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各有各的心事。
夏洛走得很慢,她的雙腿和胳臂在摔倒的時候,都被擦傷了。俞小飛一直緊緊的跟著她,即不靠前,也不落後,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回家。
「我先上去了,今天謝謝你。」夏洛終于說話了。
「等等,你受傷了,上點藥吧,省得發炎。」俞小飛說,燈光下,他看見她的胳臂劃傷處有血痕,他有些心疼。
「那個蠢貨,仗著自己有力氣了不起呀,他怎麼能欺負女孩子呢,別人我再看見他,見一次打一次!」俞小飛忿恨地說。
夏洛這才感到身上的確有些火辣辣的疼,她舉起胳臂看了看,輕輕嘆息了一聲,她心上的傷口比這還要深。
「你別到處亂走了,就坐在那,我去幫你拿藥箱。」俞小飛將夏洛按在沙發上。
夏洛依言坐下了,看著俞小飛笨手笨腳的打開餐邊桌的門,慌慌張張地拿著里面的藥箱。
關門的時候,俞小飛的手被夾了一下,他毫不在乎的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吸了一下,然後抱著藥箱跑了過來。夏洛一陣擔心,生怕他被地磚滑倒了。
俞小飛將小藥箱放在茶幾上,把所有的藥都倒了出來,然後在那堆藥里翻找著,他過去常常打架,有時候會留下傷口,所以經驗豐富。
俞小飛找到了雙氧水、碘酒和棉簽,這三樣就夠了。他用幾根棉簽蘸了一點雙氧水,然後遞給了夏洛。
夏洛低下頭,拿著棉簽細細的在腿上涂抹著,這里是輕微擦傷。然後是胳臂肘,她摔倒的時候,首先摔到的就是那里,傷口很深。
擦完雙氧水,俞小飛又遞上了碘酒棉簽,他說︰「上這個會有些疼,小心些。」
夏洛點點頭,將棉簽按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後是胳臂肘。「哎呦,還真疼呦。」她的胳臂剛被碘酒觸及,就疼得倒吸了一口氣,她猶豫著,不敢再涂。
俞小飛接過棉簽,一邊拉直她的胳臂,一邊說︰「碘酒殺菌的,上這個是有點疼,我幫你上,我會很輕的。」俞小飛把棉簽按在夏洛的手臂上,輕輕滾動著,低聲說︰「閉上眼楮,別怕,忍一下就好了。」
「忍一下就好了」,這句話觸動了夏洛的心思,她不就一直這樣嗎,以為忍一下,一會都會好的。
但是,這樣的生活,她還要忍多久?
夏洛的淚水奪眶而出,或者,可以借口是藥水刺激傷口的緣故。
青春的校園,揮斥方遒的學子們,還有那些飛揚的夢想,隨著夏洛選擇這樣的生活,都在一夜間隨風消逝了,她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夏洛的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再也無法止住。
「好疼,好疼,真的好疼。」她略帶尷尬的對俞小飛說,把流淚的原因歸結于疼痛。她怎麼能當著他的面落淚,他怎麼可能理解她,他不過還是一個孩子。
俞小飛嘆息了一聲,站起來,關了客廳的燈,每次他傷心地時候,黑暗才是唯一的掩護。
客廳立刻籠罩在一片黑暗中,誰也看不清誰。夏洛把自己藏在最大的沙發中,她以為這樣,就能得到最安全的庇護。
她的眼前,是周航的臉,那張曾經陽光的臉,那張今天憤怒得變形的臉……還有他那句惡毒的話︰「別找借口了,賣B就是賣B,不過你賣到的錢多些,倒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夏洛的眼淚洶涌而出,再也無法止住,她將臉埋在沙發里,無聲的哽咽著。
幸好,他關上了燈,黑暗中,再也不會有人看到她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