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上電話,俞東霖和藹的對兒子說︰「這個春節和爸爸一起過哈,爸爸帶你和趙阿姨一起去海南旅游,爸爸已經定了機票了。」
俞小飛根本不想去海南,他的心仍舊牽掛著這里的一個人,他在心里說︰「我就喜歡在這里,我不想旅游。」
第二天,俞爸爸果然實現了自己的諾言,帶著俞小飛去海南了。臨走的時候,換了新裝的俞小飛照著鏡子看著自己︰果然是個標致的小帥哥,只可惜夏老師看不見。
海南是這個少年這輩子去的最遠的地方了。爸爸和趙阿姨每天都忙著出席各式酒會,他們在這麼遙遠的地方都還有那麼多事情,那多多朋友。
誰也顧不上陪孩子,俞東霖就給孩子塞了足夠的錢,允許他任意出去游玩,只要能找回賓館。
玩了幾天,小飛就沒了興趣,他寂寞的躺在賓館的床上,看著窗外的大海,望著天上的流雲,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總有一種悶悶的感覺。他特別希望給誰講講自己的感受,講講他第一次看到大海的驚訝,講講他第一次潛水的震撼,甚至只是講講自己的孤單寂寞。
三十那天晚上,爸爸帶趙林和俞小飛赴一個飯局,飯局上盡是些紅男綠女,面目潮紅的說些讓人心領神會的笑話。俞小飛是這場飯局中的唯一局外人,他早早就退場了,跟父親說想回旅館看春節聯歡晚會。
父親點點頭,放心讓兒子回去了。
俞小飛打開房間的門,沒有開燈,沒有開電視,就這樣靜靜地躺著,一直到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吵醒他。
一個辭舊迎新的時刻。
一個只有一人的辭舊迎新。
窗外的熱鬧喧囂都和他無關,他像被這個世界遺棄了一樣,他蜷縮在床上,姿勢如同一個嬰兒。
第二天一早,帶著歉意的俞東霖決定帶情人和兒子出門好好的耍一天,他們的目的地是天涯海角。
一出門,一股濕潤潮濕的海風迎面襲來,還帶著咸咸的味道。
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相愛的戀人,他們的愛情觸犯了族規,只好離開家鄉,一路逃亡,一直逃到天涯海角。面前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任何人到了這里都再也無法回頭。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為了永遠不分離,他們跳入大海,化成了兩塊石頭,日日相望。後人在石頭上刻下「天涯」、「海角」,從此他們永不分離……
趙阿姨對傳說中的這兩個殉情的人嗤之以鼻,她說︰「傻子才會為愛情送命呢,這個世界,誰離不開誰呀?誰又少的了誰呀?」俞東霖呵呵地笑起來,他就是喜歡趙林的豁達,耍朋友就要找這樣的女人。
俞東霖也遇到過一些要死要活的情人,她們一早就知道跟了這個男人,不會有任何結果和名分。但是,到了末了,仍舊會為這些虛名掙得頭破血流。
或者是已經到了年紀的緣故,撇開不談,俞東霖更喜歡談些輕松的戀愛,如果他和這些女人的感情也算愛情的話。
也許,只有俞小飛這樣的「青溝子女圭女圭」才會被這樣或真或假的傳說感動。
「天涯」是那個痴情的男人吧?石頭上的字端端正正;「海角」是那個悲情的女人吧?這兩個字寫得龍鳳鳳舞。
這是怎樣殘酷的命運詛咒呀,就算到了天涯海角,他們仍舊不能相依,只能遙望,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俞小飛站在海灘上,眺望著那沒有盡頭的大海。
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如果,你也在身邊,這個世界該有多麼美好……
注︰「青溝子女圭女圭」︰孩子的是青色的,四川話用來形容不懂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