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他收藏的古玩字畫、珠寶玉器,都是身外之物,但因一時的興起,也會在某時某刻愛不釋手。
好罷!
若只有滿足他的佔有欲,才能再次見到天佑,就算是寬衣解帶那又如何?從貞王猝死,他便迫不及待打她的主意那一刻起,她就應該接受一個現實——
那就是,她無法替貞王守節,所有的尊嚴都抵不過天佑的將來,之所以那晚她會痛甩了那小黃門一巴掌,如今回想起來,只是再逃避。
能拖一刻是一刻,如今只是挨不過。
「月娘,我要見天佑。」
「王妃總算想明白了,先梳洗打扮下,奴婢這就去回了皇上。」月娘隔三差五,便會奉榮帝的旨意向冼玉稟報天佑的近況。
諸如,小世子最近胃口很好,一個乳娘不夠,皇上又指派了一個。
小世子愛笑,又不認生,才幾日,就總粘著皇上要抱。
皇後也極喜小世子,又是賞衣裳,又是鞋襪。
……
從來沒有說出一個天佑不好的「不」字,這才更令冼玉提心吊膽,一個榮帝,再加上深藏不露的小皇後,直待被關了這麼半個月,她才真真是對小皇後刮目相看。
小皇後不僅拿她當擋劍牌避開馮太後,還借她之手除去了淑妃所出之子,好一個一箭雙雕,又沒露一點壞形,除了馮太後那兩耳刮子……真是出手太輕,冼玉恨不能撕爛她的嘴臉,好教眾人看清她的真面目。
「皇嬸,夜里風大,您頭上的發簪松了,讓本宮替你理一理罷!」
臨踏入淑妃的儲秀宮,小皇後極其體貼的替她扶正了頭上的素金簪,冼玉想,約莫就是在那一刻,小皇後挨近她,弄斷了她披風上的絲絛,那粒珍珠就這麼掉落下來。
這也算是太順理成章不過,周圍也無一人瞧見,連她當時亦是渾然不覺……沒有證據,所有的罪名她都替她坐實了。
「王妃雖是無心之失,皇上總算是有容人的雅量,就請王妃于靜心苑思過一些日子,風言風語都過去了,自會放王妃出來。」
月娘的聲音極其輕快,盼這一刻像是比榮帝還盼了許久,在替冼玉對著銅鏡簪花那刻,還笑著說︰「皇上說您一點沒變,就是總是打扮得太過于素淨,應多穿點鮮亮的衣服。」
「難道皇上忘記了,我是一個寡婦,一年的喪服還未滿麼?」
月娘語塞,好半響才道︰「王妃年紀輕輕就這麼守著,如何有被人疼著要活得滋潤?」
「被人疼著?」于冼玉而言,那是一種被盛裝打扮,就趕著往龍床上送的悲涼,那是一種貞王尸骨未寒,她便投入另一個男人懷抱的難堪,可她在這個時候真不應只是意氣用事,消極的去應承。
月娘的話,她應當換一個角度去想。
一個女人,獨自帶著兒子守下去既然這麼難,為什麼不能夠換一種活法?她這樣想,再次走向他,根本就與情義無關,只與交易有關。
又有什麼可傷心難過的?
她只是在做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