」
柳月眼皮垂下去︰「我不懂!」
我說︰「你說不懂,就是裝傻!」
柳月忍不住干笑了下︰「我就裝傻,你能把我怎麼著?」
我也笑了,但是有些苦澀,說︰「我還能怎麼著呢!」
柳月說︰「寶寶,叫姐!」
我說︰「不叫!」
柳月鼓起腮幫子瞪著我︰「你叫不叫?」
我說︰「不叫,你去找爹娘告狀吧!」
柳月撲哧撲哧地出氣,接著笑起來︰「哼你以為我不敢告?」
我說︰「我相信你有這個膽量,但是,我還相信你下不了這個狠心」
柳月沖我瞥了下嘴巴︰「你在利用我的弱點!」
我說︰「是的,我就利用,你不服?」
柳月沖我努了努嘴巴︰「看來,我得服,遇到你這樣的小壞蛋,看來,不服不行啊!」
說著,柳月笑起來。
我也笑起來,心里洋溢著溫情。
又過了一會兒,柳月說︰「張蘭和老三這對野鴛鴦打算在溫州停住腳步了!」
我說︰「哦怎麼打算的?在溫州自己辦個公司?」
柳月說︰「好像還沒這打算,老三的意思是想找一家單位做事情,學習經驗和先進的管理理念,他說到了南方才發現自己太需要充電了,特別是溫州人的經營理念,太值得學習了,哈哈听到老三夸獎我們溫州人,我很驕傲哦」
我說︰「呵呵老三很有數,磨刀不誤砍柴工,一個人只有不斷學習,才會進步,只有不停發現自己的不足,才會去學習」
柳月說︰「是的,我今天給老三提供了一個信息,讓他考慮考慮」
我說︰「什麼信息?」
柳月說︰「還記得你上次去南方考察時溫州報業分管經營的那位副總編嗎?」
我說︰「當然記得,你的老熟人!」
柳月說︰「前幾天他和我交談時,提到他們報業廣告公司正在進行重組,準備面向社會公開招聘總經理,我今天突然想到這個職位很適合老三,既能讓老三一展手腳,又能讓他有更多的機會去接觸溫州的商界,學到更多的知識,憑老三的管理能力和對廣告業的認知以及從業經驗,我覺得他能勝任這個崗位,我給老三說了這事,建議他不妨去試試」
我說︰「哦這很不錯啊,溫州報業的用人體制是很靈活的,他們的廣告公司攤子很大,不光是報紙平面媒體的廣告,戶外廣告也延伸了老三還真的挺適合,他答應了嗎?」
柳月說︰「還沒,我讓他自己考慮,和張蘭兩個人商議,去不去自己決定,我只是負責提供信息,別的我不管!」
我說︰「你沒和那副總編打個招呼,讓他關照下老三?」
柳月說︰「你覺得有必要嗎?你覺得老三需要打招呼嗎?再說了,南方的報業用人,我是知道的,他們是不管你什麼關系不關系,熟人不熟人的,那是真正的公開招聘,看能力的,我就是打了招呼,老三沒能力,一樣干不上,就是干上了,早晚也會下崗」
我點了點頭︰「嗯這和我們報社的實業公司人選確定一個天一個地,我們的實業公司經理是領導制定,是正科級干部,還是組織部備案的國家干部,哎真可笑啊」
柳月笑笑︰「這就是本質的差別,這也是真正的距離,落後的原因在哪里?由此可見一斑」
我說︰「老三興趣大不大?」
柳月剛要回答,大哥大響了。
柳月一接,是老三打來的。
我坐到柳月身邊,將耳朵貼近柳月的耳朵,听柳月和老三說話。
柳月頭發和脖頸里散發出熟悉的淡淡的香味,沁入我的鼻孔。
「柳姐,我和你說一聲,我和蘭姐剛才商議了,我下午去溫州報社索取了招聘簡章,詳細琢磨了,我決定去試一試,去競聘一下!」老三的聲音。
柳月說︰「好呀,老三,溫州報業我有個熟人,是分管經營的副總編,要不要我給他打個招呼,關照關照你呢?」
說著,柳月沖我擠了擠眼神。
老三說︰「別,柳姐,千萬別,我要憑自己的真本事去競聘,不要摻雜個人感情和關系,那樣,即使競爭上,也不算真本事」
柳月贊賞地說︰「好,老三,有志氣,呵呵做事情就得這樣,如果沒有人相信你,那就自己相信自己;如果沒人欣賞你,那就自己欣賞自己;如果沒人祝福你,那就自己祝福自己。用心去觸模屬于自己的陽光,用自己的能力去創造屬于自己的時空。當你自己讀懂了自己,世界才能讀懂你。」
老三說︰「柳姐,你說的太好了,其實,我還有一個想法,嘿嘿,我要是落聘了,那不是給你丟面子嗎」
