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宋明正來了,沖我點頭示意,然後停在柳月面前︰「咦,你來了!好些日子不見你了!」
柳月沖宋明正微笑了下︰「看你最近氣色不錯啊,怎麼樣,官運亨通吧」
柳月話里的意思顯然是多重的,我听得出來。
宋明正笑笑︰「呵呵什麼官運亨通啊,最近衛生系統出了不少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可是忙得不可開交啊,整天處理善後,到處救火,唉亂套了,真不知道,這里面竟然有這麼多問題」
柳月抿嘴笑著看宋明正︰「那你可真是夠辛苦的,當家人啊,你責無旁貸、守土有責啊,幸虧這之前不是你主政,責任也不用你來負」
宋明正說︰「呵呵這下子,整個衛生系統,基本等于大換血了,各個大醫院的一把手,都得換,市政府指示要從局里懂業務的人員中提拔任用,由局黨組推薦,我這些日子,被要官的、送禮的弄得連家都不敢回了」
「哦」柳月點點頭︰「連家都不敢回了妮妮現在好嗎?」
「還好吧,我都好幾天沒見妮妮了」宋明正說︰「有小保姆和小媽照顧,你就放心吧」
「嗯我听妮妮說,她有了?快3個月了吧?」柳月說。
「是的,終于懷上孩子了,可算遂了她的心願了」宋明正漫不經心地說︰「你最近還好嗎?」
「我很好,謝謝關心!」柳月淡淡地說。
「我想我想抽空請你吃頓飯,可以嗎?」宋明正說。
「哦有事嗎?」柳月看著宋明正。
「嗯就是想聊聊天啊」宋明正說。
「這樣不是一樣聊天嗎,干嘛非得要抽空,非得要吃飯呢?」柳月笑了下︰「好好珍惜自己的現在,我不想重復我以前說過的話我是不會走回頭路的,既然我邁出了這一步,就不會回頭」
「可是」宋明正說。
「對不起,沒有什麼可是!」柳月打斷宋明正的話︰「宋局長,我在這里等候一個朋友,我看,你是不是該進去上課了!」
宋明正弄得沒頭沒臉地進了教室。
我這會一直豎起耳朵偷听他們談話,宋明正一進教室,我忙轉回身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柳月沖我說︰「喂——你剛才听得很過癮吧」
「什麼很過癮?」我傻乎乎地看著柳月。
柳月一撇嘴︰「又裝傻了,我看你最聰明了,鬼精鬼精的,一到不好回答的時候就裝傻」
我撓了撓頭皮,嘿嘿笑笑,換了個話題︰「咦——這柳大哥怎麼還木有來啊,這就要開課了」
柳月也皺起了眉頭︰「他該不會不來上課吧」
「你會的,我覺得他這人啊,把學習看的很重很重的,這麼好的學習機會,他早呢嘛舍得放棄呢,除非」我剎住了嘴巴。
「除非什麼?」柳月看著我。
「除非他家中出大事了!」我說。
柳月身體震了一下︰「家?!出大事!?」
我和柳月又沉默了,這時,上課時間到了,晴兒開始講課了,已經沒有人往教室里走了。
柳月的情緒有些低落。
看到柳月的情緒低落,我的心突然就惆悵起來。
我理解柳月想找個老鄉聊天想認識個老鄉的心思,特別這柳建國和柳月是同姓,而且還和她弟弟同歲。如此,產生一種親近感,也是在情理之中。
「要不,我們到一樓公司門口去站會,透透風吧!」我提議。
「嗯」柳月答應了一聲,和我一起走下樓梯,到了一樓公司門口,在門口感受初秋夜的微涼和清爽。
夜晚的大街很熱鬧,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人來人往。
我和柳月站在公司門口,看著夜色發呆。
「看來,他今天不會來了」柳月嘆息一聲︰「他為什麼不來上課呢?」
「或許,明天他會來上課的!」我說。
「或許,只是或許」柳月喃喃自語︰「你只會安慰我,你只能安慰我一時,過了明天,你會說或許後天他會來上課的,過了後天,你會說或許下周他回來上課的不過,也不錯,總算你學會安慰人了」
我沉默了一會,接著問柳月︰「這個柳建國,對你就這麼重要嗎?」
「剛認識的時候,剛知道這個人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多麼重要,可是,隨著這些日子的流逝,我的腦子里總有一種東西揮之不去,心里總是有一個結,漸漸的,這個人對我仿佛有一種無法抗拒的魔力,讓我不停去想他,」柳月輕輕地說︰「所以,我想見他,想了卻我心里的結」
