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辰背著沉睡的弘辰踩著月光正慢騰騰地往回走,彎著嘴角,「好久都沒有怎麼放松過了」正陶醉在這迷人的月夜里,一陣急亂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打亂了這美麗的寧靜。洪辰沒有回頭,只是閃到路邊,依然走著。
「駕—駕—駕」聲音越來越接近。
隱隱約約能看到前面有一身影,胤祥更加急迫抽打著馬兒。片刻間就近了,只見一孩子趴在一女子身上,胤祥心里一頓,大喊一聲「弘辰」,同時飛聲而起,直攻女子。洪辰身體反應極快,迅速往旁移動瞬間躲開,心中暗贊︰「好快」。隨即背上一輕,回身迅速掄拳回攻。
「阿瑪-」一聲阿瑪洪辰馬上收回動作,往後退一步。警惕看著眼前的人,目光一落在那個人緊張的臉,心中馬上一驚,「那個小白臉」。馬上低下頭。
而旁邊的常劍鋒跟伊天琪卻心里「咦」了一聲,不約而同暗道,那身手可真快啊。對洪辰的戒備更加嚴格,以前以為只是位弱質彬彬女子,現在看來不完全像,隱藏的可真夠深的。兩人同時警惕盯著洪辰的一舉一動。
洪辰不理會,低著頭思考著白天與他相遇的事,搞什麼?白天那個不是他嗎?怎麼會那樣的表現?是做戲還是真的兩人從未見過面?到底有什麼陰謀?
胤祥緊張打量著一頭霧水的弘辰,本來睡的很沉,被胤祥這麼一搞,更加暈沉。他不解看著神色緊張的阿瑪,又望了望低頭的額娘。「到府了嗎?」可是周圍為什麼都黑漆漆的?而且好像不像在府上。「這是哪里啊?」這狀況搞得弘辰懵了。
「有沒有事?啊?有沒有事啊?」周身檢查了一下,沒有傷痕,看著一臉懵然的小臉,緊張問道,心中暗道「該不是給下藥了吧?」
估計剛才睡得有點沉,居然就這樣傻傻看著胤祥。胤祥一緊張,惡狠狠地橫了一眼站在一旁低著頭的洪辰,抱著弘辰就上馬了回府了。看到這里,洪辰終于明白了。她剛想轉身走回去,兩把劍就橫在她面前,常劍鋒冷冷開口︰「福晉得罪了,請與我們回府吧。」沒等說完常劍鋒就迅速出手點了她的穴道,因為距離太近,躲不開。啪將她橫放在馬鞍上,兩人也快速跟上去。洪辰心里窩火著,心里大罵「真是他媽的混蛋」但是技不如人,沒有辦法只能閉著眼楮跟嘴巴忍受著一路顛簸。
還好,很快就到了。常劍鋒橫抱下洪辰,手指一點就解了穴道,並做著請字的手勢,示意她進去。這是洪辰第一次從大門口進入王府,可是心里卻窩火的要命,難得的好心情全被破壞了,冷著一張臉,頭也不回跟在常劍鋒後面。
還沒有到大廳就听到啼啼哭哭的聲音,海藍抱著洪辰啼哭著,雨欣則坐在一邊擦拭淚水,而李太醫就站在胤祥側邊,低頭哈腰站著。胤祥一臉陰沉坐在主位上,目光冷冷看著走進來的洪辰。弘辰一見到洪辰就急忙要站起來,可是旁人看來確實像怕了洪辰想要逃跑一樣,「額娘——」旁邊的海藍一听急忙抱緊「額娘在呢,不怕不怕,辰兒不怕。」弘辰使勁想掙月兌海藍的懷抱,因為抱的勁,他連出聲都難「唔唔唔」
洪辰皺著眉頭看到那位梨花帶雨的美女這樣折騰著弘辰,心里更加窩火。冰冷從眼里直直射向正陶醉在自我悲傷中的海藍。
胤祥卻以為她是在瞪著弘辰,火氣噌噌上來,一個閃身伸手揪著她的領口,凶狠地瞪著她。洪辰沒有動,冷冰冰回看著這位眼里噴著火的王爺,她的丈夫。老實說她很心寒,替這位身體的主人心寒,這是怎麼樣的夫妻關系?自古虎毒都不食子,更何況是位母親呢?他就怎麼不相信自己的妻子,連問也不問一下就氣勢洶洶給她下判斷。
胤祥心里有點驚訝她的表現,心里不禁感嘆道︰「還真不愧是兆佳氏的女兒」他松開洪辰,口氣惡狠狠地問道︰「你打算帶他去哪里?」
