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遠嫁東遼,她可以拼得一死,不嫁便是了,可是羅允風,他的安危,如果也能用她的性命來換,她也毫不吝惜,可是她換不得!那麼救他就只有一條路!
天色已然暗下,御書房靜寂的令人害怕,她站起身,緩緩的走出內室,見羅允言倚在龍椅上沉思不語,她輕輕的站到他的面前,羅允言從未料到她的存在,趕緊坐起身形,見她神色淒然,眼神黯淡,心里不由的痛了,忙問道,「語兒,你幾時來的,皇兄怎的不知?」
「我來了好一會子了,一直在里面等著皇帝表哥!」秋語淡淡的言語,淡淡的笑,可那份淡然還是刺痛了允言,雖自己寵愛她有加,可她卻從未恃寵而驕,她總是將痛苦與不快深埋在心底。
「那……那你听到朕和母後的談話啦?」他知道其實這是明知故問。
「是!」
「听到什麼?」允言回轉過頭,他不敢看秋語那含水的眸子。
「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
「是!皇帝哥哥因退婚而煩心嗎?那,是擔心語兒還是擔心他?」這句話語彷佛一個針刺在允言的心上,秋語,果然善解人意,她,總是能看穿自己的心事!
「語兒,你雖是皇兄的表妹,可在皇兄心中堪比嫡親的妹妹,甚至比嫡親的妹妹還要親,皇兄自然是希望你能配個好人家的!」他躲閃著秋語的目光,誠摯的說道。
「那,只有羅允風才是語兒的良人嗎?只有嫁與他,語兒才能幸福嗎?皇帝哥哥,你害怕允風退婚,是心有其他顧慮吧!是因為……他的安危?」
「表妹!」羅允言的臉上掛滿無奈,是,如果允風退婚,他可以為秋語再尋良人,或許也會是一份好姻緣,可是允風,他擔心的還是允風,他的母後要做什麼,他再清楚不過,即使他化解了性命之危,但兄弟間的離析也是必然的,他是不能看到羅氏一族再次分崩離析的!
秋語默默的看著他,忽然笑了,她輕輕言道,「皇帝哥哥,敬請放心,羅允風他定會娶了我的!」
「語兒,你為何如此說?你有什麼好的主意不成?」允言抬起頭,滿心渴望的看著秋語,秋語的笑那般平靜,那般淡定,可,更讓他的心難安,他總覺得那笑有著太多的哀與痛!
葉秋語淒然一笑,轉身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回過頭來,低聲說道,「皇帝哥哥,我的父親……」秋語話只說了一半,見羅允言已經淚光閃爍,忙將後面的話生生咽了回去,淡淡一笑,回過頭去。
「語兒!」羅允言輕輕喚道,見秋語並未應聲,而是靜靜的站著,留給他一個縴弱的背影,他的淚落了下來,忙說道,「語兒,皇兄定會讓你有個好的歸宿,讓九泉下的舅舅舅母瞑目!」
秋語苦笑一聲,已是淚流滿面,她快步走出了御書房。
天色漸晚,夜色彌漫,秋語默默的走著,懷里緊緊的抱著那個包袱,里面是她的嫁衣!那套大紅的嫁衣,她整整用她的心繡制了十年,每一針每一線都凝結了她的情絲!如今,終于要穿上它嫁給那個夢了十年的男子,可是心里沒有喜悅,有的只是忐忑與不安!
雖,她已經打定主意,可心里還是痛的厲害,畢竟,她也是個清高的人,她也有她的傲氣,為了這份傲氣,她身居深宮,卻平和內斂,從未有過任何的要求,身邊的侍女也只是自己帶進宮的紫菀,姑母給的香薷,她都很少支使,可是,為了允風的安危,為了皇帝表哥的心願,今晚她卻不得不丟掉她的傲氣,有誰能懂得她的心,又有誰能憐惜她對允風的這份情意!
越王在京都的王府與皇宮相離甚近,不消一刻便可到的,可是于秋語卻好似隔了萬水千山,她倒希望真的就是萬水千山,永遠都不要到得,可是,再慢的步伐,還是到了他的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