我听了,有些不解︰「什麼東西你揮之不去,你心里有什麼結?」
柳月搖搖頭︰「不知道,說不清,道不白,只能意會而已自從我第一次在報紙上見了他的照片,自從我第一次和他講話,我就在冥冥之中感覺到,這個人好似和我有著某種熟悉和牽連,至于到底是什麼熟悉和牽連,我卻又總是說不清」
「你——」我看著柳月︰「柳月,你你是不是因為過度想念你的弟弟,見了柳建國,產生了幻覺,把他當成你弟弟了」
我說完這話,看到柳月的身體猛地一顫,柳月用惶急的目光看著我︰「你看出來了?你看出來柳建國像我的弟弟了?你說,柳建國是不是和我長得很像啊,是不是很像我弟弟啊!?你說」
我的心里立時很難過,可憐的柳月是多麼想有一個親人啊,見了柳建國,就希望是自己的弟弟,可是,我明明親眼見到了她弟弟的墳塋,明明親而听到柳月告訴我,她的弟弟已經葬身大海。
「柳月,不要著急,慢慢說,」我對柳月說︰「這個柳建國,這個人,說實在的,我對他是很有親近感的,並不是因為他撿了BB機還給我,也不是因為他不要酬金,我總覺得這人,好似過去在哪里見過,似曾相識」
「是的,是的,我也是這麼感覺的,我們倆的感覺是一樣的呀!」柳月急促地說道︰「我晚上睡不著覺,就琢磨這個人,越想越覺得好有親近感」
「或許,這就是人們平時說的緣分吧,或許,我們都和他有緣,能做個好朋友,至于你說他長得像不像你弟弟,我沒有認真做谷較,不過,要是看眼神里透出的東西,認真琢磨起來,你倆倒也有一絲相似」我說。
「江峰,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沒有騙我,是不是?」柳月略顯激動,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眼里露出無助的渴求。
我看著柳月,心里潮濕了,點點頭︰「是真的!」
「那可一定要找到他啊,他到哪里去了呢?哪兒去了呢」柳月搖晃著我的胳膊,語言有些語無倫次,口氣突然顯得很無助,突然顯得對我充滿了依賴。
這個時刻,我陡然覺得,自己在柳月面前突然長大了,感覺自己能夠給予柳月以親情和安慰,還有安全和溫暖。
這只是一瞬間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突兀地感覺到,自己在柳月面前,似乎不再是一個小男人,自己應該成為一個大男子漢,應該能保護和呵護柳月,應該能讓柳月感到可靠。
「別著急,柳月,」我用安慰的口吻對柳月說︰「他一定會出現的,他一定會來的,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听到我的話,柳月的情緒稍微安定下來,松開我的胳膊,眼神怔怔地看著我,然後,又轉過頭,仰起臉,看著寂寞的夜空發呆。
正在這時,一個人急匆匆地跑過來,直沖老三公司的門口里跑,正好側身撞在我的肩膀。我和他一下子都後退了幾步。
「胡鬧,怎麼搞的?不會慢點啊!」我心里正煩惱,被這麼突地一撞,火了,還沒看清對方,就大聲嚷起來。
嚷完,我才開始看對方,一個20歲左右的毛頭小伙子,提著一個書包,氣喘吁吁地看著我連聲道歉︰「對對不起,我趕時間的,我遲到了」
我一看,又一听,這人顯然是來上課的,可是,這人不是學員啊,學員沒有這麼年輕的。
看那小伙子又要往里走,我發話了︰「喂——過來!」
小伙子忙停住,看著我,目光顯得有些拘束︰「還有什麼事嗎,我已經道歉了!」
我看著小伙子手里的書包,很熟悉,問他︰「你是來上課的?學英語的?」
「是的哦不是的!」小伙子來了個矛盾的回答,然後問我︰「請問,許晴老師是在這里上課的嗎?」
「你到底是來上課的還是來找人的?」我看著小伙子︰「是的,這里面正上英語課的是許晴老師!」
「哦那就好,」小伙子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我不是來上課的,我是來找許晴老師的」
這時,柳月也轉過身,靜靜地看著這個小伙子,年紀輕輕的,像個學生。
我一听,不由又打量著這個小伙子,問道︰「你找她干嘛?不來學習,有什麼事?」
我腦子里立馬想,這不是外語系的小屁孩學生,暗戀老師,晚上來套近乎的。
媽的,小小年紀就想玩姐弟戀啊!
