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這人為人處事向來直快豪爽,甚至有時大大咧咧,現在主持記者部的工作,劉飛又分管記者部,依照劉飛的心眼和能力,想給陳靜穿小鞋,簡直是輕而易舉,要是陳靜萬一哪天不甚落入劉飛精心策劃的大圈套,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我心里又驚又氣又急,梅玲安排劉飛干,劉飛是必定會落實的,起碼目前,劉飛不敢對抗梅玲。
梅玲的毒辣心腸我從她對柳月就知道了,她要是想整陳靜,肯定不會軟心腸。
女人要是毒辣起來,其實很可怕很可怕。
可是,我又無奈,我怎麼知道劉飛何時下手,在哪個方面下手呢?我自己玩起這個來都不是劉飛的對手,又怎麼能保護得了陳靜呢!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陳靜小心點。
「好了,我們回房間去吧,不然,大家會說你這個主角溜走了,不仗義!」梅玲說。
「好!進去吧,其實我哪里是主角啊,主角是你啊,你永遠都是主角啊,呵呵」劉飛說。
二人邊說邊進了酒樓。
我呼出一口氣,看著二人搖晃的身影,心里開始咒罵這兩個人。
想想劉飛現在的春風得意,我心里又感到酸酸的,媽的,這狗日的太走運了!老子給他做了墊腳石了。
一會,老三出來了,上車「好了,給客戶敬了幾杯酒,聊了幾句走,我送你回大學晴兒的宿舍」
「不,先去報社!」我說。
「干嘛?」老三一愣,回頭看著我。
「有點事!」我說︰「我去報社有點事!」
我想陳靜這會或許會在辦公室加班。
老三看了看我郁郁的臉色,沒再問,開車直奔報社。
到了報社院子里,我抬頭看見記者部主任辦公室正亮著燈,陳靜果然在。
我看看報社院子里很靜,沒有什麼人,就讓老三開車在樓下等我,我徑直上了樓,直奔辦公室。
站在曾經屬于我的辦公室門前,心里頗不是滋味,深呼吸之後,我推開了門。
陳靜沒有看稿子,正怔怔地坐在我曾經的空空的辦公桌前發呆。
帖聲音,陳靜扭頭看見了我,臉上的表情很意外,又顯得很激動,忙站起來︰「你你來了!」
我回身關上門,平靜地看著陳靜點點頭︰「是的,我路過,過來看看!怎麼?不歡迎?」
「歡迎啊,歡迎,」陳靜激動地說著,離開我的座位︰「你來坐,你坐!」
再次回到這里,我仿佛覺得自己是客人了。
我沒有客氣,在座位上坐下,陳靜坐回到自己的座位,看著我。
「還在加班?」我看著陳靜。
陳靜點點頭,又搖搖頭︰「嗯不,加完了,稿子交過去了,這會沒事」
「沒事怎麼還不回去休息?」我說︰「時間不早了」
「我要是回去休息了,你怎麼會在這里見到我?」陳靜大大的眼楮看著我。
「我我是路過這里,看到這里亮著燈,就過來看看」我說。
「我很高興,你能過來看看,我知道,你是過來看我的」陳靜說︰「以後,我天天晚上都在這里,亮著燈」
我心里嘆了口氣︰「不必,我不會天天經過這里的我已經不在這里住了,我搬到小許的宿舍里去住了」
陳靜的臉色很難看︰「你今晚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就是為了專門來刺激我?」
「當然不是」我平靜地說︰「陳靜,我結婚了我和小許登記了」
說完這話,我看到陳靜的身體晃了一下,眼里露出絕望和悲哀的表情,嘴角抽搐了一下,突然用雙手捂住了臉。
我沒有說話,看著陳靜一動不動地在那里捂住臉。
報社的夜晚很安靜,遠處傳來火車汽笛的聲音。
我安靜地看著陳靜。
好一會兒,陳靜放下手,用紙巾擦擦眼楮,看著我︰「你今晚來,是要告訴我這個的?讓我來恭賀你們呢的,是吧好吧,恭喜你,恭喜你們你滿意了,是不是?」
陳靜的表情很悲愴,看得出,這事對她打擊不小。
我心里也很難受,可是,這種事,早晚是要說的,早說比晚說好。
「不是這個意思,我和小許結婚是必然的,是不可逆轉的,是早就定了的,」我說︰「我想,告訴你,也許對你有好處,我不想讓你天天活在夢里」
「你覺得殘忍地毀滅一個人的夢很快意,是嗎?」陳靜的聲音哽咽著︰「我寧可你不告訴我,我願意自己天天在夢里生活,現在,好了,你走了,你結婚了,扔下我自己,我的夢沒有了,我的祈望沒有了,我的世界一片空白了,你得意了,是不是?」
說完,陳靜又開始擦眼淚。