我听到這里,忍不住笑出來。
老三听到了,說︰「哈哈老五你小子在旁邊偷听啊!」
柳月也笑起來,將電話遞給我,我說︰「我日,你小子還沒去競聘,就不做好打算,打算落聘,沒骨氣!」
老三說︰「哈哈我操——你看我是沒骨氣的人嗎,我不出手便罷,要是出手,我就要拿下,真的,我覺得柳姐提供的這個信息不錯,這個崗位很適合我,我正好現在也不打算自己辦公司,正好有個地方磨練磨練,長長見識,磨合磨合」
我說︰「日你,兩口子在南方逍遙了這麼就,爽死了吧,身體還行不?累垮沒有?」
老三哈哈笑著︰「靠,旅游沒累垮,床上累趴了,我要有你這身板就好了,你個鳥人是鐵人,我不能比這些日子,一天最少一次啊,我現在都快伺候不了婆娘了」
我說︰「哈哈日,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吧你就不怕蘭姐听見這話,找你算賬!」
老三嘿嘿笑著︰「她正在洗澡呢,听不見,哎洗完澡,我又要干活了爽啊,這活好,人在人上,肉在肉中,累死也心甘,哈哈」
我笑著和老三掛了電話,把電話遞給柳月。
柳月臉紅紅地看著我接過電話,說︰「你和老三都說什麼呢?兩個臭男人在一起,沒正經話!好粗魯!」
我咧咧嘴,笑笑。
柳月嗔怪地看著我說︰「看你滿口髒話,動不動就說那個字眼,真羞!」
我撓撓頭皮︰「我和老三哥兒們之間習慣了這樣開玩笑,笑罵呢,我剛才忘記你在旁邊了,以後,不讓你听見了」
柳月的臉又紅紅的︰「老三和你說什麼他們倆之間的葷話了吧,這家伙,要是張蘭听見了,非得罵他!」
我說︰「蘭姐听不見,她在洗澡呢,這會估計洗完了,兩人開始在床上活動了!老三對這活很上心的,樂此不倦!」
「你——」柳月的臉更紅了,嗔怒地看著我︰「你——」
我說︰「我怎麼了?」
柳月咬了咬嘴唇︰「你怎麼說起這事來像喝涼水似的,隨口就出來了」
我捂住嘴巴,說︰「哦那我以後注意,像喝熱開水一樣,字斟句酌」
說這話的時候,看著柳月的羞紅的臉,我的心一陣異樣的感覺。
柳月瞪了我一眼︰「你是個壞蛋!」
我說︰「我不是壞蛋,我是好蛋!」
柳月忍不住「撲哧」笑起來,開始是捂著嘴巴笑,接著用雙手捂住臉,低下頭去,笑得渾身顫抖。
和柳月一起吃的這頓飯,很輕松愉快。
吃完飯後,我打車,先送柳月回家,目送柳月進入家屬院後,我打車回家。
雖然今晚有了短暫的快樂,可是,柳月一走,我自己一個人時,就又想起了今晚張部長的事情,心里頓時又抑郁起來。
雖然此事已經快速平息了,雖然柳月的報名不會有什麼障礙了,可是,我的心里仍然感到不快,覺得很郁悶。
憑我對柳月的了解,我覺得柳月不可能不對今晚的事情有想法,雖然她在我面前若無其事,但是,她一定會深思這件事,甚至想的更多更遠。只是,我覺得,我和她都不會想的足夠遠,足夠多,畢竟,我的閱歷,她的做人的本質,都不會讓我們這麼快探索到事情的根源。
我心里若有所失,隱隱不安,有些茫然和困惑,卻又理不出頭緒。
我又覺得自己或許真的是多慮了,不光我,柳月或許也是多慮了。我希望柳月此次考官能順順當當,馬到成功。
但願事情能夠如此吧,我坐在出租車前座,長長出了口氣。
正在這時,一輛白色的轎車出現在我的眼前,這是梅玲的車。
我心中一動,對出租車司機說︰「師傅,跟上這輛車,不要距離太近!」
出租車師傅看了我一眼,說︰「好來!」
我緊跟在梅玲的車後,我想看看她去哪里,張部長那里她今晚還會不會去侍寢。
梅玲的車子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穿行,出租車緊緊跟上。
一會兒,梅玲的車子在嘉年華門口停下,梅玲沒有下車,接著,馬書記出現了,匆匆上了梅玲的車,車子啟動。
梅玲開著車,開到了江濱大道。
我操,梅玲難道今晚真的不去找張部長了,她要和馬書記今晚共度良宵了?難道梅玲真的因為張部長沒能實現她的目的而生張部長的氣而不去伺候他了?
