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啊,該用晚善了。」桃花從屋里出來,對著洪辰做了個福。洪辰一听馬上拍開小荷搗惱的手,小心翼翼踩著「高跟鞋」回去吃飯。
小荷燦燦跟在後面對著桃花吐了吐舌頭。是啊,她們家主子自打醒來就挺奇怪的。從不說話,不笑,自然也不打罵責怪她們了,洗澡要自己洗,衣服也要自己穿了,差點就自己洗了。幸好她們搶過來,不然她們估計都可以卷鋪蓋走人了。不喜歡梳發式,不喜歡穿宮裝,不喜歡穿花盆底了。就愛散著頭,穿著中衣,打著赤腳,一遍一遍在屋里走來走去,沒事喜歡攢著鏡子,照完鏡子就一陣暴走,邊走邊扯著頭發跟衣服。今天出來可是她倆強硬給上裝的。這府上雖然比不上宮里嚴謹,不過府上嚼舌根的功夫可一點也不比宮里的差。一個不小心落到了某些有心人耳邊,那就慘了。好不容易才活過來,可不能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栽倒在這些小事上。
望著這標準的四菜一湯,老實說就算是滿漢全席,洪辰也沒有什麼胃口。暗暗做了個呼吸,再掏出鏡子瞄了幾眼,還是那個惹人厭的小臉,「啪」狠狠地拍在飯桌上。還好是銅的,要是玻璃,估計又要換一面了。雖然已經習慣了主子隨時隨地甩鏡子的動作,可是不免心里還是抖了一下。這感情跟鏡子有仇啊?小荷心里喃喃嘀咕著,偶爾飛兩眼過去打量著無精打采埋頭苦吃的洪辰,不禁搖了搖頭,這日子真的挺難捱的。
因為前幾天的幾場大雨,現在的天氣還不算是太難受,但是還是挺熱的。洪辰躺在樹下乘涼,一個簡單的吊床橫在兩大樹間。還好這里有怎麼大的樹,不然非得熱得瘋掉了。好幾天了,她一直還在想著到底誰殺了她,她怎麼會到這里來的?借尸還魂不應該就近嗎?為嘛要費那麼大的勁一下子甩回到幾百年前呢?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因素作祟呢?是什麼呢??每天都在回想啊,推算,再思考,再回想…周而復始,但是還是理不出個所以然。翻了翻身子,長長地吁了口氣,繼續無精打采趴在吊床上。旁邊的小荷早就見周公去了,沒有形象趴在石幾上,淌著口水,呼呼大睡。
洪辰橫了一眼那丫頭,也干脆閉上眼楮。老實說,最近睡的太多了,現在實在精神。「上帝啊!救救我吧!」心里哀怨嚎叫了一聲。「 」有靈光閃過「和尚.」洪辰轟地坐起來。「借尸還魂不能用科學來解釋,那就真有神靈了。如果是神鬼幫我借尸還魂的,那麼他們應該知道怎麼回事?他們也應該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事?還有我的媽媽?既然能借這個身體活過來,所不定還可以送我回去,隨便在現代找個尸體給我還魂就可以了,要是這樣我連整容都省了,也完全不用怕黑幫勢力,還能光明正大地回處里,還可以光明正大陪著媽媽,過新的生活。哇塞,沒錯了」越想越覺得對,越想越激動,激動得左右搖擺著,「那現在應該去找個道德高明的和尚或者道士問問,對。在哪里呢?去香火最好的寺廟,沒錯。」想到真相就要明了,想到以後的美好日子,洪辰忍不住打了個響指,揚起了嘴角,嘿嘿樂著。一個翻身,利落落在了小荷的對面,一掌啪得搭在了小荷的肩上。或許是最近受到了太多的大喜大落,一下接受不了驚嚇,一聲尖叫騰空而起,「啊——」。「哇」洪辰驚恐著跳開了幾步,雙手握拳橫在胸前,警惕看著小荷以及四周。而同時,「啪」一個重物也從不遠處的樹上掉下來。「啊-」伴隨著一聲悲痛的慘叫。小荷驚憟著瞪大眼楮不知所措地看著全身戒備的洪辰,互相看了一眼後兩人同時扭頭看去那聲慘叫的地方。
