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戴河的早晨涼風習習,清脆的綠草沒有一絲枯黃,滑動的露珠沾在兩個移動的黑影之上。戰友們還在沉睡。天並沒有放亮。白色的背心確依然清晰可見。張新軒蹲在牆下,史二急忙踩在他的肩膀上,張新軒站了起來,史二兩手急忙將牆頭扒住。右腿向上一番,一個黑影閃過,只听見「 」的一聲落地聲。深夜又恢復了應有寧靜。張新軒將枕頭包插在腰間的皮帶里,向後退上三步,猛然一個加速,蹭的一個上穿,只見一道白影從牆頭飄過,繼而傳來一聲沉悶的落地聲。兩人也不言語。張新軒取下枕頭包,張開袋口,兩人頓時在隻果園里穿梭起來。隻果樹上的露水很大,不一會就濕透了兩人的衣裳。天已慢慢放亮,東方出現一絲絲魚肚白。
張新軒用胳膊踫了踫史二,右手食指著手中的枕頭包,示意離去。這枕頭包平時用起來到不怎麼大,這裝起隻果來,竟和那面粉袋不差多少。張新軒取下鞋帶將枕頭包袋口扎好。兩人鬼鬼祟祟來到牆下。張新軒將沉甸甸的枕頭包舉過頭頂準備扔過牆去。
突然牆外傳來「刷刷」的掃地聲。牆外面有人。張新軒將枕頭包慢慢的放下。天雖然已經放亮,但一切還是那樣的安靜。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人兒有地掃。張新軒又響起了自己新兵時掃廁所的往事,竟不由自主的獨自苦笑。
兩人將裝有隻果的枕頭包放在牆下。前面有一堆藤蔓,像是爬山虎,兩人也不嫌爬山虎葉子上的露珠,徑直刨開一個小空間,在里面隱藏起來。只等牆外聲音停止,就立即翻過去。
寂寞的等待是孤單寂寞難受的,兩人一絲不語,靜靜地听著牆外刷刷的掃地聲。聲音依然沒有停下的一絲痕跡,看來這個掃地的人在等待著什麼。若是沒人看見他掃地的話,或許他今天就不會停止,畢竟大清早起來掃地不被人看見,這種無用功和他起早貪黑的初衷是違背的。
張新軒只覺的胳膊上一陣的疼痛,不覺的將胳膊晃了晃。未等一時片刻,脖子上絲絲疼痛傳來,像是被什麼叮咬一番。張新軒不由自主的用左手拍去,收回自己的左手張新軒細細一看,竟是一支飛蟲,如幼小的蜻蜓般大小。已經被左手拍的血肉模糊,實在分不出是什麼東西、史二應該也受到飛蟲的熱情招待。不停地听見巴掌拍打肌肉的聲音。
史二笑聲說道:「老張,這咋還有空軍呢」
張新軒的胳膊癢的厲害,不住的用手搓來搓去,竟搓紅了一大片,那一片紅紅的肌肉上面竟然是一個銅錢大的肉包,四周紅腫了一片。張新軒抓了抓其癢無比的肉包說道︰「這狗日的不是一般的空軍,是空中特戰大隊,這蟲子好像有毒,叮人一下,比馬峰蜇人一下還厲害」
兩人正在竊竊私語之間,一直不知死活的飛蟲竟然,慢慢的落在張新軒的臉頰之上,直覺一股絲絲的疼痛傳來,張新軒猛地咬緊牙齒。而後脖子上的靜脈猛然間暴起,臉部肌肉急劇收縮。那飛蟲或許知道出現了變故,想要飛走已是不能。在張新軒收縮肌肉的哪一刻,飛蟲身體的那一部分,已經和張新軒的臉頰長在一起、飛蟲不停的閃著翅膀,就是不能將嘴從張新軒的臉頰上拔出。張新軒慢慢的用右手將飛蟲的翅膀捏住,臉頰慢慢放松,將飛蟲從臉頰上扯了出來。細細端詳一番,這飛蟲和剛才那只肉醬比起來,看起來清楚了許多。
和馬蜂差不多大小,細長的腿竟有五厘米長,肚子上是一圈圈黑白相間的花紋。
史二一看,低聲的說道︰「是牛虻」
張新軒剜了他一眼輕聲說道︰「你們山西的牛虻長的是這個樣子」
