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唐艾後來晨昏定省也進得慈寧宮了,雖然太後還是不肯正眼瞧。
那年秋天沒有秋獵,倒是蒙古可汗帶著格根塔娜來了京城。
皇上接了蒙古可汗一起住,另備下了院子給格根塔娜。格根塔娜卻念著舊情,只要與唐艾住在一處。皇上也樂見她二人要好,在毓殊齋多多的派了宮人,將格根塔娜安置了進去。
蒙古人不會走路先會騎馬,那可汗由皇上和諸位王爺陪著略住了兩日就吵吵著要出宮轉轉,皇上索性批了京畿圍場小獵。諸位王爺皇子,緊要大臣都陪著去了。這樣熱鬧,格根塔娜豈有不湊上去的道理,還沖著皇上撒撒嬌纏磨著帶了唐艾同去。
按例婦道人家來到圍場,只有遠遠坐在看台上的份兒。格根塔娜哪里顧得這些,換了騎裝就翻身上馬。唐艾原是陪著她來的,見她興致勃勃的少不得舍命跟了。
格根塔娜揮舞著馬鞭沖到圍場中央,張弓搭箭射下一只雄鹿。這鹿是太子追了好久,已經筋疲力盡的,倒讓她撿個現成便宜。
太子氣不忿,壓低聲音道︰「臭丫頭,得意什麼。」
格根塔娜笑道︰「比小白臉兒強些,就得意起來了。」
兩人一見面就將起來,打賭誰射下的獵物多分勝負,賭定後拍馬飛走自尋獵物去了。唐艾慢慢的坐在馬上進來找格根塔娜,怎料她人影一晃就不見了,把個唐艾剩在圍場中間兒進退不是。
旁邊眾男子縱馬射獵胡爾嘿喲的好不熱鬧,沒人注意唐艾晾在圍場里動彈不得。
偏這劣馬欺生,任憑唐艾抽鞭子勒韁繩,只若無其事的站在原地不听調遣。這時旁邊伸出一只手來,接過唐艾手中的韁繩,慢慢帶著出了圍場。
怡親王扭頭一笑︰「當心。」這樣人聲嘈雜的圍場內,他只看到了她。
他口中輕輕的一句話不輸雷霆萬鈞,這樣的柔情,她早就應該放棄了。之前二人海誓山盟的時候不過是離經叛道,如今再生情愫就是欺君罔上,其中利害唐艾心知肚明,是以她一句話不講,慢慢轉身離開。
不用回頭,她知道身後是怎樣的徹骨傷心。
一抬頭,正對上皇上玩味的目光。不避不讓的與他對視良久,終換得皇上伸手︰「上來,朕教你騎馬。」
唐艾心中糾結難受,面上還是裝出一副欣然的純真模樣,嬌羞不勝的讓皇上攬在懷里,眼楮彎成兩牙新月,亮閃閃的……有什麼東西在眼底結了冰,一直凍到最深處。
皇上握住唐艾雙手,教她怎樣搭矢,張弓,慢慢瞄準一只小兔兒。
兔兒蹦呀蹦的,弓箭也跟著轉,轉著轉著就轉到了怡親王胸前。
唐艾煞白了臉色,驚慌回頭︰「皇上。」
皇上慵懶一笑,刷的羽箭離弦,將小兔兒釘在怡親王腳下。