洪辰深吸一口氣,冷聲開口︰「讓那個女人放開我兒子」
「什麼?」胤祥沒料到她會怎麼說,不可思議側著臉問。海藍跟雨欣也不明白望著洪辰,借著海藍發愣,弘辰趁機溜開跑到洪辰身後,抓著她的手,彎著腰大口大口喘著氣。洪辰心疼地望了一眼,又憤憤地對視著那對*的眸子。
「我只是帶他出去玩一下而已,沒有其他的。」冷冷解釋道。
胤祥呼了一口氣,想盡量平復心里的火氣,帶他出去玩,沒有其他,整個府都亂了,想想剛才自己的心急如焚,想想剛才差點就要去太子府,差點就要自毀前程了,想想這個女人以往的所作所為。突然一重錘狠狠地砸在案台上,嘩一張上好的紅木桌子就這樣坍塌開了。弘辰嚇得直躲在洪辰身後,雙手緊緊揪著洪辰的衣擺,頭靠在洪辰的腰上,瑟瑟發抖。一屋子的人全都嚇得跪下,除了洪辰還是站得筆直。
洪辰心里更氣,臉色也開始鐵青了。
「兆佳氏.赫敏」胤祥大吼一聲,「別以為你父親對我有恩,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我就算現在打死你,馬爾汗也敢說一個字。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婦!」說完揚起手就要打她,洪辰戒備盯著他,這家伙動作太快,力氣也很大,必須躲開,不然不死也得散架。
突然身後的弘辰沖上來,一把攔在洪辰面前,大聲喝道︰「不準打我娘。」仰起頭倔強地與胤祥對視,害怕還有委屈的淚水很快就盈滿眼眶,閃閃發亮,搖搖欲墜。胤祥驚愕看著那個害怕又強裝勇敢的小孩,這是他的弘辰嗎?
洪辰見此也很感動,這個小家伙怎麼維護她,明明害怕卻為了她而勇敢攔在前面。
「你們都很討厭,很討厭啊!」鼓足勇氣大叫出啦,委屈的淚水嘩嘩掉下來。看的屋里的人都心疼了。胤祥收回手,無措看著那個淚眼模糊的孩子,心里空空的酸酸的。他居然說他討厭。
「你們真的很討厭啊。唔唔…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們記得嗎?都忘記了,沒人記得,沒有人記得。」一聲更大的帶哭腔的咆叫。洪辰心疼想去抱他,可是常劍鋒卻伸手攔著,洪辰沒辦法,現在這情形極不利她,瞪了他一眼繼續裝若無其事站著,可心里卻為弘辰心疼。
弘辰蹲坐在地上嚎聲痛哭地控訴著「嗚嗚額娘為了讓我開心才偷偷帶我出去玩的,你還罵她,還要打她。阿瑪壞,阿瑪壞人。」嗚嗚的
胤祥這時明白了,心里更加難過,尊下去想去替他拭去淚水,卻被他一手推開。「對不起啊,弘辰。阿瑪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
兩位側福晉也羞愧低下頭,往日都是桂嬤嬤張羅,如今桂嬤嬤回家探親,還記得她臨走的時候提醒過,但是因為爺回來大家就都忘記了。大家只知道中秋前,卻忘記了具體的日期。
弘辰不理會胤祥繼續痛哭著,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胤祥有點不知所措,他望向兩位側福晉,只見二人也是淚眼婆娑,只能抬頭看著洪辰。洪辰低頭怔怔看著痛哭嚎叫的小孩,心悄悄繃緊,手也不知覺握緊。胤祥示意常劍鋒退一旁,無奈看著小阿哥。心里自責道是啊,這幾年越發繁忙,對小阿哥確實顧不上心。
「弘辰別哭了,阿瑪知道錯了,阿瑪明天給你補辦一個宴辰如何?你不是喜歡糖人嗎?我再給你買,買很多很多,好不好?」討好輕聲哄著。
弘辰一听到糖人更加哭得厲害,「我討厭糖人,我最最討厭糖人了.」
