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放見榮帝徑直走了過來,臉色極其陰沉,目光如炬落在他的手上,方慢騰騰的欲松開,卻在冼玉抽回縴手那刻忽然加大力道,將她往榮帝的懷里一推,這才一面打開折扇掩住半面,一面扇風道︰「不是你打發我讓這位小姐留步麼?」
「我何曾跟你說過這樣的話!」榮帝雖知曉天放會拿這女子來激將也,卻無論如何也未料到他竟是如此潑皮無賴……
那女子被天放這麼一推,輕飄飄的跌入他的懷中,撞了個滿懷,光潔如玉的額頭不偏不倚,正好貼在他緊抿的薄唇上,就像是一道烙印,一記突如其來的親吻,不論是他,還是她,一時都怔住了。
「是誰跟我說,對面來的是誰家的女子,生得滿面春光,美麗非凡!」
「又是誰跟我說,一定要請她停下美麗的腳步。」
……
直至天放煞有介事的瞎編派,兩個人方回過神來,滿面通紅,很是尷尬,特別是冼玉,奪路就要逃,天放益發攔住她的去路,逮著不放道︰「這位小姐,適才沈某人不敬,只因是你的美貌犯下了錯誤。」
「表哥傾慕小姐在心口難開。」
「再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沈某人相信小姐絕非不通情理之人,」言下之意,他絕非是失禮,就算他是失禮,也是因榮帝而起,他這只是在助自家表哥一臂之力。
「你、你們欺負人,」冼玉是當今翰林院冼大學士的獨生女兒,自幼家風甚嚴,漫說今日被陌生男子當街調戲,就是親戚之間也鮮少有親近的舉動,更兼眼下被輕薄了不算,還被圍困住,久久不得月兌身,因而急得眼淚汪汪,很是無措,清秀的小模樣便如梨花帶雨,更憑添了幾許楚楚可憐,最容易激起強勢男子的保護欲。
榮帝心知若再出手相助,日後必定會被天放百般恥笑,可眼下卻也顧不得許多,他如鉗制一般拽住天放,朗朗道︰「多有得罪,還請小姐原諒。」
適才那樣的情景,于一個心清如水的少女,他很清楚的知道意味著什麼。既然無論如何都驚嚇到這小姑娘了,他又何必越描越黑,不如都認了下來。
冼玉聞言這才如暗自松了口氣,便頭也不回的甩開他二人往渡橋頭奔去。
眼瞅著冼玉走遠,素潔的身影消失于茫茫人海中,榮帝這才松開天放,見他彈了彈被抓得起折皺的衣袖,涎著臉訕笑︰「表哥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倘若將來有緣再見,我敢打賭,那小姑娘一定鐘情于你。」
榮帝抽動著嘴角想要爭辯,卻覺他雖是被天放捉弄,可確實是在不經意之間輕薄了那小姑娘,而且,他適才死拽天放委實有些過激,怨不得天放還在打趣他,因而別開臉,沉默不語。
天放只當榮帝真動了氣,反正也是鬧夠了,便打了個哈哈自顧自的吃花酒去,榮帝這才抬了腳步,卻被絆住,低頭一瞧,竟是那女子遺下的油傘,他便拾了起來,輕薄的傘面,不曾印花,卻題著一行章草小字︰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