張新軒輕輕的在飛蟲頭上一捏,飛蟲頓時沒了生機,慢慢的將其放在了上衣口袋里。飛蟲越聚越多,這小小的藏身窩也就成了張新軒和史二的地獄。
張新軒不住的小聲大罵︰「這特種飛行大隊他娘的竟然懂得人海戰術」
史二急忙從里面竄了出來,滿臉的紅包。在看那張新軒也好不到那里去。這飛蟲似乎對于人體所發出的氣味有著特別敏感的反應,竟然跟著張新軒和史二追了過來,黑壓壓的一片。
到了這時張新軒已經顧不得誰在牆的那邊掃地了,兩手掄起枕頭包,猛地扔過牆去。向後一退,一個箭步加速,蹭的一下,穿過牆去。
牆外的掃地人員正是衛戍一師軍區警衛連門崗班的戰士。他入伍已經快一年了,他很想要一個《優秀士兵》的喜報,所以他積極的工作。每天都是提前一個小時起床將門崗的四周角角落落打掃的干干淨淨。他對自己年終的評功評獎有著絕對的把握,心中不禁喜上眉梢。
戰士正徘徊在心中的喜悅之中,只听「 「的一聲,牆頭掉下一個白色的布袋來,袋口已經開裂,竟滾出幾個紅撲撲的隻果來。細看一番這袋子竟是軍隊戰士專用的枕頭包。著實嚇了一跳。未等他從驚心中反應過來,又是「 」的一聲響,只見牆頭白影閃過,竟落下一個人來。
隨即右腿本能的後撤,將手中的掃把一翻轉,對著從天而降的人竟是一個標標準準的刺殺格斗式第一招——鋼槍基本刺。
張新軒看著架勢,靦腆的笑笑指著地上的枕頭包急忙說道︰「自己人,自己人,軍區施工連的」怕那戰士不信,有指了指自己腳上的迷彩鞋。
那戰士細看一番,在想象剛才凌空飛躍的翻牆動作,隨即竟然投來了羨慕的眼神。未等張新軒再次言語,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落地聲。史二摔倒在牆下不住的申吟。
張新軒急忙將頭扭了過去,說道︰「自己人,我們連種菜的」
扶起史二,張新軒拿起兩個隻果放于戰士手中,扛起枕頭包,拉著史二,一路小跑慌忙離去。
只留下那小戰士望著牆頭,看著手中的隻果,站在那里孤單的發愣。
「史二,你是咋翻過來的」張新軒問道
史二也不理睬,空中喃喃自語︰「這死蟲子,咬死我了」
「一個人,如果你不逼自己一把,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優秀。」張新軒看著史二笑呵呵的說道。
史二扛著隻果,張新軒將上衣兜的蟲子拿了出來,仔細端詳一番,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李德起得很早,伴著清晨的露珠,帶著口罩,拿著噴霧器順著牆溝來回的噴藥。張新軒提溜著蟲子的一條腿對著李德說道︰「看看這啥玩意,連咱當兵的都不放過」
李德斜看了一眼︰「在它眼里你以為你還是個班長,你就是它嘴里的一盤菜。毛主席在這里辦公的時候都咬的津津有味,更何況你個小卒卒」
張新軒不耐煩說道︰「到底是啥玩意」
李德沒好氣的說道︰「蚊子中的霸主——花腳蚊」
張新軒兩手使勁一合,看著已經變味肉餅的蟲子,輕輕一吹說道︰「竟然是蚊子」
史二拿著風油精在身上來回的不停地擦來擦去。張新軒的手中竟是一頭大蒜,相對于風油精他更相信這個。
曾經和朋友一起仰望星空,隨之我熱淚盈眶,不是因為失戀,因為我從沒有過熱戀,是因為我真的扭傷了脖子。隻果、該死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