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京都城都是陰雨連連,一切好像都淹沒在了這冰涼的雨中。這一日,雨似乎更加的涼,雨中竟夾雜了雪粒,因為身孕,秋語覺得這幾日有些慵懶,索性連床都沒下得,已經幾日了,允風再也沒來過這里,她不知允風宿在哪里,夜里曾去尋過,但是每每走到小院門口就又躊躇,她的內心有些怕,她怕允風去了清婉那里,雖然她深知允風的為人,知道允風不會做出任何逾越倫理之事,可是,即使這樣,她想起允風或許與清婉眉眼相對,心里就會隱隱的疼痛!所以,她干脆不再去找尋,管他允風去了哪里,只要自己不見,心里相對更好些!
勉強喝了一碗粥,又拿起那件白羅衣,悉心的繡著上面的花紋,這是為允風縫制的,這許多年來,一直夢想著為他縫制衣衫,可是當真嫁入越王府,卻一直因各種事情而耽擱,這些時日不管心境怎樣,生活倒稍稍安逸了,所以,她親自裁剪,親自縫制,默默繡制,她不知允風是否會穿她做的衣服,忐忑的心情並沒有阻止她的制作。
因為陰雨,室內一片昏暗,紫菀干脆點燃了紅燭,並將燭台移到床邊。
雪白的羅衣,銀色的絲線,燭光下閃著幽幽的光芒,秋語的心卻莫名的慌著。
自那日離了越王府,羅允非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到處亂轉,幾日的奔波與努力只不過是徒勞一場,境況並沒有因他的努力和執著而改變,而羅允言那邊卻依然風平浪靜,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與太後起沖突,一切仿佛皆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而更糟的是,他在皇帝身邊的線人密報給他,皇上和太後馬上就要對他動手,這讓他更是惶恐不安!
極度的恐慌讓他再度想到了允風,疾奔至此,允風卻還未下朝,他漫步走向清婉居住的院落,傘竟也不撐,任雨水浸濕他的衣衫,發髻!
走進清婉的臥房,清婉正愁緒滿懷的倚靠在床上,見他滿面愁容,衣衫濕漉,發上的雨水滴滴淌下光潔的額頭,哪里還是那個*倜儻的三皇子,分明是個落魄的書生,不禁吃了一驚,忙坐直了身子,呆呆的望著他。
他則淒然一笑,輕聲說道,「清婉,我幾日不來,你身體可好?」
清婉被他的愁緒所感,倒沒有了往日的恐慌,隨口低低說道,「還好!」
「我們孩子可好?」允非的臉上竟掛了一絲笑意,孩子,他現在唯一牽掛的就是孩子了,他妻妾成群,卻沒讓一個女子為他誕下子嗣,不是她們不能,而是他不想,可如今,命在旦夕之時,他竟是那麼渴望的想要個孩子,好繼承他的血脈!
清婉的身子微微一怔,臉上明顯飄過一絲恐懼,臉色也變得凝重,說道,「什麼孩子?我不是說過了,我沒有孩子,你怎麼還來問?」她的語氣里明顯有一絲怯懦,讓允非更加堅信自己的直覺,遂笑道,「婉,我知道你懷了我的孩子,為何要一再的否認呢?我現在別無他想,就希望你能順順當當生下他!我真想親眼看看自己的孩子!」允非的話說的並不剛勁,明顯有了疲憊與憂慮,讓清婉的心一下子軟了,淚噴涌而出,戚哀的說道,「都是你做的好事,讓我懷了這個孽障!還要我順當的生下,我倒巴不得他哪日落下,給你我免了禍端!可蒼天罰我呀,想盡辦法,都不能落下這個胎兒!我好生命苦!只恐不及胎兒長大,你我之事就會事發,沒了性命呢!」南清婉哭哭啼啼,一副俏臉這幾日自己折磨的早窄成一條。
「清婉!」允非的眼里也含了淚水,他看著清婉,說道,「你莫要害怕,我定會保你母子的周全!只求你生下這個孩子,將他養大成人,倘若你不便養他,可將他交與允風,我想允風定不會辜負了我!」
「你,怎麼保我們的周全?而且為何要將孩子交與允風?我不答應!你不能讓允風知道你我的情事!」南清婉听到允風的名字,仿佛被蜂蟄了般,躁動起來,急急說道。
允非淒然一笑,「清婉呀,我知道你心中愛著允風,可允風何許人也,既然你嫁作了他人婦,即使他對你有意,也不會再對你存有他想的!何況他已經知道你我的情事,也知你懷了我的骨肉!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以後,生下孩兒,交與允風,自己回宮,好好的過日子,我想有你的父王在,聖上還是不敢對你怎樣的!」
「你說什麼?允風知道了……允風知道了…是你….是你…是你告訴他的,對不對?」南清婉愈發的狂怒,那種狂怒仿佛要把羅允非殺了。
羅允非心內劇烈的痛著,雖然南清婉不是他最愛的女子,可畢竟兩人也有那麼長的魚水之歡,她竟對自己毫無情意,他想想自己真是悲哀,允風,這個貌似最好的兄弟不幫他,而清婉這個懷了他骨肉的女子竟也不戀他,他一向謹小慎微,用盡心術,籠絡了多少人心,卻終究還是攏不了他最看重的人的心!他默默無語,看著清婉發泄,直至她發泄的沒了力氣。
「不鬧了?」允非模模清婉的頭,臉上竟掛著溫柔的笑,那笑讓清婉一下子崩潰,癱倒在他的懷中。
羅允非輕笑著,一邊撫弄著清婉的發絲,一邊說道,「好清婉,一定給我生下這個孩子,我會交待允非,讓他幫我好好撫養這個孩子的!」
「那你呢?你什麼意思,你的孩子你自己為何不養?」清婉終于听懂他的話,好奇的問道。
「我……只恐我看不到了!」羅允非苦笑一聲。
「為何?」清婉坐起身子,她呆呆的望著允非,若不是心中早有允風,她或許也會愛上這個男子,畢竟他的溫柔多情讓她沉醉。
「不為何?你好生歇著,我去看看允風下朝沒有?」允非將清婉放在床上,不顧清婉後面追問,默默的再度走進雨中。
離別痛成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