小伙子看我的眼神不友好,有些不悅︰「你管呢,和你有什麼關系!許晴是女的,你是男的,不搭界!」
說著,小伙子扭身又要往里走。
「站住——」我迅即伸出右手,搭住小伙子的左肩膀,稍微一用力︰「你給我站住!」
「哎喲——」小伙子疼得叫了一聲,轉臉惱怒地看著我︰「你這個人怎麼回事,想找事啊,我怎麼惹你了?」
「告訴我,不來上課,找許晴干嘛來了?」我仍舊按住小伙子的肩膀。
「你算老幾,我憑什麼告訴你?滾開——」小伙子顯然也血氣方剛,一用力想掙月兌我的手。
我早就預料到他會這樣,就在他的肩膀剛一甩動的時候,我的手早就跟了上去,仍舊牢牢地按住他的肩膀。
「混蛋——」小伙子大怒,看著我︰「你是什麼人,這麼橫,我沒惹你吧,就算踫了你一下,也給你道歉了,你還沒完了?」
「少廢話,說,你找許晴什麼事?」我的手有一用力︰「不說,我讓你走不了!」
小伙子火氣大了,把書包往旁邊地上小心地放好,然後看著我,握緊拳頭︰「行,你想玩,我就陪你玩玩,老子找許晴什麼事,干你鳥事?我就不告訴你,我看你能怎麼著」
眼看這小伙子就要和我打起來。
這時,柳月過來,沖我瞪了一眼︰「住手,放開!」
我聞言松手,放開。
小伙子氣哼哼地蹬著我,揉著肩膀。
柳月又轉過臉,和顏悅色地沖小伙子說︰「這位小兄弟,你是來找許晴的?」
「是的!」小伙子氣呼呼地說。
「呵呵我們都是許晴的朋友啊,」柳月說著指指我︰「這位,就是許晴老師的男朋友」
「什麼?你是許晴老師的男朋友?」小伙子有些意外地看著我。
「廢話,假了包換!」我說。
「你叫什麼名字?」小伙子問我。
「江峰,長江的江,山峰的峰!」我說。
「你真的是江峰?!許晴老師的男朋友?」小伙子的眼神變得友好起來。
「是的啊,不然,我還能這麼關心你找許晴干嘛的嗎?」我說。
「哦江大哥,對不起,多有冒犯!」小伙子笑了︰「見不到許晴老師,見到你也可以的!」
我也和氣起來︰「沒關系,你找許晴是什麼事啊?怎麼稱呼你呢?」
「受人之托,送個東西!」小伙子說︰「我姓牛,因為我本人就是屬牛的而且正好是金牛座的所以就叫牛牛啦!」
「牛牛?!」我笑了,這個名字有意思︰「你要送什麼東西啊?」
「呶——就是這個!」牛牛彎腰提起書包,打開︰「這里面的東西就是了!」
我和柳月一看,是單放機和英語磁帶,還有教材!
