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子的貓妖似乎听懂了他們倆的對話,呲著牙憤怒的嚎叫。聲音滲人。仿佛它們知道蘑菇是何物何人。
「你是怎麼把它們打下來的?」酒爹的兒子忍不住問道。
歪道士解釋道︰「你看道士作法,都是用朱砂筆在黃紙上畫符,對不對?」他一手作出畫符的姿勢。
酒爹的兒子點頭。
「我不過將這方法反著用罷了。朱砂是驅鬼闢邪的,而黃紙能加以矜持,起到提高發起靈氣的作用。我叫你事先將朱砂偷偷抹在貓的皮毛上,單獨的朱砂起不了作用,所以它們也無法發現。等到我們發現了它,再將黃紙彈送過去,激活朱砂的闢邪作用,自然就起到了符咒的作用。但是這種符咒的力量不大,我才臨時做了這個銅錢籠子,將它們禁錮在里面。」歪道士拎起籠子,看了看里面的貓妖。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三個貓妖?埋了?燒了?」酒爹的兒子問道。
歪道士搖頭道︰「別看它們這麼囂張,只要把它們多余的尾巴剪去,它們就變成普通的貓了。」
「這麼簡單?」酒爹的兒子不相信。
歪道士呵呵笑道︰「就是這麼簡單。人不是一樣嘛,有的人覺得自己比別人多了一條尾巴,就作威作福,橫行霸道,自以為了不起。這條尾巴或許是錢,他自己有錢,或者家里有錢;這條尾巴也或許是權,他自己當官,或者有背景。他有這條尾巴的時候,你拿他沒辦法。但是一旦把他的尾巴剪掉,他就孬了,普普通通的跟任何人沒有區別。」
「話雖如此,但是燒了或者埋了才能安心啊。」
歪道士將籠子扔給他,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那就交給你來處理吧。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別忘了你爹是怎麼過來的。」
酒爹的兒子愣住了,好半天才說道︰「那我找把快一點的剪刀。」
歪道士點點頭,道︰「還要預備點草灰,止血用。」
走回歪道士的家門前,歪道士看了看天色,嘆息道︰「今晚是沒有辦法去找她了。」神色黯然。
那只貓咪在門檻上蜷縮,打起盹來。剛才的一番折騰也多虧了它的幫忙。
「後面的日子還多著呢。」酒爹的兒子勸慰道,打了一個哈欠。「今晚我也夠累的了,我先回去了,明早叫我爹帶你去看那個……那個蘑菇……蘑菇精。」
「它肯定不是蘑菇精。」歪道士擺擺手。
「何以見得?」
「你爹看見的是一個毒蘑菇。毒蘑菇是毒害人的。毒蘑菇要想成精,自然也要通過毒害人的方式修煉。可是它是幫助我們的。」歪道士凝視夜空。
「那它是什麼?」
「或許是一個走失的游魂,也或許是其他……去了看了才知道。」歪道士說道。
「游魂?游魂呆在那里干什麼?」
「白天能給鬼魅歇腳的地方只有兩種。一種是立了碑的墳墓,一種是同樣潮濕陰暗的蘑菇底下。」
「非得是立了碑的墳墓才行?」酒爹的兒子刨根問底。
「嗯。沒有立碑的墳墓,等于沒有地契,孤魂野鬼會爭執哄搶,原先埋在那里的亡魂也很難安寧。先到那里的鬼魅不會讓其他鬼魅分享地盤。立了碑,就等于說明那塊地方就是它的,寫了名字的,原主人就不會擔心別的游魂搶走地盤,就能放心的讓其他鬼魅歇腳。」
「哦。原來這樣。那蘑菇底下呢?」
「長蘑菇的地方潮濕陰暗,跟墳墓性質接近。而蘑菇不像墳墓那樣能長期佔有。蘑菇只能在雨後初晴存在一小段時間。所以鬼魅經過的時候只能暫居,不能長住。如果說墳墓是它們的家,蘑菇就相當于外面的涼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