「我」我一時語塞,沉默了半天說︰「我絕對不是想打擊你的意思,你不要誤會了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個事情,再說,今天我來,也不是專門為這個來的」
「哦」陳靜看著我︰「你是為」
我定了定神,看著陳靜︰「你現在是記者部的負責人了,責任重大,守土有責,我想,你應該會明白你身上肩負的擔子」
「嗯」陳靜點點頭︰「可是,我不想擔負這個責任,我不想做什麼負責人,我寧願做你的助手」
「現實一點,面對現實,」我說︰「報社復雜的人際關系我想你也是知道的,你的個性太耿直,做事很豪爽,這是個優點,可是,有時候也會成為缺點,容易得罪人,今天我來,是想提醒你,說話做事要小心再小心,工作要仔細再仔細,別出什麼紕漏,別讓人抓住小辮子其實,我是沒有資格和你說這些的,我自己都沒做好,出了大漏子,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從我身上接受教訓,引以為戒」
「嗯」陳靜點點頭,又看著我︰「你是說,你這次事情是被人抓住了小辮子,被人告發的?」
「我不知道」我說︰「不管是不是被人告發的,我們只要自己做事慎密,讓人家無懈可擊,就是有人想暗算,也抓不到把柄,這不是更好嗎?其實,百密難免一疏忽,你就盡力去做好吧,盡量不要讓人家鑽了空子」
「嗯我會努力去做好的,我會注意的,」陳靜點點頭,又說︰「今天劉飛給我們記者部開會了,現在劉飛可神奇了,說話舉止都帶著領導的架子,今天開會的時候還專門拿你做反面教材教訓大家,我氣得當時就差點和他頂起來」
「不要和他頂,這對你是沒有任何好處的,」我說︰「他現在牛有牛氣的資本,他有他的底氣學會忍耐,學會服從,做好自己的事情,單位里其他的工作之外的事少摻和,不該說的話不要說,看不慣的東西學會放在肚子里」
「嗯我听你的」陳靜看著我,眼里充滿了感激,還帶著迷惘和失落,一會說︰「那那你以後就不在這里住了?你們你們結婚了,就是成家了你你們很快就會舉行婚禮儀式了」
「嗯」我點點頭。
「唉」陳靜頹廢而疲倦地嘆息一聲,又捂住了臉︰「我我終究是沒有戰勝她,我終究是敗了,我真失敗啊,真失敗我敗得一塌糊涂她好幸福,她真幸福啊」
「別這麼說,我和小許是9年的關系了,我們兩家早就認可了,我們遲早是要走著一步的」我說︰「再說,像我這樣的人,屬于破落戶,也配不上你,你應該有你的生活,你應該有更好的男人,有更好的生活」
「可是我忘不了你」陳靜又哽咽起來︰「怎麼辦?我這幾天腦子里都是你,睜開眼閉上眼都是你,我怎麼辦?我無法忘掉你坐在這個辦公室里,我就好像看到你在我對面,就好像又听到昔日的歡聲笑語我該怎麼辦?我沒有了指望,沒有了希望,沒有了快樂,我的命為什麼會這樣」
說著,陳靜失聲痛哭起來。
我的心里也不好受,這個女孩對我如此鐘情深情,讓我感動,可是,現實是殘酷的,也是無奈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坐在那里看著陳靜哭泣。
陳靜壓抑地哭了許久,慢屢安靜下來,放下手。
看著陳靜哭紅的眼楮,我嘆了一口氣,遞過紙巾。
陳靜接過紙巾,擦干眼淚,看著我,說︰「你我知道你最近心里很苦,她和你結婚,應該是為了安慰你撫慰你,她對你真好而我,確是那麼自私,想到那個歪主意唉不說了你今後打算怎麼辦?有什麼打算嗎?」
「沒有,想先休整一段時間,調整一下心態,之後再說吧」我說︰「現實已經是這樣了,我必須面對,也只能面對,我想,我要在一個新的圈子里生活了或許,我應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陳靜抿著嘴唇,緊緊咬著嘴唇,半天沒做聲,一會說︰「謝謝你今天來看我,謝謝你還記得我,關心我我會永遠記得你,不管今後見不見到你」
「別這麼說,又不是生離死別,」我故作輕松地說︰「青山常在,綠水長流」
「不管如何,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做什麼,不管什麼時候,我都還會想著你,永遠想著你我得不到你,可是,我有想你的權力,誰也管不到我」陳靜的口氣充滿了倔強。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沒說話。