「小阿哥——」桃花聞聲從屋里急速奔向那重物墜落的地方,小荷聞聲,臉色一白,嘩地一聲也跑過去了。真真正正的動如兔子,心里懊悔無比,默默禱念著小阿哥千萬別有事啊。洪辰收回雙手,慢騰騰度了過去。她還是一頭霧水,所以還是警惕點好。
這邊弘辰一下子捂著腦袋,一下子捂著手,一下子捂著腳,齜牙咧嘴喊著「哎呦,疼疼疼疼疼疼疼,疼死我了。」桃花跟小荷急得眼淚閃啊閃,卻不知道怎麼辦?要抱回去還是現在去請大夫?還是送回屋里去?可是萬一小阿哥的哪根骨頭斷了,那可是要殺頭的?不能亂動啊?去請大夫,要是不能耽擱怎麼辦?兩人不知所措地圍著弘辰急轉,現在不止疼,還很暈呢。弘辰懊悔得要死,最近真是衰神附體啊,每次想要恐嚇她,最後都是弄得自己一聲傷。上次被嚇得半死還得罰面壁思過半個月,好不容易出來想報仇,誰知道,剛藏好就被一聲更加恐怖的叫聲嚇得踏空了步子掉了下來。「悲催啊」心里實在恨死悔死了苦死了,身上也痛死了。
在痛與恨之間他看到那個女人緩緩向著他走過來,一身淡紫色的中衣,松松垮垮,披散著一頭長發,踩著步子慢慢向他靠近,明晃晃的陽光打在她身上,更加顯得虛幻跟詭異,偶爾有風吹過,帶動了長發飛揚,一步一步接近,沒有什麼表情的蒼白臉,還有那種冷冰冰的眼光直直盯著他。盯得弘辰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敢再出口叫疼。只能干巴巴眨著泛滿淚光的雙眼,心虛地抱著膝蓋低著頭無聲哀鳴著。
洪辰瞟了兩眼急轉的丫頭們,再瞄了瞄跌坐在樹下的那個小家伙,那個小阿哥,這個身體的兒子。想到這洪辰心里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尤其是看到那半個光潔程亮前腦門還有後面那條粗黑的辮子,更寒!不過表面還是冷靜沒有任何情緒的,她站在那里一會兒看著丫頭,一會看著他,弘辰心里更加害怕。這是什麼眼光啊??那麼冷,那麼恐怖。一邊吞著眼淚,一邊用眼角時不時掃一下那個女人。
「去請個大夫」洪辰這一開口,當場就石化了倆丫頭。她們僵著身子,機械性轉過頭望著洪辰,非常的驚訝,非常震撼,震撼得沒有任何反應,還是石化地望著洪辰。
洪辰皺了皺眉頭,一吼「聾了-」。
唰瞬間兩人以非常人的速度消失在逢春苑。洪辰回過頭看到了一臉呆滯的小阿哥,他呆呆地把目光從大門木木地看了一眼洪辰,剛好踫到了洪辰看過來的眼神,唰馬上收回低頭繼續無聲哀鳴著。他不敢再抬頭了,太可怕了。手腳還有點微微發抖,是摔痛的還是剛剛嚇到的,不清楚。
