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去年的這個除夕夜,也是這個時候,我收到了你的祝福信息。」說著,我背出了去年除夕夜柳月給我的祝福︰「江峰,新年的鐘聲敲響了,新年快樂,祝你每一個新年都快樂,我會在遙遠的地方為遙遠的你祝福!」
柳月沉默了片刻,說︰「一年了,你竟然還記得那麼清晰!」
我說︰「柳月,我永遠都會記得那麼清晰,記在我的心里!」
柳月在那邊輕輕嘆息一聲︰「謝謝你去年,也是一個雪夜吧?」
我說︰「是的,就如同今夜!」
柳月說︰「一年又過去了,這一年,你成熟了很多,很多」
我說︰「我沒有覺得,我只是覺得自己長大了一歲,我的年齡增長了一歲而已。」
柳月說︰「傻瓜,成熟不是看你的年齡有多大,而是看你的肩膀能挑起多重的責任。知道嗎,真正的幸福和快樂還有閱歷是一點一點爭取的,是一天一天積累的。對于感情來說,不要去傷害愛你的人,也不要讓你愛的人受傷害其實,每個人一開始都不懂愛情,與你愛的人一起經歷一些事情,甚至一起經歷一些痛苦,才能變得成熟,才會懂得珍惜,比如,你和小許」柳月的聲音听起來有些干澀。
我說︰「你此刻的心情好嗎?」
柳月笑起來︰「好呀,怎麼不好呢?」
我說︰「你撒謊,我分明听出來,你的心里充滿了郁郁。」
柳月沉默了,好一會才說話︰「你很敏銳,我知道,無論我在別人面前多麼堅強,多麼理智,可是,在你面前,我有時候會藏不住秘密,也藏不住憂傷,正如我藏不住看到你成功時的喜悅,藏不住某些時候分離時的彷徨。就像我有時候在你面前無法坦然一樣」
柳月的話讓我心里一陣淒苦和茫然。生命或許永遠是這樣,有一些人與我擦肩了,卻來不及遇見;遇見了,卻來不及相識;相識了,卻來不及熟悉;熟悉了,卻還是要分離。
柳月又說︰「這麼幾年來,我逐漸適應了一個人的世界,一個人的世界︰病了,一個人扛;煩了,一個人藏;痛了,一個人擋;街上,一個人逛;路上,一個人想;晚上,一個人的床……我慢慢地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變得沉默、變得冷落、沒了想、不想說、不想看……其實,我不是高傲,也不是胡鬧,只是厭倦了所有的依靠」
我的心很痛很痛,默默地听著,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了出來。
「你怎麼不說話了?」柳月說︰「對不起,我的情緒感染了你,對不起,是我不好,大過年的,讓你不高興!」
「木有,」我擦了一把臉,說︰「木有不高興,我很高興,很高興你能和我說你自己心里的話」
柳月輕聲笑起來︰「大過年的,說點高興的事情,山里的雪夜,一定很美很美吧?」
「是的,很美很美」我說。
「嗯我想,一定是這樣的,真的很想往看到這樣的美景」柳月說。
「會的,你會看到的!」我說。
「呵呵但願吧,只是不知道南方什麼時候也能下雪啊!」柳月繼續笑著︰「小許睡了?」
「是的,都睡了!」我說。
「和爹娘一起過年很熱鬧吧,天亮是不是要給父母磕頭拜年啊?」柳月說。
「是啊,是的,磕頭拜年完,爹娘還都給壓歲錢呢!」我說。
「呵呵真好,有爹娘真好!」柳月的聲音里充滿了羨慕和向往,還有一絲傷感。
這時,我的心里一動。
和柳月又聊了一會,柳月催促我回去︰「趕緊回家吧,外面冷,多陪陪家里人!」
我戀戀不舍掛了電話,又在外面站立了一會,才進了院門,回到堂屋里繼續守歲。
早上5點鐘,爹娘起床了,晴兒听到動靜,也趕緊起床穿衣洗涮。
爹娘早起在院子里擺好供桌和祭品,帶著我和晴兒磕頭敬天。