無疑,這是晴兒給柳建國學習的東西。
我心情一鎮,伸手就要接過書包,牛牛卻又伸手忙縮回去,看著我︰「你真的是許晴老師的男朋友?」
「是的,是的,我是的,」我急切地說道︰「牛牛,這東西是不是柳建國讓你送來的?」
牛牛听我這麼一說,眼里的懷疑少了許多,可是仍然不肯把東西給我︰「這是建國哥讓我轉交的,他說給許晴老師和江峰大哥都可以,可是,我怎麼能證明你就是江峰呢?」
「我——」我急了,從身上模出記者證遞給牛牛︰「牛牛,你看看——」
牛牛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終于放心地笑了︰「呵呵江哥,你別見怪啊,我必須得核準好,不能隨便把這東西交給別人!」
說著,牛牛把書包交給我︰「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我走了!」
說著,牛牛轉身就要走。
「等等——」我和柳月不約而同地叫起來。
牛牛的腳已經邁下了台階,又停住︰「江大哥,這位姐姐,還有事嗎?」
「嗯有事啊,有事!」我說。
「牛牛兄弟,進來坐一會,好不好?」柳月邀請到︰「有點事,想問問你呢!」
「哦」牛牛遲疑了下︰「好吧!」
柳月對我說︰「你去找老三,要他辦公室的鑰匙,到老三辦公室去坐會!」
我急忙上樓找老三,老三正和蘭姐坐在教室後排听晴兒講課。
我把柳建國的書包塞給老三︰「這個書包呆會給晴兒,把辦公室的鑰匙給我,我和柳月用下你辦公室!」
「干嘛?」老三警惕地看著我。
「操——你想哪里了?」我說︰「我和柳月要接待一個客人」
老三聞言放心了,把鑰匙遞給我︰「我呆會去檢查別干什麼壞事啊」
「去死吧你!」我壓低嗓門瞪了一眼老三,抬頭又看了一眼正在講課的晴兒,出了教室,直奔老三的辦公室,打開,請牛牛進來。
柳月熱情地請牛牛坐下,我給泡上茶。
牛牛有些受寵若驚,看著我和柳月︰「江大哥,這位姐姐,你們咋這麼客氣啊?」
「牛牛,我想問你下,」柳月坐到牛牛旁邊,看著牛牛︰「那個,柳建國,怎麼沒來上課呢?怎麼讓你來送東西呢?」
「哦你是說這個啊,」牛牛說︰「建國哥家里出事了」
「啊——」我和;柳月互望了一眼,我急問︰「出什麼事了?」
「他父親去世了!」
「什麼?他父親去世了?!」我大吃一驚。
「啊——他父親」柳月痴呆了,看著牛牛發愣。
「是啊,前幾天,他父親去世了,建國哥帶著他父親的骨灰走了,臨走前,托我把這包里的東西轉送給許晴老師,交給江峰大哥也行他說他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他的那輛三輪車,讓我安排送給一個下崗的大叔了」
「帶著骨灰走了」我喃喃地說︰「他到哪里去了?帶著他父親的骨灰到哪里去了?」
柳月也看著牛牛。
「回老家了啊,南方,很遠的,浙江,」牛牛說︰「建國哥很早就答應要讓他父親魂歸故土的,在他父親成為植物人躺在床上15年後,終于要去完成老人家的這個心願了」
「什麼?他父親是植物人?15年?」柳月看著牛牛︰「牛牛,說的具體點!」
「是的,15年前,那時我還很小,才5歲,還記不得到底出了什麼事,後來听我家大人說,建國哥的父親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就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動了,直到現在,那時,建國哥才15歲,初中還沒畢業呢,無奈輟學,這15年,都是建國哥伺候他父親的」牛牛說。
「他家里還有別人嗎?」柳月問︰「你了解柳建國的其他情況嗎?」
牛牛看著柳月點了點頭︰「沒有別人,我家和建國哥家是鄰居,我听我爸爸說,他們家不是本地的,是20年前從南方來的,來的時候,就是這爺倆,那時,建國哥才10歲,而他父親卻50多歲了,還是個啞巴,依依呀呀說不出什麼來後來我爸爸才弄明白,他們是從南方逃難來到這里的,尋親未果,回不去了,就在這里安身養命他們在我家附近的江邊樹林里搭了個草屋,就在哪里住下來了,啞巴大爺每天出去撿垃圾,靠買垃圾的錢供養建國哥上了學後來,也就是5年後的一天,啞巴大爺出去撿垃圾,被車撞成腦震蕩,肇事車跑了,人是救活了,卻成了植物人從此,家里生活沒了著落,還落下一大筆醫療債務,從那以後,建國哥就不上學了,在家里給街道志紙箱廠糊紙盒賺錢伺候養活啞巴父親,同時還債,直到還清債務,直到現在到建國哥20歲的時候,因為他雖然沒有畢業文憑,可是寫字很好,還會寫詩歌,街道上照顧他在街道辦事處文化站做通訊員,可是,前年,街道清退臨時工,建國哥沒有關系沒有背景,又沒有錢送禮,被辭退了現在下崗職工到處都是,建國哥有沒有學歷,找工作很難,又沒有資金做生意,無奈之下,建國哥蹬起了三輪車」
我震撼了,原來如此,柳建國的身世竟然是這樣的,太悲慘了!