洪辰再看一眼那個小孩,他應該被她嚇到了,低著頭掉著淚。「真沒用」心里悄悄埋汰了幾句。其實她也不想怎麼暴躁,可是憋了好幾天的火氣,一開口就剎不住啊。大夫一時半會也到不了,她繞到弘辰面前蹲下,伸手想看看他的傷勢,伸出去卻接到了樹上接下來的一個荷包。弘辰一看大驚,里面可是要整蠱她的東西啊,剛才掉下來的時候東西卡在了樹枝上,千萬別打開啊,不然又得嚇暈過去,到時候阿瑪回來就慘了。可是來不及,剛伸手,「別」字還沒有說出口,那邊就已經打開了荷包。洪辰看了看,一些蜂蛹,看起來很新鮮,聞了聞,伸手拿起一顆,扔進嘴里。「嗯,真的挺新鮮的」。這時,弘辰石化了,徹底石化了,身子半起著,一腳跪地,一腳彎曲,兩手向前伸,嘴巴張得老大,眼楮也瞪得老大。
「你采的?」又扔進一顆到嘴里,坐在樹下,非常不舒服看著前面那個半光頭小孩。「真難看」心里繼續鄙視那個程亮的前腦門。
弘辰眨了眨眼,看著她一顆接著一顆往嘴里扔,心里面早就翻江倒胃了,他臉色蒼白捂著胸口,氣喘噓噓跌坐回去。忘記了疼了,也忘記了痛,只有恐怖,害怕跟惡心。
洪辰看著那個小孩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還滲著汗水,估計摔得不清,還抖個不停,終于非常不情願伸手去探了探他的前額。「涼涼的??」非常疑惑,這麼熱的天難倒還能著涼不成?心里對這小孩的嬌生慣養更加不屑。
本來已經恐怖得他想吐了,就在他昏沉沉想起身逃跑的時候,一只冷冰冰的手伏在他額頭上,瞬間寒氣冰凍全身。他要尖叫,可是喊不出,他想跑出去,可是腿邁不動。冷汗開始從他的額頭,嗒-嗒-嗒地順著脖子滑進他的身子里,更加涼涼的,麻麻的恐懼到了極點。他多麼想現在可以暈過去啊。「救命啊!——阿瑪-救命——」喊不出口,只能在心里嗷叫。
洪辰看著那動都不動的半圓光腦袋,一臉恐懼,一臉蒼白。頓時有點明白,她忍不住「且」一聲鄙視。惡作劇地晃了晃手中的荷包,「這東西我收下了,我很喜歡,謝謝。下次想給我禮物,直接送到屋里就行了,無須怎麼大費周章藏者掖著,還摔到了自己。我不喜歡驚喜,知道嗎?」拍了拍小孩的臉頰,起身回屋去了。她實在沒有多大的心情去逗人開心。
弘辰愣愣僵著一個姿勢,動不了,眼楮發直地看著那個女人慢慢回屋里。「好可怕啊」心里嗷嗷哭叫著。
「快點快點!!」門外,桃花小荷拉扯著李太醫風風火火地沖進來。
「哎呀,小阿哥,你怎麼這個姿勢啊?快躺下讓李太醫瞧瞧。」小荷一把把半起身著的弘辰摁坐下去。看到熟悉的人,弘辰的心才開始稍微安定些,手腳也沒有抖得厲害,慢慢恢復了意識,可是依然後怕地盯著洪辰走進的那扇門,好像怕她會隨時走出來。
「太醫,怎麼樣啊?沒事吧?」桃花著急地問道。
李太醫查了查頭部,捏了捏手,有捏了捏腳,「小阿哥,要是疼你一定要叫出來,我才知道哪里受傷了。」可是弘辰依舊呆呆木木望著屋里。李太醫沒有辦法,這逢春苑還真不是太正常,主子神經兮兮的,丫頭們也精神兮兮的,連偷偷跑來小阿哥現在也呆兮兮的。難怪安總管吩咐,沒有別的事情千萬別踏進這逢春苑,這個地方他也曾經听聞一些傳言。「哎……,菩薩保佑我」老太醫心里默默祈禱著,千萬別折射到他啊。
「要不扶小阿哥到屋里躺著,李太醫再慢慢檢查。」小荷看著兩人都沒有反映,一個臉色沉重,一個木呆呆的。
此話一出,猶如春雷炸響神州,弘辰一下跳了起來,轉身就跑起來,哪里還有什麼疼痛啊,咻一聲已經沒有人影了,留下了身後驚呆如木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