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邦邦的話語彷佛是一個巨大的冰坨,狠狠砸在她的心上,讓她痛,冰冷的痛!
她抬起頭,默默看向他的臉,他的臉上依然凝了冬之寒霜,眸子也變得清冷,讓她心痛更烈!她的淚竟忍不住溢滿了眼眶,她忙垂下頭,拿了藥膏,輕輕的敷在他的臂上,雖努力地隱忍,一滴淚還是忍不住滾落了,落在他*的臂上。
秋雨終于來襲,細密的雨絲霎時罩滿了大地,南雲澈和徐瀟雨忙急急跑進帳篷。秋語和允風因各懷心事倒嚇了一跳,仿佛做了什麼不願人見的事情,秋語趕忙站起了身子,允風也忙放下衣袖,故作鎮定的問道,「表兄,二哥,這是怎麼了?跑的那麼急?」
「外面風雨甚大!」南雲澈一邊擦拭著臉上的雨水一邊答道。
「又下雨了?那我該回了!」秋語說罷,端了托盤就要離去,南雲澈忙說道,「弟妹,暫且留步,外面風雨大著呢,恐你到了帳篷就被淋濕了。表弟你拿這把傘送送弟妹吧!」雲澈說著從角落里拎出一把油紙傘,遞與允風。
允風遲疑著,在雲澈和瀟雨面前,他還是羞于或者說不屑表現對秋語的關愛。
秋語忙接過油紙傘,笑言道,「我自己撐著就是了,他剛敷完藥,不要出去被雨淋了才好!」說罷,不等允風等人開言,已急急邁步出了帳篷,瀟雨不由得抬起一只腳卻又趕忙收回,羅允風坐在榻上卻是紋絲未動。
夜色深沉,南雲澈與徐瀟雨已發出輕微的鼾聲,羅允風依然坐在燭前,心里卻蠢蠢的動著,一個晚上,這種沖動不停的撞擊著他的心扉,以至于和兩個兄長談話時,他總是所答非問。
雨仍在簌簌的下,蒲草編的地塌早已潮濕,甚至底部都能滲出水,秋語獨居的小帳篷估計更是寒涼,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心中的驛動讓他緩緩的起身,終于掀開帳簾,腳不由得邁了出去。徐瀟雨見他身影埋沒在夜色中,這才坐起身子,呆呆的望著那搖曳的燭火。其實他並未睡著,允風的失態讓他的心也雜亂無比,他想知道允風的失態是出于何事,因為秋語?因為他惦念秋語?心內痛苦的糾結讓他難眠,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眠,允風也不會有所行動,他只好暫且睡下。
一場秋雨一場寒涼,雨絲雖然細小,但有秋風相伴,還是寒涼!允風慢慢的踱著,任冰涼的雨絲落在他的臉上、發上。
終于踱到她的帳篷,他默默的立著,想這夜深人靜,她或許已然睡去,他輕輕啟了賬簾,邁腳步入,她竟坐在榻上,呆呆的望著那盞紅燭。他有些赧然,想退回身子卻又覺得不妥,只好走了過來,依著她的身子坐在榻上。
「出來怎麼不撐把傘?看頭發都已經濕了!」秋語起身忙不迭的去散他的頭發,濃密烏黑的濕發瞬間散落在他的肩上,她卻忽然發現,她這簡陋的帳篷卻連一塊能擦拭發髻的布都沒有,她遲疑著拿出自己那件白裙,輕輕說道,「這裙子我已洗得干淨,沒有布,用它擦吧!」她緊張的等著他開言,而他卻依然沉默著,她有些失望,拿裙子的手也不由得垂下。
「擦吧!」淡淡的言語卻讓秋語的心瞬間喜悅,她輕輕的用自己純白的裙子擦拭著他的發絲,一縷一縷的擦拭著,那份小心翼翼仿佛手里捧得不是頭發更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一松手就要破碎!
他坐著一動不動,任秋語柔滑的手指撫過他的發絲,那種輕柔的摩挲忽然讓他沉醉,仿佛喝了一杯千年的老酒,醉的他已不知歸路,他竟微微閉上了眼楮,醉心于這份靜謐與溫存。
外面秋語簌簌,偶爾也有風吹起的聲音,秋夜雖然寒涼,帳內卻仿佛已是春日,到處都是春光。
良久,允風才睜開雙目,緩緩問道,「怎麼不睡?」
「沒有!」同樣沉醉在靜謐中的秋語來不及想,隨口應道,說完,才覺得自己所答跟沒說一樣。
但是允風卻沒有理會,只是淡淡說道,「夜深了,睡吧!」
「嗯!」秋語停了手里的動作,重新坐回榻上。
「睡吧!」允風又是懶懶的一句。
「嗯!」秋語依然是輕輕地應著,但身子卻沒有動。
允風這才凝眉看向她,見她垂首坐著,燭光映照下,臉上隱約露出粉色,含羞的笑意掛在嘴角,仿佛一株正要綻開的百合,他的心驛動的更加厲害,眼神也瞬間變得迷離。但是,一股強烈的意念還是沖破了他暫時的迷失,他緩緩心神,依然是淡薄的一句,「怎麼不睡?」
「啊?我……」其實秋語想說,你走了,我便睡,但是轉念一想,他畢竟是自己的夫君,說這樣的話終究是不妥,隨即將被子緩緩鋪好。
她回首,允風依然靜靜地坐著,沉默的看著她,她有些慌亂,他今日是怎麼了?為何夜深還不離去,難道想看著自己躺下?或者他想宿在這里?秋語的臉頰飛起兩片紅雲,但她立即否定了這種想法︰不!不可能!自己怎麼又有這種的妄想,這樣的妄想只能讓自己難以抽身,讓自己陷得更深,也傷得更痛!她輕輕地舒了口氣,讓狂跳的心慢慢的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