柳月的眼里充盈著淚水,聲音顫抖地問︰「柳建國他沒有成家嗎?」
「沒有,當初倒是有幾個姑娘看中了建國哥,可是,都不願意撫養植物人啞巴父親,建國哥呢,堅決不肯答應放棄這一點,于是後來,建國哥拒絕一切說媒的,再也不找」牛牛惋惜地說︰「其實,建國哥長地不錯,人又有才氣,就是這家庭」
「他老家是浙江哪里,你知道嗎?」柳月繼續問。
「不知道」牛牛搖搖頭︰「不光我不知道,就是我爸爸也不知道,啞巴大爺說不清,建國哥平時又不願意多說話,只知道他們是從浙江一路要飯來到這里的,小時候大人問建國哥**媽呢,他也不說,就是搖頭,說不知道說是來尋親的,到底尋的什麼親,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們來到江海的時候,他們要尋的親不在江海了,沒有找到當時都猜測啞巴大爺帶建國哥是來找媽媽的,都說啞巴大叔是老來得子,不容易」
柳月眉頭緊皺,表情很悲愴。
我問牛牛︰「牛牛,柳大哥有沒有說還回來不回來?」
「沒說!」牛牛說︰「他說要看回去的情況,或許回來,或許就不回來了我爸說,他們的根本來就不在這里,老爺子去世了,歸根落葉,或許建國哥就不回來了唉其實啊,我很喜歡建國哥的,他人窮志不短,有理想,有抱負,愛學習,自己平時除了干活掙錢伺候老爺子就是看書學習,我以前寫作文還經常得到他的指導呢」
柳月怔怔地眼神發愣,眼圈紅紅的看著地面,不做聲。
牛牛見狀,站起來︰「江大哥,這位姐姐,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等等——」我掏出我的一張名片遞給牛牛︰「兄弟,以後要是有了柳大哥的消息,就給我打電話或者打傳呼,好不好?」
「行,木問題!」牛牛爽快地答應著︰「那我走了,再見!」
我送牛牛出去,柳月卻愣愣地坐在那里沒有動,像是入了神,甚至忘記了和牛牛打招呼。
我回來,坐在柳月身旁,看著柳月的表情,有些擔憂。
柳月一直眉頭緊鎖,凝神思慮,表情好像很痛苦,又很失落,還很迷惘。
這時,老三推門進來,看到室內的情景,皺了皺眉頭,出去了。
我坐在那里,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心潮起伏。
一會,柳月抬起頭看著我︰「我要走了」
說著,柳月站起來,身體搖晃了一下,我忙伸手扶住她,
柳月站穩身體,淒然的眼楮看著我︰「唉人世間,每天都在演出著這一幕幕悲喜劇人世間,不知還有多少個柳建國」
「柳月,不要為他擔心,柳建國是大人了,處理完父親的喪事,他沒有了牽絆,我想,他會干出屬于自己的事業的,他不是那種甘于平庸的人,他只是被這許多年家庭的負擔和債務牽扯了,現在,他沒有什麼牽掛,應該會有出息的」我看著柳月。
柳月點點頭,忽然又淒然笑了下︰「其實,還有一句話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在我的腦子里,下意識里,仿佛感覺他是我的弟弟,所以,我才會這麼費心要找他這會,我醒了,是啊,我的弟弟,早已我只不過是在做一個白日夢罷了,柳建國明明是有個啞巴父親的這些日子,我像是在一個混沌迷蒙失落的夢境里,這會才清醒過來,人死怎麼能復生呢?那麼大的海嘯,那麼大的波濤,江月村那麼多大人都沒了,一個5歲的孩子又怎麼能生存呢?」
說完,柳月重重地嘆了口氣,對我說︰「我累了,我要先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回去吧!」我說。