胤祥這下懵了,不是吧,每次給他糖人不是總是笑嘻嘻的嗎?今天這是怎麼了?難倒讓赫敏帶壞了?一想到這,又開始飆火了,凶神惡煞瞪著洪辰。
洪辰沒理會,開口厲聲喝到「別哭了。」嚴厲一喝,接著小聲說了兩字,「鬧心」連兩位福晉也都忍不住止住眼淚,怔怔望著嚴肅的洪辰。
洪辰不理會怒火沖天的胤祥,尊下來雙手輕抓小阿哥的肩膀。「剛才不是跟說你已經是小小男子漢了嗎?男子漢要有男子漢的樣子,這樣子哭哭啼啼像個女孩子般的,你想又給別人說你是娘娘腔了嗎?」小阿哥听了,輕輕搖搖頭,然後伸手抹干眼淚,倔強回瞪著胤祥,而後又害怕收回目光,洪辰見狀欣慰說道︰「這樣才對,男兒流血不流淚,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哭了,知道嗎?」弘辰又點點頭,似害羞伏在洪辰懷里不出聲。
胤祥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弘辰不哭了讓他心頭一松,可是自己養了四年的兒子這麼輕易就讓人降服了,還為了別人對自己又哭又鬧,著實不爽。不過好在沒有什麼事情,以後起還得給這小子好好上上課,讓他知道什麼叫忠誠,什麼叫富貴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憤憤起身,對著屋里眾人一抬手︰「這事就這樣算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下人們也都疲憊極了,一得到應允就匆匆退下。
屋里跪著的福晉們怯怯起身準備離去,胤祥又發話了,「你們倆先等等!」看著懷抱小阿哥半蹲著的洪辰還有兩位神情緊張的福晉,緩緩開口︰「今天這事大家都有不對的地方。嫡福晉偷偷帶小阿哥出去,沒有告知他人,讓府里亂翻了天,害人擔心,並且沒有半點悔改之意,著實可惡,必須懲罰。就罰嫡福晉禁足半月,不能參加今年的中秋宮宴。中秋的宮宴就由海藍暫代出席吧。」一旁的海藍一听,馬上破涕為笑上前答謝。
胤祥擺擺手,老實說不讓赫敏出席的原因是因為不想讓她跟太子再接觸到,現在太子對他是非常敵意,他不想在這個非常時刻又起什麼風波,不想四阿哥為難。
洪辰也無所謂,反而松了口氣。這君權時代,可比不上法制社會,走錯一步下一秒可能就是身首分家,看看剛才那一屋子的奴才就知道封建時代的可怕。她現在還沒有完全弄明白這里的生存規則還盡量低調點,能躲則躲。也學著海藍的樣子,低頭沉聲說道︰「謝爺」
胤祥繼續家訓︰「兩位側福晉也沒有盡到好好管教小阿哥的責任,身為母親忘記兒子的生辰,沒有看管好小阿哥讓他出了府,也該懲戒。你們兩人回去每人抄寫女戒一百遍,抄寫完之後送到我書房。」二人均含淚道謝。
又對著洪辰說道︰「嫡福晉也要抄。」洪辰點頭稱是,心里卻狠狠誹謗眼前這位爺,這個世道真黑暗。
胤祥說完沉思了會兒,又正說︰「小阿哥也有錯.」弘辰一听到自己,馬上緊張抬起朦朧雙眼,水霧彌漫,好像又要哭了。胤祥嘆了口氣,嚴肅說道︰「有錯就要接受懲罰,平時阿瑪怎麼教導你的。做人要有擔當,做錯事就要勇于承受後果。你回去抄寫百家姓十遍,抄完拿給我看。我要親自檢查,錯一個字加倍罰。知道嗎?」嚴厲的口氣,使得弘辰不敢反駁,只能乖乖點頭。
胤祥對著眾人也對著自己說,︰「哎——,我也有錯,阿瑪自罰抄寫論語一本。大家都散了吧」
揚揚手,兩位福晉福身退下,洪辰也帶著小阿哥行禮告退。
胤祥望著洪辰牽著小阿哥的離去背影許久不語,這兩人真像一對母子。如果她跟太子沒有那層關系,那該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