磕完頭,爹娘回到堂屋里坐下,我帶著晴兒進了堂屋︰「爹——娘——俺和晴兒給您們拜年磕頭。」
說著,我和晴兒板板整整跪下給爹娘磕頭,爹娘樂呵呵地等我們磕完頭站起來,娘掏出兩個紅包,分別遞給我和晴兒︰「寶寶,晴晴,這是你們倆的壓歲錢,來,拿著!」
我和晴兒笑嘻嘻地接過壓歲錢,晴兒說︰「謝謝爹娘!」
爹樂呵呵地說︰「年年春節年年過,年年都有壓歲包,雖然你們倆大了,都工作了,可是在爹娘眼里,你們永遠都是孩子,只要爹娘活著,就要年年給你們發壓歲錢,俺們家寶寶和晴晴都是好孩子,爹娘最大的指望就是你們好好過日子,好好做人,好好做事,為咱祖上增光添彩」
爹的一番話,說的我心里熱乎乎的,晴兒也滿臉感動和幸福,將紅包鄭重放進口袋里。
然後,晴兒出去掃雪,爹娘剛要起身,我說︰「爹,娘,您們別動,坐好了!」
說著,我又跪下,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
磕完頭,娘說︰「寶寶,這是咋回事,你咋又磕頭呢?」
我站起來,說︰「娘,這三個頭,不是我的,是柳月的,柳月讓我代替她給您二老拜年磕頭的,祝您二老身體安康!」
娘一下子感動起來︰「哎呀,這個孩子,想的真周到,真懂禮數啊,唉這孩子,在哪里過年的?自己一個人,也木有個家,唉你和晴晴真該邀請她來咱家過年的」
我說︰「她回南方老家過年去了,和她弟弟一起過年的!」
娘說︰「哦娘是打心眼里看上這個閨女了,你說要是做俺的干閨女,多好啊,你和晴晴就有個姐姐了」
我心里默然,沒有說話,出去和晴兒一起掃雪。
一會兒,娘叫我進了里屋,遞給我一個紅包︰「寶寶,這是爹娘給柳月那閨女的壓歲錢,不管她是不是咱家的閨女,人家禮數到了,想著俺和你爹,這份情咱不能不領,這壓歲錢是一定要給的,你帶好,回頭給她,就說讓她有空多來咱家做客,娘心里想著她呢娘心里一直把她當自己閨女想著呢」
我接過紅包,鄭重放進口袋︰「行,娘,我知道,我一定會轉告!」
剛要轉身出去,我又說︰「娘,剛才我替柳月磕頭這事,你不要對外說,出了你和俺爹,任何人都不要說!」
我的話里一絲很明顯,就是爹娘不要告訴晴兒。
娘當然听出了話里的意思,看著我︰「咋?不能讓晴晴知道?為啥?」
我有些不耐煩︰「您怎麼這麼好奇啊,不讓您說您就不說唄,哪里來這麼多話啊!」
娘狐疑地看了看我,伸手照我腦袋來了一下︰「臭小子,打的什麼鬼主意?」
我一些急了︰「什麼鬼主意也沒打,您要是想安安生生過個好年,就不要說,別的話您就不要多問了,我和晴兒好好地什麼事也木有,反棧讓您說您就別說」
娘皺皺眉頭,看了我一會,說︰「好吧,娘不說,不過,我可給你說,不許做壞事,不然,你爹打死你!」
我笑了︰「娘,您不要老操心了,絕對木有做壞事,您盡管放心好了!一萬個放心好了!」
娘又沖我**打了一巴掌︰「小祖宗,這20多年,你給我惹的事還少嗎,唉,娘就是操心的命,只要娘還活著,就得為你操心出去幫晴兒干活去,娘下水餃給你們吃,一會就要出去給本家長輩去拜年了!」
我忙出去和晴兒一起掃雪。
雪還在下,風小了一些。地面上的積雪剛清掃干淨,接著就又白了。
晴兒問我︰「峰哥,剛才咱娘叫你進去干嘛的?」
我低頭除雪,說︰「木有什麼,就是囑咐我待會吃過飯出去拜年的事情,你待會跟我一起去,到族長家里拜年,然後在那里分頭活動,你跟女的一起,我跟男的一起,分頭給本家的長輩拜年。」
晴兒說︰「哦嘻嘻,挺好玩兒的!」
晴兒在笑,我卻笑不出來,心里直發虛,我又騙了一次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