「不用,」柳月回身阻攔我,看著我勉強一笑︰「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
我沒有再執意,點點頭︰「不要胡思亂想了,面對現實,不要老是沉湎于對往事的回憶中」
「看,你長大了,開始安慰開導我了」柳月微笑了一下,接著說︰「我走了再見」
說完,柳月搖搖擺擺走了出去,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我不放心,跟到門口,直到看見她打上出租車離去。
送走柳月,我的情緒依然難以平息,對柳建國淒慘人生的感慨,對柳月迷惘幻想的悲傷,交織在一起,心里久久難以平靜。
晚上,回到宿舍,我郁郁地半躺在床上看書,晴兒收拾整理自己的資料,柳建國的那個包放在床頭櫃上。
「峰哥,國慶節快到了,放假期間,我們要不要回家去看看!」晴兒邊整理東西邊對我說。
「哦」我想起要去北京的事情,放下書本對晴兒說︰「晴兒,國慶前夕,我要去北京,有可能要在北京過節了」
「哦干什麼去?去參加黨和國家的國慶活動啊?」晴兒笑呵呵地看著我。
「當然不是,是宣傳部的張部長帶隊,市里紉新聞的那位的記者部主任參加,去北京中央級新聞單位走訪聯系,加深感情,拉近關系,便于以後的發稿,節前走訪,節日期間,可能要順便安排在北京玩幾天」我說。
「好啊,去偉大祖國的首都過國慶節,多好啊!」晴兒很高興︰「你不是一直沒有去貢京嗎,你不是一直就想去北京看看嗎,這次,你的願望可以實現了,嘻嘻真為你高興!去吧,好好玩玩唉要是允許帶家屬多好啊,我可以隨同」
「這次去,主要是工作,玩是附帶的!當然是不準帶家屬的了,再說,你還不算我正式的家屬。」我說。
「知道了,你不說我也知道,討厭,非得說出來啊!」晴兒嘴巴一撅,突然想起了什麼,問我︰「這次就是張部長和你們三個新聞單位的記者部主任去?」
「不是,宣傳部還有跟著的,新聞科的科長和辦公室主任也去!」我說。
「哦還有嗎?」晴兒歪著腦袋看著我。
「嗯」我猶豫了一下︰「還有,她她也去!」
晴兒的臉唰就陰了下來。
「她是必須要去的,她分管這一塊,而且,去都是為了工作,沒有別的意思的」我心里不知怎麼,有些發虛,有氣無力地解釋著。
晴兒抿著嘴唇看著我,一會說︰「峰哥,我沒說什麼啊,你這麼著急解釋干嘛?你腦子里想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又想著從北京回來給我買衣服和化妝盒呢?」
「我」我一時語塞。
「說話啊?」晴兒看著我。
「不,不是」我說。
「為什麼不,為什麼不是?」晴兒說︰「好不容易進京,為什麼不給我帶點好東西回來?要帶,只是,不許用別人的錢,用自己的錢走之前,我取5000塊錢給你帶著,出門在外,叫什麼難為著,也不能叫錢難為著,囊中羞澀,低人一等,想給我買東西,用自己的錢,少丟人顯眼,用別人的錢買了冒充自己的」
哪壺不開提哪壺,我被晴兒說得無精打采,把書本一仍,往床上一躺,身子側向里面,一閉眼︰「知道了,我困了,睡覺!」
「嘻嘻」晴兒笑了︰「好了,不揭哥哥的傷疤了,好的,你睡吧,我在忙乎一會,收拾下東西就睡」
說著,晴兒關了大燈,打開台燈。
我其實哪里睡得著啊,悶悶地躺在那里呼哧呼哧喘粗氣。
一會,我感覺到晴兒柔軟的身體挨過來,晴兒溫柔地將臉貼近我的臉,輕輕摩擦著,抱著我的後背,在我耳邊低語︰「親哥哥,沒睡著哦乖乖親哥哥,在喘粗氣哦」
