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輕輕的落在了她的額際,然後,燕墨的聲音低低傳來,「不燒了。」
夕沫張了張唇,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輕輕點了點頭。
「被子濕子怎麼不喚丫頭換掉?還有,怎麼不換個地方睡覺?」他的聲音輕柔,可那質問的語氣卻是凌厲的,讓夕沫的心里一陣抖顫,他這樣,是關心她還是……
端坐的身子輕輕一晃,一只手下意識的撫向小月復,以為病了那小家伙就會沒了,可他還是堅強的存活在她的月復中,讓她突然間的有些不舍了,畢竟,那也是一個小生命,或者生下來,將來也是自己的一個伴,這一生,經過了燕墨給予她的那些夢魘,她便再也無法嫁人了。
慕蓮楓,早已成了她的南軻一夢,再也回不去了。
一瞬間的思緒擾得她的心頭漣漪一片,竟是怎麼也無法平息。
「想什麼呢?」男子的手修長而白皙的從她的腰際環過,轉而落在她停留在小月復上的手上,可那肌膚與肌膚相觸的剎那,卻讓夕沫的心慌得不行,微微一移,她想要將自己的手從燕墨的手中抽離。
「說,想什麼呢?是不是又在想辦法滑了胎?」他說著說著就轉過了身來站到了她的面前,一張邪魅的臉上這一次倒是無甚表情,卻讓夕沫一時猜不出現在的燕墨到底在想什麼。
可她沒有,這一次是真的沒有想過要滑胎,相反的,她倒是想要留住這個孩子陪著自己孤老一生,輕輕搖頭,「沒有。」
男人的手輕輕一揚,瞬間就抬起了她的下頜,讓她被迫的仰望著他黝黑如深潭般的眸子,「真的?」
「真的。」懶懶的回應,經過了這些天,她真的累了,累的只想棲息在屬于自己的空間里靜靜綻放靜靜凋謝。
「藍夕沫,我說了,這孩子要留著就必須要生下來,所以,即使你再睡一次濕了的被子這孩子也還會在。」燕墨極為自負的說著,眸光閃爍中是一抹不易覺察的殘冷,卻還是被夕抹捕捉到了。
他終究,還是恨她的,只是,在掩飾,在游戲。
而她,又何嘗不是呢?
她恨他,入骨。
輕輕的笑,仿佛從前的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過眼煙雲罷了,經歷了一場生死,現在的她已經月兌胎換骨,再也回不到如初的藍夕沫了。
清澈如水的眸子回望著燕墨,她輕聲道︰「阿墨,夜深了,睡吧。」說罷,她柔柔站起,在他的手落下之際,她軟軟的身子向前一傾,便靠在了他的胸前,他做戲,她便隨著他一起做戲。
只是從此,即使同床,也是異夢。
可早晚,她會知道他因何而恨她。
這世上,從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用心了,就一定可以知道想要的一切。
暮夏的風吹著窗紗起舞飄揚,在燭光中灑下一片悠然的影子,輕輕飄動,映在她的眸中憑添了幾許夜的浪漫,也把她柔美的氣息盡數的送到了男子的鼻間。
燕黑輕輕俯身,當鼻尖擦著她的鼻尖而過時,攔腰一抱,她便落在了他的懷里,只這一次,似乎是多了溫柔而少了羞辱。
卻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即使是真實,也只如浮雲,飄浮而沒有踏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