這時,樓下響起汽車喇叭聲,老三在催我。
我站起來︰「老三的車在樓下等我,我要走了」
陳靜也站起來,伸頭看了看樓下︰「那我送送你吧」
「不用送了,」我對陳靜說︰「一定要記住我的話,小心從事,提防小人,多長個心眼」
「嗯」陳靜停住腳步,點點頭。
然後,我沖陳靜點點頭,下樓,上了老三的車。
老三發動汽車,離卡社院子。
出門前,我又看了一眼辦公室的窗戶,陳靜正趴在窗台看著,不停用手抹眼淚。
我的心里有些慨然。
老三面無表情地開著車,突然問我︰「你來就是為了專門來看陳靜?陳靜哭哭啼啼的,什麼意思?」
老三也看到了陳靜在窗口哭。
「我是想和陳靜說個事情的!」我說。
「我提醒你,你是有家室的人了,晴兒是你的妻子了,記住自己的身份!」老三陰沉著臉︰「我警告你,別對不住晴兒」
「我知道,我沒那意思,她哭是她的事情,又不是我讓她哭的,她要哭,我有什麼辦法?」我說︰「我當然明白我的身份,我知道我該做什麼,我當然會對晴兒負責,我知道我的責任和義務」
「那就好,」老三換了個口氣︰「我早就看出來陳靜對你有那意思,不過,你一直做的不錯,沒對不住晴兒,否則,我早就把你廢了陳靜人不錯,但是,再好,也和你不合適,因為你已經有主了,你沒資格再去和別的女人談情說愛了人,總不能做什麼都放縱自己的情感,凡事都是有限度的,有約束的,有些事,就是這麼無奈,這麼冷酷,必須得接受現實」
我悶悶地「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回去的路上,老三接了一個電話。
「嗯我現在正和我的哥們江峰在一起的,我送他回去休息」老三對著大哥大說著。
我袒見電話里的聲音。
「嗯好的,好的,知道了我送完江峰就沒事了,我就回宿舍了」老三說著,邊扭頭看了我一眼。
我想著自己的心事,沒興趣關注老三。
「好的,好的」老三說完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老三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唉真煩人,這麼晚了,還有客戶騷擾」
我看了一眼老三,覺得老三打電話的神態有些做作,顯得不大自然,話說的有些多此一舉。
但是,我也沒多想什麼。
到了宿舍,老三回去。
我洗洗休息,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直奔長途車站,坐上了開往台州的長途臥鋪大巴。
顛簸了10幾個小時,當夜幕完全黑了的時候,大巴抵達台州長途汽車站,台州到了。
我就在車站附近找了一個小旅館住下,明天再做其他打算。
第二天,我起床吃過早飯,出了旅館,看著台州市區川流不息的人群,茫然了,柳建國在哪里呢?
我買了一份當地的地圖,按找地圖的標志,決定從當地的派出所入手,查找辦理暫住證的資料。
我先去了最近的一家派出所,到了戶籍辦理處,說明來意,出示了我的身份證,請戶籍員幫忙查找有沒有辦理的一個叫柳建國的暫住證。
可是,那女警察根本就不鳥我,說不給查。
我急了,好話說盡,她就是不理我。
我突然想起口袋里有帶的記者證,還沒交回報社,忙掏出來,說我是記者,是幫助讀者尋親的。
我的記者證幫了我的忙,戶籍員接過去看了半天,對我的態度好了起來。
我趁熱打鐵,說這是一對失散25年的親姐弟,現在發現了線索,弟弟就在台州,姐姐在北方,我是出于記者的道義和責任,幫助尋親。
戶籍員听我說完,點點頭,給我查找,半天之後,結果說沒有。
從派出所出來,我沒有泄氣,決定一家一家跑派出所,只要柳建國在當地辦了暫住證,我就一定能找到他。
于是,我帶著滿腔的希望,又踏入了下一家派出所,拿出記者證,如發炮制,果然這家派出所也給查詢了。
可是,結果,仍然是查無暫住的此人。
我不放棄,繼續奔波到下一家
當天,我跑了7家派出所,都沒有查到。
第二天,我繼續跑派出所,市區剩下的9家派出所也被我跑到了,同樣沒有。
第三天開始,我擴大範圍,開始到台州下轄的各個縣里去跑,先跑縣城的派出所,再跑鄉鎮的派出所。
白天一大早,我帶著新的希望出發,晚上,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
