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完畢,二人方縱起身形,少時便趕到閬州城中。進城之後,二人放緩腳步,徑向城西而來。
登上南樓三層,西觀閬水,北望閬苑,光波翼想起父親在此樓所作的那幅畫,不禁心中酸楚。正望著閬苑中的鳳凰樓出神,忽然背後有人叫道︰「鐵幕兄。」
回頭看時,卻是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鐵幕志忙迎上前去見禮,並為光波翼引見。原來此人乃是海音族的忍者谷凡,日常便奉守在利州至閬州一帶,搜集情訊,傳放信令。此人離開瞻部邑已十載,故而光波翼並不認識他。鐵幕志卻曾奉命外出辦差,與他打過交道。上次七手族忍者工倪隨李義南與孫遇南下,便是此人受工倪的七弟飛虹之托,傳信給合州的谷子平,令其接應三人。
谷凡向光波翼施禮道︰「原來這位便是侍御史大人,失敬。」
光波翼忙還禮道︰「谷兄切莫如此稱呼,折殺小弟。只不知谷兄如何得知小弟之事?」
谷凡看看左右無人,低聲回道︰「兩位有所不知,光波兄受封之事,堅地長老于數日前已傳令發布東、西、南三道各邑,令各道兄弟全力配合光波兄剿滅反賊,若有差遣,我等必當盡力而為。」
光波翼道了句「原來如此。」
谷凡又道︰「不過歷來聖上皆不問忍者內務,怎地近來連封兩位忍者官職?」
光波翼搖搖頭道︰「聖意難測,且不說這個,難得在此與谷兄相會,我們尋處酒家小聚如何?」
谷凡稱道︰「正好,這南樓旁便有家迎貴樓,酒菜皆屬上品,不如便去這家,我為兩位接風。」
光波翼與鐵幕志均點頭稱好。
三人在迎貴樓二樓一間雅間落座,光波翼見這酒樓桌椅擺設悉皆富麗堂皇,難怪喚作「迎貴樓」。
待酒菜上齊,大家舉杯互敬了一巡,光波翼問谷凡道︰「谷兄常在這一帶走動,近來此地可有北道的動靜?」
谷凡放下手中筷子,道︰「我正要告知光波兄,近來從綿州、利州等地均發現御鶴族忍者蹤跡,該族一向退隱山林,不問國事,不知為何忽然頻頻現身,似乎是乘鶴東飛。更有件怪事,前些日子,西牛貨道忍者風陸機竟與一位御鶴族忍者比試了忍術。」
「哦?」光波翼與鐵幕志均感奇怪。「風陸機應是風長老的族人。」光波翼說道。
「正是。」谷凡應道,「風陸機乃是途徑松州時,無意中見到一人乘鶴飛過,便尾隨他到了扶州翠海,待他落地後,遂上前與他攀交,又請他吃酒,二人不覺熟絡了。風兄弟便探他底細,哪知他絲毫不肯透露。風兄弟便大笑,主動亮明身份,還說︰‘我知你定是御鶴族的,何必躲躲藏藏。’那人便也笑說道︰‘風兄既已知曉,我鶴青雲也不必瞞你。咱二人既然情趣相投,只管吃酒言歡,其他勿論。’風兄弟再要問他,他便有些著惱,對風兄弟說︰‘我當你是朋友,才與你吃酒,你怎地只顧探我底細。也罷,我知你族中以風行術聞名,今天咱們便比試比試,看是你的風行術快,還是我的灰鶴快。你若贏了我,我便有問必答。’風兄弟便答應了他。二人從翠海口子,一路奔到岷州,竟是不分勝負。那鶴青雲便說︰‘我御鶴族藏身翠海幾十年,忍術一度失傳,剛剛接上這法脈,想來尚未純熟,否則怎會贏不得你?不過你也並未勝過我,咱們只算個平手,後會有期吧。’說罷便飛走了。」
(按︰扶州翠海即今之九寨溝。九寨溝古時屬南坪(古稱羊峒,分為上、中、下羊峒。九寨溝屬中羊峒),稱為九寨溝或翠海。唐高祖武德元年(618年),屬扶州所轄,隸松州都督府,屬隴右道,後改屬劍南道。先後于儀鳳二年(677年)和大歷五年(770年)兩次沒入吐蕃之手,宣宗大中二年(848年),節度使鄭涯將其收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