出租車保持著大約100米的距離,不遠不近地跟在梅玲的車後面。
梅玲開著車在濱江大道上行駛,卻沒有進那別墅區,而是在江邊保持低速行駛著,似乎很悠然在看江邊夜景的樣子。
我不知道馬書記和梅玲為什麼突然會有這個雅興,在這里溜達,更不知道他們此刻在車上交談什麼。
在江邊就這樣走了大約30多分鐘,梅玲的車突然加速,又駛入了市區。
出租車跟著進入了市區。
梅玲又開車回到了嘉年華門口,馬書記下了車,梅玲接著就走了。
出租車司機看看我︰「老板,還跟不跟?」
我掏出一張百元的鈔票放在駕駛前台上︰「繼續跟!」
出租車司機收起錢,笑呵呵地說︰「好!」
梅玲開著車又在市區穿行,七拐八拐,到了江海賓館門口,停在了門口西面的馬路陰影里。
出租車也就靠近路邊停下,在梅玲後面大約100米左右的距離。
馬路上車子很多,梅玲是不會在意一輛出租車的。
我緊緊盯住梅玲的車子。
一會兒,一個身影出現在江海賓館門口,左右看了看,接著就迅速向梅玲的車子走過來。
路燈下我看的分明,這是張部長。
媽的,梅玲搞什麼名堂!
張部長迅速上了梅玲的車後座,梅玲接著就發動車子,又向江邊大道駛去。
我對出租車司機說︰「跟上!」
出租車司機發動車子跟上,邊看了一眼我,說︰「你是公安的?便衣偵探?」
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司機來了勁頭︰「干你們這行真刺激,你跟蹤的這人,是罪犯吧?是什麼罪犯,是毒販還是詐騙的?是殺人的還是偷盜的?」
我看了司機一眼︰「你怎麼那麼多話?」
司機忙閉了嘴,專心開車。
梅玲拉著張部長,又開向了濱江大道,這會速度不慢,徑直開到了江邊的別墅區,也就是梅玲的房子所在地,徑直開進去了。
我這時明白了,梅玲還是不敢得罪張部長,還是要侍寢的,不但要侍寢,還要把領導接到自己的私宅來好好伺候。
真**的一個標準賤貨!
我對出租司機說︰「不跟了,走,去江海大學!」
司機說︰「哦任務完成了,好的!」
路上,我還在琢磨,梅玲今晚伺候張部長我不意外,本來張部長是領導,梅玲就不能得罪,即使張部長不給她辦事她也得巴結著,可是,在接張部長之前,梅玲拉著馬書記兜圈子半小時,是為什麼?馬書記顯然是在嘉年華有酒場,中途和梅玲出來兜風,顯然不可能是沒有事情閑逛!
我這才發覺自己腦筋不夠用,閱歷太淺薄,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道道。
第二天,柳月到組織部去報名了,報完後和我說了下,一切很順利。
三天後,報名截止,我裝作沒事一般去楊哥辦公室閑坐,有意無意問起了報名的事情。
「楊哥,這次報名考省出版局副局長職位的多不多啊?」我說。
楊哥看著我,寬厚地笑了下︰「不少,光咱們江海就有9個,全省估計得有100多報名的吧!最少100多,甚至更多!」
我說︰「哦這麼多啊,呵呵那柳部長的競爭壓力可是很大的」
楊哥點點頭︰「是的,別的不說,光咱們市里報這個崗位的,都是不俗的人物,市出版辦主任、市廣播局局長、市教育局局長等等,對了,還有你的大老板,馬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