說著,晴兒的手伸到我的腰間,輕輕撓我的癢。
我忍不住撲哧笑出來,轉過身。
「嘻嘻好哥哥,抱抱」晴兒笑著,趁勢將身子伏到我的身上,親吻我的臉和唇,柔軟的胸脯在我的身體上擠壓摩擦著,嘴里嘟噥著︰「峰哥,親親我,抱抱我」
我抱緊晴兒的身體,晴兒壓在我的身上,和我親熱接吻。
晴兒靈巧的舌頭在我的口腔里溫柔地滑動,和我的舌頭膠合在一起,彼此吮吸吞吐著濕潤和溫熱
我伸手下去,撫模著晴兒的大腿和臀部,慢慢用力揉搓著晴兒**彈性的肌體
晴兒舒服地享受著,和我溫柔而仔細的親熱著
一會,晴兒伏起身子,看著我笑︰「嘻嘻峰哥,好了吧」
「我本來也沒什麼啊?」我說。
「哼還說呢,看你剛才那樣子,不就是我說了你兩句嗎?像只大狗熊,撲哧撲哧喘粗氣,是不是生氣了?」晴兒撅著嘴巴問我。
「木有啊,我哪里生氣了」我靠著床頭坐起來︰「倒是你,不要那麼多心就好了,我這去北京是公派,是工作,是」
「知道啦峰哥,別說了,知道你是公務」晴兒捂住我的嘴巴︰「好了,剛才的事過去了,不說了,總歸,我是相信你的,還是那句話,你是我的男人,我不相信你我能相信誰呢?我不該小心眼,不該多心,行了吧」
說完,晴兒爬起來︰「我再收拾下東西,收拾完就睡覺」
我看著晴兒收拾東西,也不困了。
一會,晴兒提過柳建國的包,放到寫字台上︰「峰哥,你說,真奇怪啊,這柳建國怎麼說不來就不來了呢?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是的,他是出事了」我看著晴兒。
「啊——出什麼事了?」晴兒停住手,看著我。
于是,我將牛牛說的內容向晴兒復述了一遍,當然,我沒有提及關于柳月的那些事情。
晴兒眼含熱淚听完了我的話,唏噓不已。
「峰哥,你說,這世界,怎麼會有這麼可憐的事情發生呢?」晴兒問我。
「這個世界,很殘酷,比這殘忍得多的事情多了」我說︰「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我們生活在這個社會所謂的中低層,在真正的底層,令人觸目驚心的人間悲劇比比皆是,駛勝數,只是,他們沒有力量自保或者抗爭,只能逆來順受,忍受著各種羞辱和欺壓,忍受著各種不公平的對待如果我們考不上大學,我們就吃不上國庫糧,我們就得在家里種地,我們就是最底層的群體中的一員,就沒有人像今天這樣對待我們,我們也不會享有這些虛無的榮耀和自豪這就是現實,這就是血淋淋的生活」
「唉」晴兒嘆息一聲,用毛巾擦了半天眼淚,又開始動手收拾柳建國包里的東西,邊說︰「這個社會,真殘酷!」
「說句實在的,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就是一個人吃人的社會,弱勢群體,總是受盡欺凌」我說。
「峰哥,你看,這是什麼?」晴兒打開英語教材,里面掉出一個信封,落到寫字台桌面上。
晴兒拿過來,看著︰「江老弟親啟峰哥,這是柳師傅給你的信啊」
說著,晴兒把信封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落款是柳建國。
「柳師傅的字體真漂亮!」晴兒贊嘆道。
信封是用膠水封口的。我撕開信封,抽出信紙,打開。
晴兒偎過來︰「峰哥,我可以看嗎?」
「當然可以看!」我說。
于是,晴兒爬上床,和我一起靠在床頭,腦袋湊在一起,看柳建國的信。
下一章︰落月搖情滿江樹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