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會,坐在柳月曾經的辦公室里,看著窗外蕭蕭寒風中抖動的樹枝,我感慨萬千。
歲月無痕,我生命中的兩個女人,柳月和晴兒,柳月已經投入楊哥的懷抱,晴兒,或許也會和老三走到一起。
一想到晴兒,我的心突然又揪緊了,我不由又想起那7年間的歡笑和溫存,想起那美好記憶中的溫情和甜蜜……
我突然很想晴兒。
可是,我沒有臉去找晴兒,我曾經如此冷酷無情地拋棄了她,曾經漠然絕情地傷害了她,我對不起她的地方太多了……
關上辦公室的門,坐在柳月曾經坐過的椅子上,我一會想起柳月,一會想起晴兒,我的心在苦痛中起起落落……
正在這時,我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
「你好,江海日報記者部,我是江峰!」我模起電話,習慣性地自報家門,這是柳月當主任的時候規定的文明用語。
「……」電話里沒有聲音。
「喂——請講話!」
「你……好,江海……大學外語系,我是……許……晴……」電話里傳來緩慢而壓抑的聲音。
原來是晴兒打來的電話,她也在用我的標準語回應我,只是情感太過激動,說得很不流暢。
我的心猛烈跳動起來,晴兒給我打電話干嘛?是不是要通知我他和老三訂婚的消息,請我去喝喜酒呢?
「晴兒,你怎麼知道我電話的?」我問晴兒。
晴兒慢慢語氣平靜下來︰「我剛才打到你那邊的辦公室知道你這邊的電話的,也知道你剛剛提拔了,祝賀你……」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的?」
「天天在報紙上看你的扶貧日記,突然間中斷了,我想,你應該是回來了……」
我的心中一陣溫暖,1年過去了,晴兒還是如此地掛念我。
「晴兒……」我的聲音也有些激動︰「你……你還好嗎?」
「嗯……」電話里傳來晴兒弱弱的聲音。
「晴兒,對不起,」我真摯地說道︰「真的對不起,我曾經深深傷害了你了,我錯了,我錯了……」
「峰哥,我不怪你,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晴兒柔柔地說道︰「我也不怪她,你們,我都沒有怪過……」
晴兒越是這麼說,我的心里就越難受,就越感覺心中對晴兒充滿了憐惜和疼愛。
我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失態。
「峰哥,今天我給你打電話,是想告訴你兩件事情。」晴兒輕輕地說。
「你說,晴兒,我听著!」我盡量放平音調。
「第一件事,我今天就要和老三去市中辦事處登記結婚……」晴兒平靜地說。
我的心一陣抽搐,我的另一個女人,今天終于又要失去了。
這能怪誰呢,本來是我的女人,可是,我硬是將她推出去,將她拋棄,現在,她終于要和老三結婚了。
我生命中的女人都沒有了。
我的心中陣陣悲涼和酸楚,曾經伴我7年的晴兒終于要投入別人的懷抱了。
「祝……賀……祝賀你們……」我使勁壓下心里的痛苦,努力說出這幾個字。
說完這幾個字,我的心里開始流淚。
「謝謝,我還有第二件事。」
「說吧,晴兒,我听著。」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峰哥,我想告訴你,我愛你,永遠永遠愛你,即使經過了這一場風波,即使經過了這一年的別離,我還是深深愛著你,你是我這一輩子生命中唯一愛過的男人,不管我最後和誰在一起……」晴兒的聲音變得哽咽起來︰「即使我和別的男人走進婚禮殿堂,我的心里仍然只有你我會永遠記得,曾經有一個笑容出現在我的生命里,伴隨我7年的風和雨,雖然最後還是如霧般消散,可那個笑容,就成為我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條湍急河流,無法泅渡,那河流的聲音,就成為我每日每夜絕望的歌唱……」
「晴兒……」我的眼淚不由流出來。
「我……我……」晴兒在電話那邊的聲音開始變得抽噎︰「我……和老三再過30分鐘,就要去市中辦事處婚姻登記處了……」
听到晴兒的哭聲,我的眼淚嘩嘩地流淌下來,不由攥緊了拳頭,心如刀割。
「峰哥……即使……即使最後一分鐘,我我也想見到你」晴兒終于無法再說出什麼,伴隨著一陣痛哭,掛了電話。
我放下電話,木木地坐著,耳朵里回旋的都是晴兒的哭泣,心中一陣陣刀割一般的疼痛。
我看著掛在牆上的鐘表,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
我眼楮死死地盯著牆上掛著的鐘表,看著秒針一圈一圈地走動,看著分針一點一點地挪動,心亂如麻,心如刀絞。
我狠狠地抓住自己的頭發,狠狠地陷入了苦痛的境地……
如果上帝要毀滅一個人,必先令其瘋狂。可是,我瘋狂了這麼久,為何上帝還不把我毀掉,為何上帝還要讓我有思想的空間和余地。
有些人,會一直刻在記憶里,即使忘記了她的聲音,忘記了她的笑容,忘記了她的臉,但是每當想起她時的那種感受,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此刻,柳月是這樣,晴兒也是如此。
柳月已經不再屬于我,難道,我要再失去晴兒?
青春的歲月就象一條河,左岸是無法忘卻的回憶,右岸是值得把握的青春年華,中間飛快流淌的,是年輕憂郁的傷感。
世間有許多美好的東西,但真正屬于自己的卻並不多。
看庭前花開花落,榮辱不驚,望天上雲卷雲舒,去留無意。
在這個紛繞的世俗世界里,能夠學會用一顆平常的心去對待周圍的一切,也是一種境界。
可是,此刻,我無法達到這種境界,我無法讓自己保持一顆平靜而平常的心,我寂寞許久的心靈再一次掀起驚濤駭浪,我被晴兒的哭泣牽動了大腦最深處的那根神經。
當時針指向10點50分,還剩下最後10分鐘的時候,我終于坐不住了,關上辦公室的門,以飛快的速度沖下樓,騎上自行車,瘋狂地沖出報社院子,在冬日斜陽的照射下,在正在融雪的馬路上,拼命往市中辦事處婚姻登記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