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收拾好了之後,天都黑透了。跟那幫女人說了一聲之後,我就下了樓。剛走出公寓大門,就看到花壇邊的路燈下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陳宇!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忽的轉過頭來,看到站在門口的我,他立馬喜笑顏開,朝我快速跑了過來。
我準備轉身躲進公寓時,忽然發現那個男生跑步的姿勢有些怪異。那天跟在他身後我還沒有注意,現在看著他一步步奔向我時,我才看到,他的腿是瘸的,所以他的跑步姿勢異于常人,有失協調。
我的心猛地一沉,那是……那場車禍的後遺癥吧。
猶豫間,陳宇已經來到我的面前,此時想躲也來不及了,我看著這個微微喘氣的男生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等著他先開口。
「林風,我是陳宇。昨晚吃飯坐在你對面的那個人,有印象嗎?」他沒再叫我瘋丫頭,見到我時,他的肯定忽然變成了不確定。
「昨晚喝得有點多,好多人事都記不清了。你坐在我對面嗎?」我的內心一片清明,卻故意裝起傻來。
陳宇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尷尬,他死死的盯著我的眼楮,一字一句的說︰「林風,你真的不記得我嗎?」
我幾乎想要跟他說,我就是林風,我就是他口里的那個瘋丫頭。我只是張了張口,最終什麼也沒說。我們之間,已經過去了十二年。十二年,足以讓那個胖胖的瘋丫頭長成一個消瘦文靜的女生;十二年,足以讓那個瘦小的愛哭鬼長成一個高大帥氣的大男生。
我看著他的臉,望穿了那些幼年的時光。那個愛哭鬼,如今已經長成了這般模樣了啊。我抬起頭不再看他,路燈昏黃的光射了下來,我眼楮一痛,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見我不再看他,陳宇伸出手想要拉我,我不著痕跡的避開,「林風,你為什麼不認我?昨晚你否認了自己,我通過各種方式才找到你的號碼,今天我找了你一天,你不是關機就是不接電話,我在這里站了一天了。」他苦澀的笑了下,「林風,我找你找了很久了……」
「陳宇,對不起。我想,你認錯人了。我和那個林風,只是同名而已。」我的內心風起雲涌,說出口的話卻雲淡風輕。
「林……」
「好了,我餓了。我要去吃飯了。」我看了陳宇一眼,準備繞開他去食堂。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忽然伸出手攔住了我的去路。
「正好,我也沒吃飯呢。一起吧。」陳宇笑得一臉無賴。「不然,我們都別吃了。」他似乎意識到我即將說出口的話,沒等我開口,他就先說道。
路過的同學都向我們這邊看來,看著我們僵持在這里。然後釋然的走開,怕是以為情侶間鬧別扭。再這麼下去,只怕會引起更多人的誤會,我點了點頭,率先向食堂走去。只能陳宇笑了一聲就跟了上來。
夜涼如水。風吹了過來,捎來了梧桐樹葉。我低著頭踏著地面上的枯葉,身後是陳宇沉重的腳步。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那條本來很短的路,忽然變得無限延長。長到我幾乎以為,我們會這樣走著走著一不小心就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