10天之後,我跑細了雙腿,跑遍了台州的山水,跑遍了台州所有的派出所,都沒有找到柳建國的影蹤。
我帶著疲倦的身軀又回到台州城,在大街小巷漫無目的的游動,心里極其失落。
這一天中午,我正在路邊一個小攤上吃飯,一個發廣告傳單的遞給我一張傳單。
我心里突然一動,有了。
我吃完飯,找到一家廣告公司,加急印刷了10萬份傳單。內容就是尋人啟事,標明了柳建國的身體外貌和年齡特征,留下了我住的旅館的地址和電話,同時狠狠心,懸賞5000元給提供確鑿線索者。
我雇佣了10個民工,沒人50元錢,去給我發傳單,到各個鬧市區。
我自己也帶著傳單,到市區各個公告欄去張貼。
忙乎了一整天,我回到旅館,敬候佳音。
果然,很快,反饋過來的消息一個接一個。
當天晚上我就接到了5個電話,說見到了我描述的人,地點卻不同。
第二天,我興奮地起身去和提供線索者聯系,去找人。
第一個市區的菜市場附近,是個買菜的,我去了一看,不是。
第二個是在糧庫里扛袋子的,我一看,也不是。
第三個是送報紙的投遞員,同樣不是。
第四個是郊區的農民,不是。
第五個是蹬三輪車的,不是。
跑了一天,我帶著滿懷的失望和疲憊回到了旅館,一頭栽倒在床上。
第二天,我接到了更多的電話,提供了更多的線索。
我立即出發,繼續去驗證,結果,奔波了一天,仍然是失望而歸。
第三天,我繼續。
第四天
一周過去了,我毫無收獲。
夜晚,躺在旅館的床上,我心情很抑郁。
今天提供線索的電話沒有了。
這幾天,總共有86個尋人線索,我去見了86個貌似柳建國的人,近的在市區,遠的在縣里,甚至有的在深山密林處的小山村,卻一個都不是。
我不由有些灰心。
我知道,再繼續待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了。
但是,我決不能放棄。
第二天,我直接去了台州日報社廣告部,要在報紙上刊登尋人啟事。
「我們報社下轄日報和晚報兩種報紙,廣告綜合辦理,你打算在那個報紙上刊登?」廣告部的小姑娘對我說。
「日報晚報都登!」我說。
「日報除了一版不可以登,2-4版都行,你想在幾版刊登?」小姑娘繼續問我。
「三版的分類廣告!」我說。
「晚報呢?」
「我要一版的報花位置!」
「刊登幾次?」
「一周2次,周二和周四刊登,暫定一個月!」我說︰「如果一個月後需要,我會給你們打款,繼續刊登!」
同時,我把刊登的內容給了小姑娘,內容很簡單︰柳建國,我是江海的江峰,有緊急重要事情找你,見到後速回江海,和我聯系。
聯系電話我留了老三公司的,還有老三的手機。
小姑娘看完內容,開始辦理手續。
「請一定按時刊登啊,別漏了!」我說。
「好的!沒問題!」小姑娘很快就算好了價格,開出了合同,我簽字付錢。
「明天第一次刊登,請注意留意報紙!」小姑娘告訴我。
我點點頭。
我無須看報紙,這年頭,報社還是比較講究信譽的。
出來後,我又去了當地的廣播電視報社廣告部,辦理了同樣的廣告刊登手續。
辦完這些之後,我想我該離開了,或許最後的媒體廣告努力能給我帶來驚喜。
找不到柳建國,我絕不死心。
出來接近20天了,時間已經到了10月底,晴兒學習也快結束了,柳月出去辦事情不知道回來沒有,她應該是回來了,出差哪里有這麼久的。
這20天,我在台州,每日奔波都在上百公里,走遍了台州的大街小巷,山山水水,踏破了一雙運動鞋,腳上磨出了好幾個水泡,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在菜市場的時候稱了一下,整整瘦了20斤。
我現在變得又黑又瘦,但是人結實了很多。
離開台州前,我找了一家洗浴中心,好好吸了一個澡,又換了一身干淨整潔的衣服,理了理蓬亂的長發。
離開台州,我卻不想直接回去,我又南下去了溫州蒼南,我想再去柳月的老家看看。
經過4個小時的旅途,我到了蒼南柳月的老家——江月村。
大海邊靜悄悄的,微微泛起波浪,海邊的松樹林依舊蒼翠茂密,仿佛這里沒有秋天的蹤影。
那座白色的房子依舊靜靜地矗立在那里,周圍靜悄悄的,海風吹來,松樹林發出颯颯的聲音,輕輕簇擁著這座白色的小樓。
周圍沒有一個人,這里仿佛是塵世之外的一片淨土。
我站在柳月的房子前,看著房子前面的江月村,看著附近的那一片被風月吹殘的殘垣斷壁,心里波瀾起伏。
在柳月的房子前,我站立了很久很久,心里想了很多很多
然後,我去了後山。
