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緣由的,即使我暫時還不能理解。但只要懷抱著希望,去相信值得相信的,重要的是學會接受事實並面對,才能真正懂得長大的意義,不辜負這一段年華。
那之後,我有要事南下,也告別了重櫻姐和慕思微。畢竟能同行一遭也算是緣分了,我想。
彼時,已然離開幻境的我,信馬由韁在江南五月的詩情暖意中。那種與幻境截然不同的美好同樣令我陶醉。或是朦朧的濕雨,或是明滅的煙霞,或是清朗的晨光。
然而很多事情發生得突然,令人措手不及,而且都並非理想中的詩情畫意。
隔日,我在客棧休息的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面突然拽開,那人一陣風似的抱住了正在望著鏡子發呆的我,身形不住地顫抖。
我受了驚嚇,想要推開來人的時候,卻低頭發現那人是我在江南的摯友,我一貫信任的戎蘭師姐。雖然我們並不師出同門,但因听說哥哥這麼喊她,我便也隨了這稱呼。我知道,她是看著哥哥長大的。在我與兄長分別的許多年里,她和其他人一起陪著哥哥一起練功習文,一起慢慢長大。
然而,此時此刻,戎蘭緊緊地抓著我的衣服,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住地流過臉頰,濕了我的衣衫,我听得她喃喃悲泣著︰「對不起,如意……你哥哥,永都他,沒能回來…對不起,如意,我真沒用……」
我吃驚地看著她垂頭喪氣的樣子,被她滿腔的悲愴震住了,只是無意識地搖了搖頭,一時說不出話來。
半晌,我才問起︰「戎蘭師姐,你剛才說什麼?我沒听明白。」
「你知道嗎,如意!你知道嗎!我找到永都了!這麼多年這麼多人費了多少時間精力都沒找到。可是,我把他又弄丟了,我沒看好他!我又犯了大錯啊!」戎蘭無奈地搖晃著我,大聲地喊出來。
「師姐,你還好吧?」我拼命忍住了繼續問下去的心情,只是關切地問了這麼一句。因為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到師姐這個樣子。
「我還好。倒是你……」
「我也很好,你看。別這麼自責,這不像你,師姐。」我溫柔地說著,「我還是喜歡那時的你,瀟灑如風狂放不羈。在幻境我們家里的花架下你來送信的那次,還有在霧逢城我們促膝安心時的你,還有不停地哄我喝酒時的你,還有好多呢,我都沒忘記……」我溫和地拍著她的肩,輕輕地擁抱住了他。
這個時候,我感覺到門口地上突然射進來一個陰影。我抬頭看去,那人身上有著一種很平和的氣場,帶著安慰的意味,就那麼安靜地佇立在那里。
四目相對的時候,我听到他的聲音奏起,如悠揚的笛聲。他說︰「你好!我叫少穆。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這一路和戎蘭一起過來。我原是在北國住過一段時間的。」
我從他的目光里不知怎的竟是看到了憐惜之意,含著那素來的隱忍與淡然,還有一點點的惋惜。我點點頭,禮貌地請他進來坐。我的名字我猜這個叫少穆的人八成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