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陣子,俞東霖一直在外地出差,夏洛和俞小飛過著平淡,沒有波瀾的生活。
這天早上,吃過早飯,夏洛乘著天氣晴朗,在後院洗衣服。當她洗完自己的衣服後,提著洗衣籃上了二樓。她輕輕敲了敲門,兩下,然後又是兩下。
坐在窗台上的俞小飛突然蹦起來,立刻拉上了窗簾,剛才他就一直坐在這里,看著後院的夏老師。或者,他可以借口在看後院的薔薇花。
滿滿一架的薔薇,仍舊盛開得熱烈,盛開得招搖。
俞小飛把門打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你來做什麼?有事嗎?」
「洗衣服,把你的衣服都扔過來。」夏洛把手中的洗衣籃端在面前,神情天真嫵媚,像童話故事里賣火柴的小女孩。
俞小飛笑了一下,笑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然後他轉身進屋,夏洛也跟了進去。
俞小飛把衣服都扔在了夏洛的洗衣籃里。
夏洛蹲下去,在床下撿了幾雙髒襪子,然後她又打開他的枕頭,他有時候會把髒內衣藏在里面。
俞小飛笑道︰「算了,內衣我自己洗,不用你洗。」
夏洛已經拿起了枕頭下的短褲,她笑道︰「你在囤積髒短褲哇?囤積多了,換個面繼續穿嗎?又節約又環保。」她說是當時流傳在校園里的笑話︰懶惰的男孩們把短褲干晾著,晾幾天後換個面繼續穿,如此重復。
俞小飛笑了一下,不說話。
「這是什麼?「夏洛突然說,她看到短褲上有些髒東西,最初她還以為這個男孩拉肚子了。
俞小飛突然惱羞成怒,他搶過那條短褲,又氣又急的說︰「我說了不用你洗,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嗦,怎麼這麼討厭呀!」
夏洛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她詫異地看著這個男孩慢慢變紅的臉。
「哦,哦……」等夏洛反映過來了,也羞愧異常,她尷尬的笑著,飛快的搶過俞小飛手中的短褲,然後提著洗衣籃立刻溜之大吉。關門的時候,她突然回過頭,用一種老氣橫秋的口氣說︰「哼,以後別藏著掖著了,不過就是條「火炮兒」,夏老師什麼沒見過?」說完,她把門一關,飄然走了。
夏洛突然說了一句四川話,她把短褲叫成「火炮兒」,這也是俞小飛老家的方言。
夏洛的語氣老練老道,但是表情仍舊嫵媚天真,讓俞小飛啼笑皆非。他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羞也不是,氣得立刻恨不得追出去,報復她一兩句。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好意思,只能用憤怒的拳頭砸著牆壁,一邊痛不欲生的念叨著︰「你這麼個女人哦,你這個女人哦,怎麼這樣討厭哦……」
「這個女人」仍舊在後院洗衣服,晾衣服。空曠的後院漸漸掛滿了衣服,藍色的裙子,白色的T恤……它們被親熱的掛在了一起,在風中獵獵鼓動著。
她終于洗到了那條帶著不明白色異物的短褲,說老實話,她的心里也有些難為情;但是為了「夏老師」這個崇高的稱呼,她只能說服自己洗的不過是「青溝子女圭女圭」的「火炮兒」。
夏洛是這個年代少有的熱愛手洗衣服的家務勞模吧,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都在俞小飛的眼里,洗累了衣服,她會偶爾抬頭發呆,看看花,看看草,看看果子。
夏洛用了兩年的時間,把這個光禿禿的小院改造了,她喜歡這個院子甚過喜歡那棟冷冰冰的房子,看著花的她,神情是輕松的,悠閑的。
坐在窗台窗簾中的俞小飛右手比出了一個手槍,瞄準了夏洛,「踫,打中了……」他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