後山的路長滿了雜草,看不出小路的痕跡。
很顯然,這里沒有人常來,沒有人走動,日久了,就長滿了荒草。
天空陰沉沉的,海風吹來,帶著腥咸味道,還有一股陰陰的濕氣。
我找了一根棍子,撥開厚厚的高高的雜草,往前走。
走了半天,我到了柳月的鄉親父母的墳墓前。
和幾個月我來之前相比,這里更顯得荒涼蕭條,墳墓周圍和上面都是荒草,顯然這幾個月沒有人來維護墳墓。
想想也難怪,這里的人都沒有了親人,唯一的幸存者也不在這里,誰會來這里看呢?除了我和柳月。
我站在三座大小不一的墳墓前,矗立著,听著陰風陣陣。
這時,我看到墳墓的後面,有一把生銹的鐵杴。
我走過去,拿起鐵杴,開始清除墳墓周圍的雜草,將它們鏟除,堆積到附近去。
然後,我又從附近運土,先給柳月的鄉親墳墓培土,然後給柳月父母的墳墓培土。
新土覆舊人,很快,墳墓上的荒草被我用新土覆蓋住了。
然後,我用鐵杴將新土培結實。
整理完這些,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看著柳月弟弟的墳墓。
這座墳墓現在不需要了,這不是柳月弟弟的墳墓,柳建國還在人世。
我這樣想著,心里說著,揮舞鐵杴,就開始平墳。
很快,墳墓被我鏟平。
干完後,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看著周圍荒蕪的山地,听著附近嗖嗖的陰風,突然打了一個寒噤。
我坐在柳月父母墳前的石碑前,點燃一顆煙,靜靜地抽著。
在這個荒野山丘里,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在孤零零的兩座墳前靜坐。
抽完煙,我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規規矩矩站正,按照北方的習俗,沖著柳月父母的墳墓跪下,重重地磕了3個頭。
然後,我跪在石碑前,撫模著石碑,久久注視。
我心里默念著︰伯父、伯母,二老安息,天災人禍,實難預料,然而,二老的後裔仍然健在人世,您們的女兒月兒還在,你們的兒子陽陽也在,只是,他們現在仍然互相不知對方在人世間二老恐怕也不知道陽陽還活著,今天特來告知月兒和陽陽,一定會團圓,二老放寬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們姐弟倆在一起,讓飽受人間苦難的這一對姐弟重逢,讓柳月悲愴多難的心靈得到安慰,讓陽陽孤苦伶仃的心靈得到溫暖
海風吹來,山風陣陣,陰氣逼人。
我的心在悲涼和慰藉之間起起伏伏,心緒難平。
良久,我又站起來,後退兩步,重新跪下,又磕了3個頭。
然後,我站起來,慢慢後退,慢慢離去。
然後,我北上返回,帶著失落和希望。
第二天晚上11點,我回到了江海,回到了晴兒的宿舍。
回到宿舍,我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傳呼機。
先看到了晴兒的傳呼︰峰哥,在嗎?我下鄉實踐活動結束,回西京繼續學習了。
又看一條,晴兒的︰峰哥,怪不得你不給我回電話,問了老三,才知道原來你出去散心去了,去吧,好好玩,開心點,我愛你!
翻了一下,又一條,還是晴兒的︰峰哥,學習快結束了,11月2日結束,我們很快就要團圓了,嘻嘻好想你,親愛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回來看到。
我算了下,大概再有幾天,晴兒就好回來了。
我繼續翻看未讀信息,看到了柳月的。
第一條︰江峰,我的大哥大修好了,你還好嗎?
第二條︰問過老三,得知你外出旅游散心,祝好心情,我在外辦事的。
第三條︰事情辦得不順利,我請了年休假,繼續在外地辦理。
我一愣,柳月辦理什麼事啊,請了年假,看來不是公事啊,是私事!什麼私事啊,這麼麻煩!
我繼續翻動信息,這一條是今天晚上8點的︰我回來了,好疲憊,好困不知道你看到我的這些信息沒有,回來沒有!
我一怔,好巧啊,我回來柳月也回來了,這麼說,柳月也是出去了20多天啊,我的事情辦的不順利,只是不知道她的事情辦理的咋樣了!
我一陣沖動,突然現在就想去找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