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明琛自是被喚來領了少穆去別院,戎蘭則把我引到了位于教里偏西的一處庭院水榭。那里草木幽青,院前是小橋翠竹,溪水潺潺,清雅聖靈。
「這院後的鳶尾是你哥哥很多年前種下的。」戎蘭跟我說,「後來展詩在鳶尾外面又種上了月季和薔薇,她知道永都不喜歡玫瑰。現在一切都還保持著原樣。雖然這花是不如以前保持得好。」
竹軒掩映的深處便是昔日我哥哥的居所。
「就是這里了。」戎蘭把我留下後,就回去了,說是還有其它事務在身。
我獨自一人呆在這庭院水榭,想著自這次離家以來發生的種種,默然發愣。
我整了整衣裳,起身踏入房內,一瞬間怔忡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家里。
不錯,房內家具的陳設竟和哥哥在水月宮的歇處一樣,簡單而布置精心,給人的感覺到底都是無限安寧。我明白哥哥在這里這許多年也是念家的。
再推開一扇門,書房里的牆上掛著一幅字畫,畫上就是這庭院水榭,柔美可感。旁邊還有一句題詞︰雨濕千秋,筆落翠竹。署名是展詩。
我的心開始痛起來,雖然我並不清楚到底發生過什麼。
還有,看這房里桌椅上沒有一絲灰塵,似乎是每天都有人打掃,生怕哪一天或許永都就回來了。
向後退了幾步,我才發現這幅畫掛歪了,想要去正過來,卻發現畫後面的牆上有一個年久失修的機關,里面藏有一只木匣子。我小心翼翼地取出來,轉而平放到書桌上,好奇地打開。
那是一枚靛藍暖玉。
玉下墊著一張仔細疊好的映雪紙。上書︰
展詩,欠你的玉還給你。
只有這幾個字。寫得是漂亮絕逸。
我奇怪,隱約中記得,似乎在會蓁亞時,戎蘭曾提到這枚玉應是送給了展詩才對,怎麼會被存放在這里。再就是,這映雪紙本來也不是用來寫字的。哥哥怎麼會錯用它呢?反正我是不了解的。
我心下一想,掏出一直有隨身攜帶的哥哥送我的青紫玉。青紫玉是寒玉,靛藍玉是暖玉。這一寒一暖,哥哥莫非早就料定了有今日,所以才留我一寒,留她一暖?我很疑惑。
是夜,月白風清,水靜竹聲。
月光照進窗戶,正好灑落在暖玉上,我看到琉璃一般的光芒匯成兩個字︰
永憶。
我凝視著這兩個字,有那麼一瞬間,差點掉下眼淚。永不放棄的回憶,恰似落花時節,暖玉生煙。
當真是如雪情深,唯我留懷。往事風非,與我無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